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春朝看着这孩子明明渴望却强忍着拒绝的模样,心头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触动了。
她没有去接那递回来的玉盒,而是蹲下身,平视着毛蛋的眼睛,伸手轻轻揉了揉他有些干枯的头发,语气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傻毛蛋,谁跟你说……”
她的眼眸清澈而温暖。
“姐姐不能每个人都帮到?”
消息就像长了翅膀。
没过多久,盛春朝的小木屋就开始被很多小朋友光顾。
她想了想,又从空间里掏出几顶造型奇特的帽子。
毛绒球的护耳帽,能把整个脑袋都包住。
“这个戴着,保证耳朵暖和!”她信誓旦旦。
孩子们将信将疑地戴上,虽然造型有点别致。
但那惊人的、瞬间将寒风隔绝在外的保暖效果立刻征服了他们。
小家伙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被彼此可爱的样子逗得咯咯直笑,欢快地顶着新帽子跑出去炫耀了。
这充满活力的景象自然也落入了大人们的眼中。
一些战士们的家人,也从中得到了灵感。
于是,部落里很快出现了一道更加壮观的风景线。
一群身材魁梧、肌肉虬结的彪形大汉,头上戴着尺寸加大版的毛绒球护耳帽,目光锐利地巡逻、一丝不苟地操练。
那画风,从之前的肃杀凛冽,莫名多了几分难以言说的憨厚。
盛春朝某天出门,正好撞见一队这样的“猛男萌帽”组合巡逻经过,脚步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
她嘴角微抽,内心扶额。
“其实不一定非要仿照可爱风格的。”
一位戴着熊头罩的战士注意到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瓮声瓮气地解释:“多谢盛姑娘!”
其他战士也纷纷致谢。
这一切,自然都落入了程迎峰和长赢将军眼中。
两人站在地势稍高的议事厅外,望着下方部落的景象。
孩子们戴着各种可爱的帽子追逐打闹。
整个部落原本因严寒而沉闷压抑的气氛,被注入了鲜活的暖流。
长赢抱臂而立,冷艳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她淡淡道:“她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倒是实用。”
程迎峰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实用,还能收买人心。”
“短短几天,她就成了部落的福星。”
长赢侧头看他一眼,眼神微冷。
“你应该不是想收用她。”
“她只是个人,你是狼人族,寿命比她长得多。”
“狼人族一生只能选择一个伴侣。”
程迎峰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望向远处那群戴着毛绒帽的战士。
“她的手段很特别。”
“但她的目标,和我们未必一致。”
长赢沉默片刻,转身准备离开。
“不管她想做什么,先借她的手解决眼前的麻烦。”
“至于以后——”
“等她自己露出底牌。”
盛春朝还不知道自己已被两人盯上。
她正忙着教部落的妇女们编织护耳帽。
木屋里温暖如春,笑声不断。
“这里要打这种结,再这样这样,就是小花。”
“用这种绒毛,保暖效果更好。”
“孩子们的帽子上,可以加个小铃铛,防止走失。”
女人们学得很快,手指翻飞间,一顶顶帽子成形。
盛祥也被盛春朝放了出来,她趴在角落里,被几个孩子围着,鹿角上挂着一串小铃铛。
它一脸生无可恋,却还是乖乖配合,偶尔甩甩尾巴逗孩子们开心。
傍晚时分,部落的巡逻队回来了。
战士们的脸上虽然带着风霜,却明显比前几天精神了许多。
“盛姑娘,这帽子真是神了!”
“外面风那么大,耳朵一点都不冷。”
“配上口罩,连呼吸都顺畅了。”
盛春朝笑着点头,将几瓶新熬的药膏递给他们。
“晚上擦在脸上和手上,防止冻伤。”
战士们连连道谢,戴上帽子,排着整齐的队伍离开。
夕阳下,那一排排毛绒帽闪着柔和的光,竟成了部落最温暖的风景。
盛春朝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去。
她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
“盛祥,”她轻声道,“你有没有感觉到有人在盯着我们?”
盛祥抬起头,回应她的直觉。
—
几日后。
程迎峰突然横在盛春朝身前。
黑袍扫过积雪时带起细雪,有片碎雪落在她浅青棉袍的领口,他指尖快得像风,竟先一步替她拂去。
指腹擦过颈侧时,带着点雪后的凉意,却让她耳尖猛地发烫。
“盛姑娘这袖袋,倒像藏了片小天地。”他声音压得低,剑眉下的眸子亮得惊人。
“又是暖帽又是药膏,连神鹿都养得这般灵,倒让人好奇,里面还藏着什么?”
