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巡视的这些人就是何靖他们。
巡逻队表面上是保卫韶阳区内一众人的安全,实际看上去并没有那么干净。地下商场连通市中心,他们又天天在此地盘桓,就算有人私自出去,只要互相隐瞒,也就无人可知。
樊化眯着眼睛审视何靖,何靖现在并不是巡逻队队长,但若有他出面替何靖镇场子,众人打心底惧怕他就会对何靖毕恭毕敬,何靖正儿八经的狐假虎威狗仗人势,那这个巡逻队队长的位置也基本是十拿九稳的事儿。
何靖嘿嘿笑了两声,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樊化向来不乱掺和事,只要何靖不借着他的名头坑杀别人,像方才的事他压根就不会放在心上。
“我不管你干什么事,就算断手断脚,只要把地下商场守好了就行。”
“那是一定啊!樊哥,谋其位就其值,恪尽职守我还是懂的。”
“那行,你... ...”
不远处的拐角后面突然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细听还有些微轻喘。
苏珩芷体育很好,在长跑方面是个天赋型选手,不管是参加高中还是大学举办的运动会,长跑都是她的必报项目且都拿过奖。
追她的人,目前还不能准确判定到底是不是个人,从现在情况上看,有些脱离了“人”这个范畴。这个人跟他们这些感染X病毒的人不一样,他跑步方式更像是变异物种。
苏珩芷绕了几个弯,兜兜转转最终跑向谢绯靡刚才跑的方向,她听到了说话的声音,这个声音她有些耳熟。
果不其然,她气喘吁吁从拐角口跑出来时,一眼就看见了樊化。
何靖大惊失色,抽出腰间别着的铁棍子握在手中,防备地问:“那是,那是什么东西啊?!”
苏珩芷上气不接下气地调整呼吸,舔着干涩的嘴角,看向不远处的大叫一声:“樊哥!”
虚空中对视一眼,樊化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刹那间,他夺了何靖手中的铁棍,蹬掉人字拖,上前几步,临近时与苏珩芷擦肩而过时,苏珩芷瞥见对方绷紧的嘴角突然上翘。
樊化一棍子甩向那个不人不鬼的东西,对方被大力扫向墙边,口中发出模糊不清的呓语。
何靖扶住脚步不稳的苏珩芷,紧张地问:“那是什么东西啊?丧尸吗?怎么跟我们不一样?”
“不知道。”
苏珩芷撑着身子,捂着胸口粗喘,有汗水顺着额头往下流,淌过鼻尖,最后滴落在地上,她看着这些汗液突然有点失神。
何靖抬头看了那边战况,樊化不愧是憷场街的领头人,战斗力十足,他击的对方连连败退,但是也仅限于败退,而是降服。
“你招惹人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樊化挥动铁棍,抡向扑过来的人,铁棍打在身体上发出闷闷的声音。
苏珩芷说了第二次不知道。
这个人就跟不死不灭的怪物一样,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樊化必须快点解决他,时间拖的越久体能消耗越大,到时对他们的处境会很不利。
地下商场被启阳市市/政/府横扫的一干二净,什么都装备也没留下,何靖扫视一圈,空荡荡的一片。
苏珩芷问:“你跑步快吗?”
何靖看着她回:“还行,你想做什么”
“在我过来的左边的通道,有一辆自行车,旁边还有两大包零食,你去找找,那里面有我买的登山绳。”
“登山绳?”
那边樊化用铁棍锁在对方的喉间,双腿从后缠住对方双腿,他靠在墙上,对方仰起头,面部狰狞眦裂牙齿,睁大的双眼染了一层白花花的雾,双手往后挥动想将横在脖颈下的铁棍打掉。
樊化催促道:“别废话,快去,我压制不了太久!”
“好。”何靖不再多问,说完拔腿就跑。
外面快要临近中午,阳光顺着入口下放到商场里,不禁然带着一丝暖意。
何靖跑的快,将东西拿回来时还把谢绯靡的自行车也骑了回来。
苏珩芷伙同何靖将这个人五花大绑,樊化撑着墙起身,怒说:“妈的,这傻逼玩意是个变异种吗?”他穿回人字拖,踹了这个人几脚才把火气泄了。
巡逻队的人把谢绯靡送去地下拳场,很快又回来了。
一众人好奇心十足地蹲着围观,樊化拦着苏珩芷的肩膀,支走了何靖,才松开她问:“你们复合了?”
苏珩芷大概了解樊化已经见过谢绯靡了,不然也问不出这样高深莫测的问题。
“没有。你知道的,我们打算老死不相往来,跟她出来是恰好遇见了。”
“她来地下商场我表示理解,你来... ...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吧?”
