天气格外刺骨,联邦军事大楼内灯光未曾断绝,晏鸣在办公室里点了一支烟,大抵是因为没有人的缘故,他并没有设防地摘下了原本都不脱身的皮质手套。
原本已经变的有些鳞化的皮肤,此时在灯光下变得光洁无比,甚至算得上的新生婴儿般的粉嫩。
这个变化是那次阮蘩咬了他一口之后开始的。
原先以为无法缓解的变异程度,竟然有着奇迹一般的逆转现象,晏鸣转了转手腕,饶有兴趣地欣赏着自己的双手。
真是神奇。
难道阮蘩不仅和沈春夜的匹配度很高,和他的也是?既然这样的话,那他更应该牢牢抓住一个救命稻草。
除了利用之外,阮蘩对他也的确有着非传统意义上的救命之恩。
但那个谢家的小鬼又是怎么回事。
入学测试的时候他的水平测试还只是B 而已,怎么才过了两个月就跨越了整整一个等级?
思绪渐渐飘远,晏鸣缓缓吐出一个烟圈,自从C区回来之后他就有些心神不宁,往常遇见的一些怪物长得都不像是个正常生物,千奇百怪、触手软肉横生,只会叫人恶心。但是在刚回来的那个遗迹里头,却闪现出了一个类人的怪物。
这个怪物有着明显的五官、生长出和人类一样的四肢,甚至在遇见他们这帮入侵者的时候出现了可察的情绪波动,和那些常规的怪物有着截然不同的表现。
猎人协会按照危险程度将这些怪物分出等级,而超出他们认知的存在一律划归为S级。
想着,晏鸣心脏开始抽痛起来,极寒天气下他还是往自己身体里灌了很多冰水。
他一向都是无神论者,不论自己手下亡灵多少,他都坚定地认为自己是在为人类事业而奋斗。
可,如果那些本该是动植物衍生变异出来的生物本身就是他们之中的一份子呢?
——笃笃。
推门进来的年轻人脸上带着些许的惧色,他将一叠生物检测资料放在晏鸣的办公桌上。
“指挥官,您带回来的生物样本分析结果。”
晏鸣叫青年人出去,捏了捏发痛的额角,摁灭了烟头之后才缓缓打开这叠资料。
……
晏鸣甚至没有完全翻阅完那摞资料,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飞快跑到盥洗室,将才吃下去的东西全数吐了出来。
呕、呕、呕——
晏鸣的大脑被一股愤怒的情绪笼罩,但更多更多的确是不敢置信。
怪物嘛,死了就死了,没关系的。
但可怕的是,那个怪物的五官之中却透着几分他死去队友的痕迹。
巧合。
肯定是巧合。
【综合数据分析,可以得出该生物样本的DNA排序与人类高度一致。】
【DNA排序与人类高度一致。】
……
晏鸣长吸一口气,这件事情绝对不能泄露出去,不然绝对会引起人群的恐慌以及生出对政府的不信任。
这一定是个巧合。
可是,他要怎么欺骗麻痹自己。
晏鸣用冷水洗了一把脸,盥洗室的窗户大开,风冷似乎将挂在额前碎发上的水珠凝结成冰,也正好让他眼中的血丝褪去。
他回去调整了一下呼吸,从终端里找出一个尘封已久的号码,他想打过去,又看了一眼时间。
“嘟嘟嘟——”
“喂,小鸣,这么晚是有什么事情吗?”
“伯母,冒昧打扰了,安溪的。”晏鸣想起了那个酷似队友面容的怪物,一时之间极为哽咽,“我想抽空回来看看他。”
“事情过去那么久了,哎,难为你了。”
晏鸣挂了电话之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的眼眶湿润,却又哭不出来了。
安溪,是曾经和他一起进入协会时候的队员,也是当时他最好的朋友。安溪并不优秀,但却是个乐天派,阳光开朗的性子很讨喜,就算被说是冷血的他都会觉得,这样一个人怎么能死在地下遗迹里,又怎么能连尸体都带不回来。
协会里的人一代一代更迭,知道安溪这号人的也越来越少,跟着这次去C区的人更是对这两个字陌生到极致,他也是带着怀疑将怪物杀了之后,取走了一点点的样本。
晏鸣脑内闪现过那只怪物死亡时的眼神,还有那蠕动的双唇。
【为什么。】
那只怪物在说,为什么!
安溪在质问他,为什么要杀他!
-
宿舍的灯像是坏掉了,一闪一闪,烘托着诡异的氛围。
“怎么,难道觉得我会骗你吗?”谢思乐见阮蘩不说话,眉头轻蹙,他什么时候那么不可信了。
阮蘩:“嗯。”
谢思乐愕然,面上露出尴尬的神色。
阮蘩:“你帮我,也是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吗?”
