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殿 第42章 去到妖族

花前辈如约在司命殿等她，第一件事就是先检查了一下她扮作妖的情况，以及各种妖术的掌握，慢慢看下来，花前辈神色缓和了不少，显见放心了许多。

另一件事情，就是这几日花前辈虽然不能直接露面，但也已经把辛详妍入读河谷书院的事情办好了，连带着也把她的“身世”安排好了。

这一趟中，她来自仙妖混居的无涯山，本体是块山髓巨石，但血脉不算纯粹，是仙妖混合的，虽以妖族血脉为主，但也能用出些仙术，因为河谷书院对血脉要求没那么严格，所以她选择此地。

用这个本体一来是与她本源算契合，麻烦少，而且无涯山她熟悉一些，她小时候师父为了给她炼体，在那里待过一段时间，用这地方做“家乡”，不容易露馅；二来就是现下已经过了河谷书院统一入泮礼，但仙妖混居地天宫一向管理严格，办理各种手续相对会花更多的功夫，这样她晚了一些才去也在情理之中。

连带着把她回头入院时要查验的各种东西都给了她，还悉心交待了一遍这中间的种种流程，并目前花前辈预料到的一些可能的突发情况，都和她仔细说了一说。

除此之外花前辈还给她准备了不少杂七杂八的东西，有些是讲妖族现状的玉简，有些是妖族目前流行的各种小东西，还有不少就是和此次寻找妖王的事情有关的，这些她之后再看就来得及。

总之就是这边花前辈也是千叮咛万嘱咐了各种之后，她才终于正式踏上了妖族之旅。

对的，她一个人去的，首先花前辈不方便露面，其次这是妖族传统，五大学宫入读一律不准带仆役，甚至都不许家人相送。

当她站在河谷书院门口的时候，还是挺有感慨的，想想也觉得有意思，竟然就这么开始读书院了。

妖族有一点也是挺有趣的，他们并不是像其他六界之人一样，是在小的时候进行各种学习的，他们小的时候许多还不能化形，所以那时候都主要修炼体术。

妖族系统地对术法和其他六界的情况进行学习，是在化形之后，这个时候基本上都已经心智比较成熟了，所以这大门口，排队入院的学子，放眼望去大多已过冠带之年的样子，再不济也都是半大孩子了，大家都十分有序。

说来也巧，都这个时候了才入学，辛详妍本来以为自己会比较突兀，没想到因为最近这一阵子化形的妖族突然增多不少，好多都是在家里适应了一段时间才过来的，刚好也就让她赶上了，想想倒是和之前何前辈来妖界帮花前辈的忙的事情对上了。

别的手续都算是比较顺利吧，但最后一个她是比较紧张的，就是听妖阵查验血脉。

但似乎紧张的也不只她一个人，比如她身后的女子也是神色严肃极了，感觉妖气都绷了起来，看到她转头看过来，才赶紧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说道：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有点紧张。”

“没事儿，我也挺紧张的，咱俩说说话吧，能缓解一点儿，我叫石头，你叫什么，我看你这妖气外沿，你是羽族的吧？”

辛详妍就这样和她攀谈了起来，她其实也不是没事非要找人闲聊的，实在是刚回头这么一看，让她看出了些情况，这女子叫芙翾，刚好和她这次任务有点关系，羽族这一次有可能是妖王的那个人叫芙翀，正好就是她弟弟，但她们家是大族群，这一次来的人挺多的，两人年龄相仿，关系说不上多亲但也不生分，不过因为母族不同，所以平时明面上来往不多，比如此刻就排了不同的队伍。

但毕竟是姐弟，辛详妍琢磨着先和这芙翾认识一下，可以侧面了解些信息也是好的。

两人正聊着，感觉多少放松了一些的时候，旁边队伍突然出现了骚动。

起因是一个排队的新生用法器和家里人话别，末了的时候说了这些：

“父亲母亲，你们放心，我一定在这儿好好学，虽然没办法参加科举了，但我在这边也可以努力的，天道酬勤，说不定，经过努力，以后还能去觐见妖王呢。”

他自己倒是没什么知觉，照常告别了，可收了法器上交书院之后，回头一看，周围的人都开始对他指指点点，甚至是刚才和他一道过来的人，都一个个幸灾乐祸的样子，还都故意和他拉开了好大的距离。

辛详妍看过去就知道他是凡间过来的，在凡间的年纪也不过十九，缺少妖族常见的幼年历练，而且显见他是不知道妖王是禁忌的，会犯这个错误也很正常。

他的话引起了大家的不舒服，而且看着刚刚还和他一起的那些人，互相之间贼眉鼠眼地对眼色的样子，明显就是有故意撺掇他或者说故意隐瞒的情况。

那孩子就是再迟钝也知道自己是说错话了，可是这情况有点严重，因为他前面正对他虎视眈眈地十分不满的几人，正是魁魈族的人，这个族群就算是已经化形了，也还是看起来十分不好惹，而且他们是妖族中最痛恨妖王的了，距今为止，最近一次的妖王出世，这一族群几乎所剩无几，而且这个族群本就是脾气比较暴躁的，现下这几人看着就是要揍他的样子。

