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密日记 第4章 投喂一只小猫

薄钦只看了日记本第一页的那篇日记。

这篇日记其实也很割裂，可能是薄钦对第一眼看见的那篇痴汉文学印象太过深刻，他潜意识就觉得叶明究非常、非常喜欢他。

可这篇日记告诉他，叶明究最开始“喜欢他”的时候并没有那么狂热。

......他甚至是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理由才开始“注视”他的。

而且，他的关注似乎并不热切，至少被“注视”的本人从未察觉过他的存在。

薄钦的视线在日记最后两句上徘徊巡视了片刻，又重新回到了开篇的第一句话上面。

“我似乎再也无法忍耐日复一日，一成不变的生活......”

他们的高中也是一所“名校”，管理和学业都非常严格，回忆起那段日子，确实如同一段漫长又沉重的隧道，课业堆积如山，考试连绵不断......

那种“暗无天光”的窒息感确实很难熬，仿佛被无形的墙围困，他们只能日复一日在书堆与试卷中摸索，难以看到尽头。

好吧，这个“理由”也不算莫名其妙，在那样极端的痛苦的环境下，人的确需要点什么来寄托自己仅有的希望与感情。

会选择他，薄钦最多只能夸他一句好眼光。

收敛起那点微弱的不爽，薄钦合上黑皮日记本，准备把它拿到卧室去。

——人都有窥私欲，叶明究的文字读起来好像也没有那么恶心，他勉强承认这是一本还算合格的睡前读物。

把日记放在床头柜上，薄钦莫名心情好了些许，这才转身回去餐桌旁继续吃早餐。

大概是放久了，或者是孙焱豪来的时候也耽误了些时间，桌上的生煎馒头已经有些凉了。

薄钦没挑剔，只是安静地吃完，把脏掉的碗收进厨房洗碗机，然后重新回到阳台的躺椅上。

他租的房子不大，两室一厅而已，卧室和书房占了大半面积，唯一的优点只有离学校近，和他很喜欢的那个小阳台。

阳台不大，一边放了个花架，养了几株薄荷之类很难养死的植物，另一边放着那张能盛下薄钦整个人的躺椅。

每天躺在这里，闻着天然的植物清香，薄钦的情绪都能平和很久。

......忽然有点想读那本日记。

薄钦警醒睁眼，怎么回事？这种一个人舒舒服服出神的时候，他怎么会突然想到那本日记？

不可否认，他对叶明究的确有些好奇。

这是很正常的，目前他认识的叶明究太矛盾也太碎片了。

所以，他想通过本人记录的日记，把碎片拼凑完整也是很正常的对吧？

虽然已经把自己的心态分析清楚了，但薄钦觉得不能这么下去，他这两天消耗了太多时间去关注那个人。

“只是一个追求者而已......甚至他这算是追求的手段吗？”

自言自语吐槽了两句，薄钦决定出门做点正事。

之后数天，就好像本就不在一个站点停靠的两列火车回到了各自的轨道上，叶明究完全消失在了薄钦的生活里。

而床头柜上那本日记，薄钦也没有再打开过。

“咔嗒——”

叶明究合上宿舍门，锁芯碰撞发出轻轻的一声响，他收起钥匙，拉开床位旁的椅子坐下，才算缓解了一些疲惫。

因为成功在本校保研，开学后不久他就搬到了目前住的这间双人寝。

这间宿舍除了有历史气息一点，最大的好处是暂时没有舍友。

原本叶明究并不想读研，他并没有那么喜欢科研，只是......直到大学之后他才知道薄钦的家境那么好，他只能尽量让自己优秀一点，再优秀一点。

高中时期，他观察到的薄钦和大部分普通学生并没有什么不同，最多零花钱多一点，在小卖部时很有挥金如土的气势。

但他用的东西穿的衣服，都是很常见很普通的款式，一点也看不出其实是个家里受宠的小少爷。

......“受宠”这条存疑，据他观察，小少爷和家里的关系并不融洽。

抽出一个新的日记本，叶明究翻开写下了自己的结论。

大学以后薄钦喜欢的衣服变了风格，消费水平也上了好几个台阶，但这不一定都是家庭提供的支援。

在高中时期，他就注意到薄钦在看一些关于股市和金融的书。

薄钦很聪明，叶明究一直知道这一点，他认为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薄钦现在已经在他擅长的领域里获得了一些财富。