盛春朝往后退半步,却撞进他刻意收窄的气场里。
他周身的冷意突然淡了,只剩若有若无的气息裹着她。
她清灵的眉眼弯了弯,话里带刺却藏着软:“程公子要掀我袖子看看?只是我这小天地里的东西,怕是只共享给我的夫君。”
程迎峰忽然笑了,薄唇勾起时竟带点暖意。
他往前凑了凑,离她只有半尺远,能看清她眼睫上沾的细雪。
“那看来碰不碰得,得看盛姑娘愿不愿意。”
盛春朝心跳漏了半拍,却故意抬眼望他,眼底亮得像淬了光:“程少主不去管操练,总盯着我,难不成是觉得我这暖帽,比你手下的兵还好看?”
“好看。”程迎峰答得快,没半分犹豫,目光从她的眼滑到她的唇。
“尤其盛姑娘笑的时候。倒显得没那么像骗子。”他话锋突然转冷,指尖却轻轻碰了碰她的袖口。
“我等会猎几匹熊皮给你做衣服,免得受冻。”
盛春朝的笑顿在脸上。
“那还真是多谢少主关心。”
“是怕你出事。”程迎峰的拇指轻轻蹭过她的腕骨,“昨夜大雪,路不好走。盛姑娘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他凑近她耳边,烫得她耳尖发红:“我陪你去。”
盛春朝猛地抽回手,耳尖红得能滴出血,却强撑着冷脸:“不必。我自己的事,自己能办。”
程迎峰看着她转身的背影,唇角的笑意更深。
她转身要走。
黑袍一拢,程迎峰挡住去路。
袖摆轻扫,积雪微颤。
“盛姑娘,”他声音压得更低,“祭坛很危险。”
“我知道。”她淡淡。
“我送你到林边。”他不退,“就到林边。”
她看他一眼。
那双眼,冷得像霜。
“好。”她点头,“只到林边。”
两人并肩而行。
雪地上,两串脚印一前一后。
盛祥跟在侧后,鹿角上的铃铛轻响。
操练场尽头,长赢将军抬眼。
银色战甲在阳光下冷光一闪。
她的眉锋更利,眼底闪过一丝不耐。
白骨林前,雾气翻涌。
程迎峰止步,指尖轻弹,一片薄雪落在她发间。
“去吧。”他低声,“小心。”
盛春朝点头,抬步入林。
木簪在袖中轻颤,似在预警。
林深处,花香微甜,夹着一丝腐臭。
盛祥低吼,鹿角灵光一闪。
盛春朝握紧木剑。
林子里雾气翻涌,阳光被枝叶切割成碎片,斑驳地洒在雪地上。
盛春朝脚步极轻,木簪在袖中微微发热。
前方有灵力波动。
盛祥低低鸣叫一声,九色光幕在两人身前展开。
“小心。”盛春朝轻声道。
话音未落,脚下的积雪突然塌陷,黑色的触手从泥沼中猛地窜出,直扑她的脚踝。
“木灵·缚!”她手腕一翻,青藤暴长,将触手缠住。
触手发出刺耳的嘶鸣,挣扎间喷出一股黑雾。
盛祥张口,喷出一口九色灵焰,黑雾瞬间被烧成灰烬。
两人一鹿迅速后退,却发现四周的雾气中,一双双猩红的眼睛缓缓亮起。
“尸蛊。”盛春朝眼神一凛,“有人在祭坛附近养这些东西。”
她手腕一抖,木剑出鞘,绿色剑光在雾中划出一道弧线,将最近的一只尸蛊劈成两半。
更多的尸蛊从雾中扑来,动作迅捷,如同鬼魅。
“盛祥,光箭!”
九色鹿会意,鹿角上汇聚光芒,一支光箭破空而去,穿透三只尸蛊的头颅。
然而尸蛊数量太多,杀之不尽。
盛春朝心中一沉。
这些东西是用来拖延时间的。
她侧身避开一只尸蛊的扑击,目光穿透雾气,锁定林深处。
那里,一缕淡淡的花香飘来,甜中带涩。
朝生花!
“先去祭坛!”她低喝一声,脚下一点,身形如箭般向前冲去。
盛祥紧随其后,九色光幕将扑来的尸蛊尽数逼退。
她们在尸蛊的包围中杀出一条血路,直奔白骨林深处的祭坛。
雾气越来越浓,花香也越来越清晰。
就在前方,一座由白骨堆砌而成的祭坛隐约可见,黑色的雾气在周围翻滚。
盛春朝握紧木剑,眼中闪过一丝凌厉。
盛春朝踏着白骨碎片上了祭坛。
脚下的骨片“咯吱”作响,像在低声哭泣。
黑色雾气在坛心翻滚,隐约露出一朵半开的朝生花。
花心泛着诡异的紫光。
她刚要上前,雾气中忽然传来一声轻笑。
“妖女,前后都是幻境的滋味好受吗?”凤容从阴影中走出,一身红衣如火,眉眼间带着几分慵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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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朝生梦(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