两方就这么僵持着，他就只能很孤立地站在那里，十分突兀。

芙翾毕竟是羽族，动作很快，几乎一瞬就到了那人身边，很是真诚地和对面的那几个魁魈族解释了一番，说这个人是刚从凡间过来的，大概是被别人蒙骗了才会口出狂言什么的，还很认真带着旁边的人和他们说抱歉。

毕竟此地是书院门口，而且妖族对出身妖界之外的妖类，尤其是来自凡间的妖类向来有些瞧不起，类似凡间那些有偏见的人对穷乡僻壤的歧视吧，虽然说因人而异，但这确实是一种挺常见的风气，对面那群人听芙翾这么一说，也都觉得懒得计较了。

然后芙翾就把他领了过来，对辛详妍说道：

“石头，我之前来的路上，坐骑出了点问题，是蒙他搭救才过的长夙河，毕竟有恩，所以……”

妖族不同族群间不喜聚居，给人感觉就是会冷漠一些，所以估计芙翾也是怕辛详妍怪她多管闲事，但她自然不在意，便说道：

“我没关系的，我没那些族群出身的偏见，你叫什么名字，是凡间过来的吗？是让你旁边那群人骗了吗？”辛详妍笑着问道。

这孩子叫谢疏钟，是凡间的京城人士，家里也算是王侯门第世家大族，他这血脉也挺有意思的，他父母并不是妖族，是祖上很久很久以前留下的隐藏血脉在他身上显化了，才会生出妖力的，且血脉力量还挺强的，妖族在凡间的承礼司发现了，就给送回来了。

他爹娘也算明理，主要是他们家祖上确实一直有传言，说是曾受方外人士之恩。而且这个事情并没让太多人知道，只有他爹娘知晓内情，对外就说是他身体不好，送去山中清修了，甚至兄弟姐妹都是不了解情况的。

这事情要是放其他人家吧，很可能就一传十十传百了，毕竟纸包不住火，但奈何他们家在凡间比那白沙观事件里的许家还要兴盛悠久，甚至和千年前的王室也有关系，而且还是世代励精图治实打实经营出来的那种，一直都是位高权重的世家，凡间这种人家向来都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小秘密，也一向对秘密能做到守口如瓶，不然承礼司也不能放心他过来妖界。

这孩子从小习武不算娇生惯养，但确实是一直生活优渥，环境也简单，所以心思没那么深沉，王侯子弟，不能说没有防人之心，而且也是见过些尔虞我诈的，但他与人接触也不是防范和怀疑在前的人，这也算是家势赋予他的气度。

大概这一点会让很多妖族的人敏感，刚刚那些人也是因为这个才有心捉弄他一下的，而他这种处事方式，也确实给了刚刚那些人可乘之机，这对他来讲也是个教训，但是否要有转变，也还看他自己了。

这边聊着聊着，辛详妍还了解到，原来芙翾之所以亲近他，是因为她小时候也随母亲在人间生活过，刚回来的时侯也没少受大家白眼，所以对他是有亲近感和照顾的想法的。

这边三人聊了一会儿，就排到他们进听妖阵了，芙翾和谢疏钟都顺利过去了，等轮到辛详妍的时候，她就这么站了上去，然后旁边的书院夫子看了下情况，就问到：

“哎，你是无涯山的啊，那儿大部分都是修仙术的，你这仙族血脉虽然弱了点儿，但是也够用啊，你怎么非要来妖族呢？”

“因为我画符总炸，就是这样的。”

辛详妍随后就用出了，她小时候总结的自己的炸符十二式中的几式，就听那噼里啪啦的动静，整个听妖阵都晃动了几下，而且她还故意扔得离刚才坑谢疏钟的那帮人很近，他们也都受到了惊吓，一个个连化形都快不稳了。