也?谢思乐思忖,难道还有人也说了这样的话,但也只有他这么聪明才能看清阮蘩的内心吧,难道其他人也可以?
谢思乐腾地站起来,亲昵的一屁股坐在阮蘩身边,“就不能是同学之间的友好帮助吗?”
阮蘩:“谢思乐,我把你送进了医院,你爸妈没有来找我麻烦,我已经很感谢了,我自认为我没有大的能耐能让你们对我百依百顺,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仅此而已。”
阮蘩的声音并不强硬,但却莫名拉远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叫谢思乐很不舒服。
谢思乐反扣住阮蘩的手,将自己的温度传递过去:“阮蘩,我喜欢你,我不讨厌你,所以你对我打也好、骂也罢,我都可以当做是情趣。我知道你心里还揣着另一个人,但你也不能否认我的感情吧。”
橘黄色的光,不再忽明忽暗。
“你对我,有感情?”阮蘩觉得很可笑。
少年的面容透着憔悴,但依旧看得出来是绝色,这幅皮囊惹得很多人喜欢,特殊身份和巨额财富更是让人垂涎,谁要是能接手阮蘩,不说其他,光是资产都能越过一个阶级。
“谢思乐,我们才认识多久,如果那天不是你对着我、对着我……我根本不会打你,这笔账我还没问你算,你怎么好意思来我面前发情。”
谢思乐一听乐了,哟,还是那么纯情:“正好啊,那我补偿你好了。”
阮蘩一楞,心想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
“不需要!”
为了防止谢思乐再度做出奇怪的事情,他昨晚硬生生在客厅待了一晚上,谢思乐倒是睡得香甜,哼。
次日,阮蘩顶着个熊猫眼进了教室,却得知今日晏鸣请假的消息,他们临时换了一个实训老师,这叫他还有些不太习惯。
晏鸣不会无缘无故请假,特别这是今年最后一堂的实训课了,阮蘩想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但始终找不到机会。
可谢思乐的回来还是引起了不少的波澜,不少人似乎知道了点什么,都簇拥在谢思乐身边巴结,导致谢思乐根本没办法脱身。
阮蘩垂眸不语,组装好枪弹做好准备工作,瞄准,后坐力依旧振的他的手发麻,虎口上的水泡还没有完全好,又重新发了出来。
他的心沉沉的,想着要不要重新考虑一下谢思乐的提议,和他合作,只要谢思乐带着他一起刷实训的成绩,那么再加上他的理论课成绩,拿下这年度的第一应该不成问题。
只是,就算这样,他也得提升自己的实力,不然还没等找到沈春夜,他就得死了。
——砰砰砰!
暮色四合,阮蘩守在场地出口,等着谢思乐。
谢思乐好不容易脱身,出来的时候见到阮蘩还有些诧异,但阮蘩直接拉过他的手,找了一处僻静地,开门见山道:“我答应你。”
“你答应我什么?”谢思乐懵了。
阮蘩耳朵一红:“就是昨天晚上那个事情啊。”
谢思乐傻笑:“哦哦哦,那个啊,嘿嘿。”
阮蘩板起脸,正色:“不过我们之间只有合作关系,再也没有其他。”
谢思乐不语。
仅仅是合作关系的话,他可不需要拼命呢。
-
那天之后,阮蘩能感觉到谢思乐动作规矩了许多,也在认真学习,不过很快就到了新年,所有的学生都放了寒假,谢思乐也走了。
阮蘩没有回所谓的家,他想起之前过年的时候,别墅里还是充满着年味的,大家都其乐融融,沈春夜也会给他包个红包,有时候还能在饺子里咬到枚硬币。
他这半年一直都泡在学校里,还没走出去看看。
夜色浓重,A区的一切依旧繁华,灯火繁华,是啊,毕竟A区不像其他地方动不动就会坍塌一块,自然是整个联邦最繁华、最核心的地方。
阮蘩走在江边,将毛衣往上抻,带着水汽的风灌进来,冷得很。
路上的行人很少,阮蘩在CBD里找了一个还没关的蛋糕店,买了个红丝绒蛋糕,店员大方的将一些面包也打包送给他:“同学,新年快乐哦。”
阮蘩笑笑接过。
出去的时候,外头下了鹅毛大雪,阮蘩没带伞,在门口徘徊,冻得瑟瑟发抖。
他犹豫了一下,就打算冒冷回去了。
脚步还没跨出去,头顶便落下一片的阴影和熟悉的气味,阮蘩转头,惊喜道:“沈春夜!”
嘿嘿[求你了][鸽子][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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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亡夫回忆录(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