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动所有灵力,时清骤然神魂一痛,眼前那道身影一顿,猛地回身,眼中带着惊疑不定,再次朝时清方向而来。
谢辞忧再次停在眼前,他似有所感般,抬手,轻轻地隔着一道看不见的虚空,贴在时清手掌上。
时清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谢辞忧脖子上的金光以爬到下巴上,时清皱紧眉,张了张口,“谢辞忧!”
只见眼前的谢辞忧蓦地睁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应该说,看着眼前的虚空。
但他听到了!
时清着急地尝试用传音道:“谢辞忧,听得道我说话吗?我就在你眼前。”
谢辞忧犹豫了一瞬,点了点头。
太好了,但要怎么做,就在时清不知所措时,谢辞忧阖眼,时清的神魂一震,眼前的屏障突然消失,时清的手贴在谢辞忧手上,就在怔忪间,谢辞忧的手指挤进时清指间,与他十指紧扣。
谢辞忧睁开眼,目光落在时清脸上,识海中熟悉的声音响起:“怎么来的?”
“不知道,我在结婴,忽然就来了。”
“不听话。”谢辞忧皱了眉,眼中略带责备,但很轻,比起责备,另一种情绪更加浓烈。
时清心中一动,忽然凑近了几分,抬头看着谢辞忧,目光落在谢辞忧唇上,谢辞忧眼眸微动,低下头,时清的声音在他识海里响起:“金线到嘴角了,你得快点离开这里。”
谢辞忧动作一顿,视线从时清的唇往上移到对方眼睛,看着里面装满担忧不安,谢辞忧只能无声叹一口气,“封印完了,我正在找离开此地的方向,有点麻烦。”
相扣的手紧了紧,时清道:“跟我来,我带你出去。”
系统说过,此世之人无法回去,他并非此世之魂,此时不再慌乱,心一旦静下来,时清便隐隐感知到某一处方向,他牵着谢辞忧,朝感知的那个方向而去。
或许只是一瞬,或许过了很久,两人眼前出现一束红光,时清朝谢辞忧笑了一下,加快速度朝那道光而去,眼看出口就在眼前,但身侧的人却停了下来,时清不解,转身看他。
谢辞忧忽然朝他温柔一笑,像春雪初霁,时清一晃神,却见他身上衣袍突然渗出大片大片的血迹,雪白的衣袍上红得刺眼,时清的心像被什么狠狠攥紧,呼吸一滞,手被松开,谢辞忧笑着对他说:“你自由了。”
身子被猛地往外推去,时清抬手伸向谢辞忧,却只能眼见着他的身影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眼前,被身后的黑暗吞噬。
心口被一只手狠狠攥紧,骤然停止跳动,周遭世界瞬间安静,所有喧嚣褪去,时清抬手捂住胸口,那里隐隐作痛,眼前出现一层血雾……
“醒醒!我在这里。”一道清冷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身后飘来无数梅花花瓣,失重的身体猛地跌入其间,惊起漫天血红花瓣纷飞……
时清眼睫颤抖,猛地睁开眼,哪里还有什么神陨之地、什么漫天梅花。
眼前是清云宗药峰的房间,时清脑子还有些迟钝,缓了一下。
“醒了?”熟悉的声音。
时清猛地起身,眼一黑,往一旁栽了下去,一只手环过他的肩膀,揽过他摇摇欲坠的身体,熟悉的气息环绕着他,躁动不安的心终于得到一丝安宁,他生怕惊动什么一般,很轻很缓地开口,“谢辞忧?”
“嗯。”
时清眨了眨眼,谢辞忧就站在床边,为了扶住他而俯下身,时清正靠在他腰际,还来不及反应,一股血腥味入鼻。
时清直起身子,谢辞忧身上衣袍上还带着几片猩红,脸上还有没来得及擦的血迹,在那张俊美白皙的脸上显得异常刺眼,周身还有一股未来得及收敛的冷冽肃杀之气。
“你受伤了?”时清胡乱在谢辞忧身上摸了一顿,手被按住。
“没有,是暴乱灵兽的血,我赶来得匆忙,没有时间清理。”
谢辞忧已经扣住时清手腕,仔细检查他身体情况。
“你结婴了,方才入了心魔。”谢辞忧道。
时清将手抽了出来,朝谢辞忧身上丢了好几个清洁咒,凑近仔细确认没有血浸出来,这才松了口气,捂着胸口,疲惫地倒在床上。
时清皱眉:“心魔?”
方才看到的都只是心魔吗?他前世心思简单,只想着修炼、完成任务,加之天赋异禀,年少还未吃什么苦便至化神境。
灵脉破损重塑时也不用重新修炼一遍,所以几乎没有什么心魔,第一次差点被心魔难住,真是丢脸。
所以谢辞忧没有被神陨之地困住,一切都是他的心魔?