“行了，行了，可以了，我懂了，你过去吧，提醒一声啊，既然来了书院，仙术以后咱就尽量别用了啊，不能再用了。”那夫子一看也是被她这一出手就炸给吓着了，连忙叮嘱道。

这之后，就是领东西和分寝舍了，这时辛详妍和芙翾以及谢疏钟就必须分开了。

河谷书院的寝舍基本都在东院，是书院占地比较大的设施，但旁边还有一处隔离开的院子，叫未雨斋，是专门给辛详妍这种非纯妖族血脉的学子用的。

河谷书院收生虽然相对宽松，但为了避免私下斗殴，尤其是为了避免修炼初期因先天血脉不同，会产生的压制，所以纯妖族血脉学子，和多界血脉兼具的学子是必须分开的。

妖族书院常见的混合血脉，主要就是妖仙和妖魔血脉。

六界不存在妖冥混合，因为魂灵和妖丹的结合，后代通常都是正常的冥界生灵，他们一般都直接留在冥界了，不会来妖族的。至于凡人和妖族的后代，可修炼的血脉通常都只有妖族血脉，完全可以和纯妖族住在一起。而神族，一般不会和其他五界有血脉混合，有也都留在神界了。

需要注意的只有前两种，尤其像她这种有仙族血脉的，必须得单独住，因为仙术有一些独特的术法，不用多高的境界就能用出来，却能对妖力进行血脉压制，在妖的等级还没有达到一定程度前，伤害很大，需要格外注意。

除此之外就是妖魔血脉了，这样的妖族也不少，但他们一般都会选择崛山院，因为那里更擅长这个，果然这一次入学的人中，她并没有看见妖魔血脉混合的人。

妖族由于喜欢独居，所以哪怕是书院这样的地方，每个人也都会有一个单独的房间的，东院的地方大，自然如此，未雨斋虽然小，但也是这样的安排，只不过屋子相比要小一些而已。

未雨斋其实是围起来一个大院子，里面有许多小院子组成的，辛详妍的这小院儿有两个房间，对面目前还没人住，大概以后也不会有人，所以她就一个人占了一整个小院儿，还是挺开心的，至少回头做事情方便。

总之辛详妍就这么进入河谷书院了，半个多月下来，课业还是挺丰富的，虽然大多数的东西她都知道，但是有机会坐下来有体系的研习一下也不错，而且授业的夫子也都能以妖族的角度去分析许多东西，开阔思路，对她也挺有益处的。

关于任务，她也有些进展，首先一个就是芙翀，她见到了，他虽然是羽族，但是妖力还没有芙翾强大，虽然还没有第一次冲脉，不过可疑性已经大大降低了，因为羽族的妖力纯粹，对天赋要求很高，对上妖王这个事情，他的嫌疑就非常小了。

再有，就是那两个月含族了，他们也是无任何变异的，而且月含族化形之后很快就会有第一次冲脉，这二人都已经经历了，之前花前辈就提到过这两个人应该问题不大，现下她看过了，确实并无任何异常征兆，掐百盏决也能看出他们没问题，所以他二人嫌疑也可以排除了。

这样就只剩下四个人了，一个花妖，三个藤妖，河谷书院的全科完整念下来，需要六年左右，这四人，都是高年组的，目前都在书院的万妖塔里闭关历练，所以估计得等到藏皊山开山，大家一起去挖天材地宝的时候，才能碰见了吧。

这天，她刚在房间里给花前辈发完最近调查的结果后，就收到了芙翾发来的消息，说是加上谢疏钟，三人可以一起去河畔小庐小聚，也算是庆祝顺利入读书院吧。

这时候，辛详妍才想起来，妖族和凡人一样，是需要用膳的。

她跟他们俩分班不在一起，这些日子也为了调查，都是自己独来独往的，一直就没吃过东西，她长期修仙术，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个事情了。

书院中有许多食肆，河畔小庐就是一处，离未雨轩挺近的，主要也是供应这里居住的多界血脉学子，芙翾选这里也是为了照顾辛详妍。

三人拿好各自的餐食付账坐好之后，他们俩看着辛详妍面前的三颗仙果，一瞬间都愣了半天，还是谢疏钟先发出了感叹：

“凡间一直说仙人都是餐风饮露，吐纳日月精华的，今天一看，还真是差不多呀。”

芙翾也是一副挺不可思议的样子，还关心她道：

“我知道你一直在仙界习惯了，可是只吃这个不会影响你妖术的修炼吗？”

“不会的，血脉能混合，就是融通的，吃这个反而有助于净化血脉，冲脉的时候杂质少。”

虽然她解释了，但二人还是觉得有些难以接受，不过辛详妍并不突兀，因为这里大多都是未雨轩的学子，食仙果的人也不少，辛详妍粗看了一下，突然觉得花前辈给自己的这个无涯山的“家乡”还是挺好用的，就这一圈看下来，别说来自无涯山了，这里都没有去过那儿的人。

三人很快就聊起来各自的见闻了，有来此地之后的，有以前的，主要是辛详妍在听他们俩说，结果聊着聊就听隔壁桌开始说起了一件最近六界发生的大事，周围的人都十分感兴趣，都凑了过来，大家一起七嘴八舌讨论了起来。

听明白这个消息后，还真是让辛详妍震惊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