写完这段，叶明究发现或许是最近写论文太多，他下意识用了记录实验结果的格式。

这可不能给那位小少爷看见......他肯定会气很久。

发出一声短促的轻笑，叶明究撕下这页纸，揉皱了丢进桌面上的小废纸篓里。

叶明究一直觉得，文字是件很私密的事，它记录着书写者的所思所想，甚至还反映了书写者写下每一段文字时的状态。

尤其日记......那些日记，记录了太多叶明究投入其中的感情。

文字比语言更危险，白纸黑字无法撤回，又写了太多不便明说的孤独，不肯承认的脆弱，还有......太多太多，不可言说的渴望。

他从来不后悔，从来把发生过的一切都视为独一无二的经历，但现在有那么一瞬间，他有些后悔那天的冲动。

叶明究垂着头，脑内再一次回想起那天的场景，这些天他一直这样，一旦闲下来就会自动脑内复盘。

他把黑皮日记本扔下的那天......还有和薄钦面对面说话，真正认识的那一天。

那天在常用的实验室外见到薄钦，大学以后许久才能看见一次的薄钦，他忽然涌起一股冲动。

渴望被理解，被看见，又恐惧被看见......总之，叶明究把那本日记扔下，随后逃离似的离开了那里。

等他再回去的时候，日记本已经不见了。

事情发生的太快，叶明究都不知道自己还有那么冲动的时候，他那时甚至什么都没想，全凭情绪操控了自己的行动。

那本日记，那本原始的并没有被筛选过的日记，那些或幼稚或直白的文字，袒露了少年时代叶明究最**的灵魂。

发现它真的被薄钦带走后，叶明究有遗憾有恐惧，也有些不怎么明显的释然。

那是薄钦，他整个情感模块中最重要的那个人。

那一刻叶明究甚至有些愉悦，他年少时长久注视的那个人，他只敢追逐的那个人，看见了他。

之后的时间，叶明究就像个等待宣判的囚犯。

他知道薄钦的个性，他了解对方的性格，叶明究并不怕被薄钦讨厌，他只怕......自己贫瘠的文字，浅薄的人生，不能引起薄钦的兴趣。

——对待无聊的事物，薄钦向来只会置之不理，不再给一个眼神。

不过再差，也只是回到以前的样子不是吗？

他也只能用类似的话来安慰自己了。

叶明究摘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算是给近段时间不断消耗的脑细胞一些安慰。

出乎意料的，审判来的很快，只隔天他就收到了薄钦的信息。

......也有可能是他那时候有些惊慌失措，害怕不是薄钦拿走了日记本，所以悬赏了一下的原因。

他在酒吧的角落里找到了薄钦，就像是从前一样，薄钦一直很爱坐班级角落的位置。

可是他不知道，有些人的光芒是无法掩盖的，就算他选择了角落入座，但依旧是人群视线的中心。

是迟钝吗？还是习惯了？他到场时，不知道孙焱豪说了什么，薄钦忽然笑了一下。

他笑起来的小表情太生动了，像一只生机勃勃的小鹿，清爽又耀眼，漂亮的叶明究心脏一颤。

酒吧嘈杂的背景音像是忽然按下了暂停键，叶明究甚至听见了旁边有人在偷偷吸气。

这不能怪他们，叶明究自己也去酒吧厕所呆了很久，然后才冷静下来。

不能再想了，叶明究紧急喊停，后来发生的事简直就是一场噩梦，他在薄钦要和另外一个男生握手时忽然冒了出去——顺带一提，薄钦被吓到的表情也很吸引人。

然后他不知道自己胡言乱语了些什么，唯一做对的一点是他抢在自己崩溃之前成功撤离了出来。

直到今天，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么久以后，叶明究还是不愿意回忆那天的场景。

叶明究换了一身衣服，拿上一小碗猫粮出门。

他要去的地方不远，就在研究生宿舍后面的一小片草地上。

刚把猫粮放下，一只正常体型的大橘就跳了出来，其实这已经是它饿了一个暑假之后的身材了，还是开学这一个月才养回来了一点。

吃了人给的食物，大橘很有猫德的给摸给抱，叶明究没摸，它还自己仰头来蹭。

“太近了......”叶明究勉强给大橘顺了顺毛。

这几天他没再继续见到薄钦，其实暗中松了一口气，现在这样才是他适应的距离。

酒吧那次与其说是惊喜，不如说是太超过了。

他好像只适应现在这样的距离，远远注视着薄钦的背影，追随着他，追逐着他。

“喵~”大橘不满地咪咪叫了几声，它不明白面前这个高个无毛两脚兽在害怕些什么，大胆摸呀~

人类不懂喵语，叶明究盯着猫猫看了两秒，忽然幼稚地拜了拜。

“大橘学长，保佑我吧，薄钦......不喜欢我也没关系，只要他别讨厌我就好。”

猫猫应和似地喵了几声。

“我就当你答应了。”叶明究笑了笑，挑逗似的摸摸猫下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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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投喂一只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