对于苏珩芷的事,樊化一向都很有兴趣,到底是个知根究地的人啊。
苏珩芷还记得的一个多小时前,谢绯靡骑着自行车,背影在晨雾中越来越远,她鬼使神差地操着长腿追了上去。
有些事情是解释不清的,譬如她心血来潮搭了谢绯靡的自行车。不管是不是旧情未了,总之,如果说她们是恰好一起过来,这个说法的确是让人疑信参半。
苏珩芷审视樊化略微脱形的下巴,转移话题道:“我有一件事需要你帮我。”
“哦?”樊化拖着长音,抑扬顿挫地道,“无所不能的苏大小姐稀奇啊,你想要我帮你什么?”
他眯起眼睛,一副老奸巨猾的样子,“帮你也不是不可以,做个交易吧?”
弥漫了一夜的浓雾,被阳光驱赶的一干二净,蒙着昏沉乌云的韶阳区上空,难得地被阳光普照。
樊化让何靖吩咐手底下的人,将地下商场出现“丧尸”的事情保密。
东西两条街的局势一向不稳定,憷场街打架斗殴的事情频频发生,掸悸街居住着社会顶层,那都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如果消息传出,那恐慌程度肯定比憷场街还要大。
在没有确切的判定结果前,知道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但这种掩盖不报的情况,也未必是件好事,谁知道会不会有下一个像那人一样的人。
依照交易,樊化将原本去吃午饭的计划改成了去掸悸街,而苏珩芷也面色阴沉地跟人去了憷场街。
*
憷场街的地下拳厂在整条街的正中心位置,上面盖了四层楼都建着娱乐场所。白天,憷场街地段也是烟燎火气,不三不四的人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抽烟闲聊,只有少数人在劳作。
娱乐场所大多是临近午夜才会开门迎客,地下拳厂全天无休,这个地方臭名昭彰,白天却多做正经生意,晚上才是群魔乱舞。
苏珩芷被何靖引到拳场时,练习台上正有带着拳套的壮汉,把陪练踹飞下台,摔的那一下看着头疼。
陪练半天才爬起来,摸着鼻子,一手的殷红。
空旷带着昏暗光芒的区域是朋克风,吊顶带着乌黑的钢管和轮胎,摆设的器材一应俱全,整个区域都充斥着打拳声。
何靖顶着猎奇的目光,将苏珩芷带到了一间房门口,讪笑着说:“苏姐,我就不进去了。”
苏珩芷点头道:“谢谢。”
何靖摸了摸头,不好意思地说:“害,跟我客气啥啊?那个,苏姐你进去吧,我就先走了。”
“嗯。”
苏珩芷推门进去,屋里门窗紧闭里,这是一个简易的卫生室,专供给打拳受伤作处理伤口用的地方。
房间内随意放置了几张检查床,有一张办公桌,一个储物柜,还有一个闲来无事的女医护人员瘫在椅子上呼呼大睡。
苏珩芷一进门就看见了谢绯靡,天花板上的灯光,正好打在谢绯靡的床上,她阖着眼睛,扇羽似的睫毛在眼下透出一抹阴影,崩起的嘴唇有些干涩,她睡的很是安然沉稳。
谢绯靡在地下商场晕倒后,直接被巡逻队的人送到这里,依照樊化的意思,是直接扔上台去做陪练,但是一路上谢绯靡都没有转醒的迹象,只有等她醒了才能拍照片以儆效尤,所以只能先让医护人员给她检查一下。
说是检查,其实也就是看看断没断气。
以前兴许能认真仔细地检查,现在他们都已经是死过的人,那这检查与不检查不也就相差不大。
医护人员被开门声吵醒了,见是一个女人,貌似也没有攻击力,就继续闭目养神。
苏珩芷找了一张椅子坐下,谢绯靡连睡着都是拧着眉头,绷紧唇线。
她不知道谢绯靡为什么晕倒,何靖跟她说,他们见到她时她就已经晕了。
“你为什么会晕?谢绯靡你到底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苏珩芷叹了一口气儿,不去细想,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分析明白。
与此同时。
一字楼的7434又双叒叕响起了爆炸声,微型摄像头被爆炸产生的烟雾缭绕了视线。
连剑帆穿着防护服,挥动着手扇动自己眼前的烟雾,除了苏珩芷、谢绯靡和靳沛残来过,几乎无人造访他这个窄小的地方。
他其实不需要穿防护服的,可耐不住药物实验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会产生有毒气体。
苏珩芷答应他的事几乎胎死腹中,虽然中间只隔了几个小时,按苏珩芷在大学里那冷冰冰的性子,那话多半是虚的。
他拿着扫把将炸裂在地的实验器皿碎片清扫,中途开了窗户通风,一股舒适和煦的风顺着窗槛溜进来,吹散了化学剂的味道。
不多时,挂着7434门牌号的房门被敲响了。
连剑帆将玻璃渣倒进桌子底下的垃圾桶里,一边冲门口喊,“等一下”,一边好奇地想,苏珩芷这是良心不安,改道回来了?
过去开门,一秒后,连剑帆又心惊肉跳地一把甩上门,脊背抵着房门,捂着胸口不敢出声。
门外震惊错愕的樊化:“……”
扛着待研究的实验体的巡逻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