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予你 第13章 《春知》 Number 13

窗外的蝉鸣不知何时歇了，只有月光像被揉碎的银箔，透过薄纱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织出细碎的光斑。

宋知淋僵在原地，后颈的汗湿黏着发丝，连带着身下的床单都像是浸了温水，每一寸布料贴在皮肤上，都让她觉得浑身发烫。

她不敢回头看床上的人，指尖攥着被角，指节泛白。

方才梦里的画面还在脑海里疯转——林芊眠垂眸时睫毛投下的阴影，说话时带着温度的呼吸，还有最后那个落在唇上的、柔软得让人心颤的吻。

宋知淋猛地掀开被子，赤着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脚步慌乱得像偷了糖的小孩，几乎是跌撞着冲进卫生间。

冷水哗啦啦浇在脸上，凉意顺着毛孔钻进皮肤，却压不住胸腔里狂跳的心脏。

她抬起头，看着镜中自己泛红的脸颊，眼神里还带着未散的迷离，连耳垂都烧得滚烫。

指尖划过冰凉的镜面，宋知淋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呼吸，可一想到林芊眠还在卧室里，心跳又漏了半拍。

她匆匆抓过搭在卫生间挂钩上的外套，连鞋都忘了穿，踮着脚溜出房门。夜风吹在裸露的脚踝上，带来一丝凉意，却让她清醒了几分。

一路小跑冲回自己家，打开衣柜时手指还在微微颤抖，挑了件最普通的纯棉睡衣换上，指尖残留着洗涤剂的柠檬清香，可心底的燥热却丝毫未减。

宋知淋站在自家玄关，盯着门把手上挂着的钥匙，纠结了足足十分钟。

她怕回去会吵醒林芊眠，更怕面对那双清澈的眼睛——总不能告诉她，自己做了关于两人的春梦吧？

可脚步却不听使唤，最终还是轻轻拧开房门，沿着熟悉的路线，又走回了林芊眠的卧室。

床上的人睡得很安稳，月光落在她脸上，勾勒出柔和的眉骨和鼻梁。深V睡衣的领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露出一小片白皙的锁骨，锁骨下方还有颗淡褐色的小痣，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宋知淋坐在床边的地毯上，下巴抵着膝盖，目光像是被磁石吸引，牢牢锁在林芊眠的脸上。

她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喉结滚动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梦里那个吻的触感太真实了，柔软的、带着栀子花香的，让她忍不住想再试一次——就一次，趁着林芊眠没醒。

宋知淋缓缓站起身，膝盖因为长时间蹲坐有些发麻。

她俯下身，鼻尖几乎要碰到林芊眠的额头，能清晰地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洗发水香味。

空气里的栀子花香越来越浓，让她心跳加速，指尖轻轻拂过林芊眠的睫毛，看着那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却没惊醒她。

她闭上眼睛，柔软的唇瓣先落在林芊眠的额头上，像羽毛般轻柔，怕惊扰了眼前的人；接着是鼻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鼻尖相触时的微凉让她呼吸一滞；最后，当她的唇即将触碰到那片柔软的唇瓣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带着睡意的轻唤：“怎么回事啊鱼鱼？”

宋知淋的身体瞬间僵住，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她猛地睁开眼，对上林芊眠半睁半阖的眸子——那里面没有刚睡醒的迷茫，反而带着几分了然的笑意。

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耳边只剩下自己“咚咚”的心跳声，反应过来后，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往后退，直到后背抵上冰冷的墙壁，才勉强稳住身形，双手还下意识地攥着衣角，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我……我没……我就是看你盖没盖好被子……”她张了张嘴，声音细若蚊蚋，连自己都觉得这个借口苍白无力。

林芊眠缓缓坐起身，被子从她肩头滑落，露出更多白皙的肌肤。她揉了揉眼睛，可眼底的笑意却藏不住，轻声说道：“其实我没睡着，你从厕所跑出去，又偷偷回来，我都知道。”

她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还有啊，你做梦的时候，喊了好多声‘姐姐好棒’，声音软乎乎的，特别清楚。”

“轰”的一声，宋知淋的脸颊瞬间红得像熟透的樱桃，连耳朵尖都烧了起来。

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双手捂住脸，声音闷闷的：“别说了！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做这种梦……”

“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林芊眠掀开被子，赤着脚走到宋知淋面前，冰凉的脚趾不小心碰到她的脚踝，让宋知淋瑟缩了一下。

她轻轻拍了拍宋知淋的后背，语气却带着几分故意的调侃，“只不过是在我的床上做了那样的梦，只不过是偷偷跑回家换衣服，只不过是……趁我睡着偷亲我而已。”

“别说了！”宋知淋猛地放下手，眼眶微微泛红，鼻尖也红红的，像是受了委屈，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我知道错了，你别笑我了……”

林芊眠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眼底的笑意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认真。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拭去宋知淋眼角的泪珠，动作温柔得不像话，轻声唤道：“宋知淋。”

“？”宋知淋抬起头，对上她深邃的目光，那里面盛着月光，还有她看不懂的温柔，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下一秒，林芊眠的话像是一道惊雷，在她的耳边炸开：“你知道我喜欢你吗？”

宋知淋的眼睛瞬间瞪大，嘴巴微微张开，大脑一片空白。

她看着林芊眠，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问号在脑海里不断盘旋——她刚才说什么？喜欢我？不是开玩笑吗？还是因为自己偷亲她，她在故意逗自己？

“你还记得小时候夏令营的那个小孩吗？”林芊眠的声音温柔得像是月光，手指轻轻握住宋知淋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让宋知淋的心跳更快了。

“当时我在湖边追蝴蝶，不小心踩空掉进湖里，是你跳下来救了我。你当时才那么小，却抱着我往岸边游，还说‘别怕，我保护你’。”

尘封的记忆突然被打开，宋知淋的脑海里浮现出模糊的画面——炎热的夏天，湖边的柳树垂着绿丝绦，一个穿着粉色连衣裙的小女孩在湖边哭，而自己穿着蓝色的小泳衣，咬着牙把她往岸边拖。

当时只觉得是件小事，后来搬家、转学，早就忘了，却没想到，那个瞬间，会成为另一个人心中长久的牵挂。

“小时候不懂什么是喜欢，只觉得那个救了我的小孩很勇敢，想一直跟你在一起。”林芊眠的指尖轻轻划过宋知淋的手背，带着一丝暖意，

“后来我转学到你们班，看到你翻墙的时候，动作跟当年那个小孩一模一样，我就觉得特别眼熟。

后来我去问了夏令营的老师，又去查了当年的档案，才确认，那个跳下水救我的人，就是你。”

宋知淋怔怔地看着林芊眠，眼泪突然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砸在两人交握的手背上。

原来，不是她一个人的心动，不是她一个人的秘密。

那些藏在心底的慌乱、欢喜，还有每次看到林芊眠时的心跳加速，早就有了回应。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只能任由眼泪往下掉，最后还是林芊眠轻轻把她抱进怀里，拍着她的后背，轻声说：“哭什么，我喜欢你，不是挺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