“你不是在神陨之地吗?”时清又猛地坐起来。
“嗯。”谢辞忧认真仔细地看着时清,看着颇为…珍视?
没来由的时清想到这两个字,摇了摇头。
“我在神陨之地见到你了。”谢辞忧道。
“我真的去过?”时清有点懵。
“嗯,应该是神魂连接,你到了神陨之地,说要带我出去,可是快到出口时又消失了。”谢辞忧看着他,“我一出来就赶了回来,但你已陷入心魔。”
所以后面的一切都是时清心魔,时清有点恍惚,他的心魔是……
“你的心魔是什么?”谢辞忧问,眸光中有什么看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是…谢辞忧。
他的心魔里是谢辞忧将他推开,还他自由。待事了抽身离开,这不是他的期盼吗?怎么会变成心魔?
“嗯?”谢辞忧将他汗湿后贴在脸颊上的头发仔细别在耳后。
“没什么,”时清别开头,抬手随意拨了拨脸上的碎发,问道,“那你还赶回去吗?”
谢辞忧收回手,时清好像听到他一声轻轻地叹息,让他没来由的心虚。
过了一会,谢辞忧才道:“没人看到我从神陨之地出来。”
“你的意思是……”时清抬首,瞬间懂了谢辞忧的意思,此番神陨之地本就是刻意引开他们,无论是谢辞忧还是顾言,作为化神修为,都是对方十分忌惮之人。
谢辞忧这是想隐瞒踪迹,伺机而发。再过几日便是第二轮秘境试炼,也是他们最好的动手时机。
“且看吧。”谢辞忧说完,侧首看向房门方向。
很快,门外传来夏蝉的声音,“白野掌门,瞻月仙尊,二位怎么来了?”声音比往日高了几分。
时清瞪大眼睛看着谢辞忧,传音问道:“怎么回事?你被发现了?”
谢辞忧摇摇头,在时清识海里回道,“我敛了气息,只要他不忽然外放化神神识,就察觉不到我。”
但现在距离这么近,谢辞忧若是再动用灵力或是发出任何动静,门外之人都会察觉。
“那怎么办?”时清环视一圈房间,最后拉着谢辞忧来到衣柜前,打开衣柜,眼神示意谢辞忧进去。
谢辞忧脸色冷淡地瞥了一眼衣柜。什么话也没说,但时清能看出来他的不乐意。
“不然怎么办?”时清无奈,在识海里问他。
夏蝉打开门,白野掌门与顾言便跨步而入,房内很简朴,软榻跟书案都没有人,只有床帏放下,应该是正在休息。
“小方?”白野掌门靠近床边,隔着幔帐隐约见到床上被子里躺着一个人。
“掌门?”床上人声音略显虚弱,“恕弟子无理,我灵力使用过度,服了药正虚弱,无法起身向掌门行礼。”
“不碍事,你便躺着吧。”白野掌门回头看了顾言一眼,“我们已知道今日比试详情,瞻月仙尊察觉有异审问了那名弟子。”
“但对方支支吾吾,说不出符箓的来由,确认后发现他关于符箓的记忆有损,应该是被人做了手脚。”
“什么?”时清声音显然大为惊慌,但其实今日对方骤然使用符箓时,他便猜到了,没有人会因为单纯的嫉妒或面子,连自己性命都不顾,对方应该是自己都不知道那个符箓有多厉害。显然是被利用了。
顾言朝床靠近,抬手打开床帐,仔细看着他的神色,时清躺在床上,被子盖到鼻尖下,只露出一双浅色好看的眸子,眼中满是惊慌不解,看着甚是虚弱可怜。
“听说你用阵法将人护下来了?”顾言沉声询问,目光尖锐,依然盯着他的脸,“他手段阴险,你为何还要救他?”
“弟子没有想那么多,”时清虚弱无力道,“符箓也没看到,只眼角瞥到一个东西,心急之下就用阵法将它定住,我会的就那几个简单阵法,实在,没有时间想那么多。”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迷迷糊糊,显然药效上来,脑子不太清醒。
“不若先让他好好休息吧?”白野掌门道。他其实有点不解,顾言为何非要亲自跑来看一眼,甚至颇有几分急切想确认什么一般。
顾言却不动,忽然抬手掀开时清身下被子一角,扣住他手腕道:“那我帮你确认下身体情况吧。”
时清眉头一跳,没有动作,手也软绵无力,被顾言扣着手腕,重重吊着。
顾言探查了一番,但却眉头皱起,忽然沉沉哼了一声,将时清的手放下,丢下一句,“好好休息吧。”转身便离开了。
白野掌门也随之安抚两句,脸上颇有几分莫名其妙地跟着走了,夏蝉送了出去。
门关上,时清伸手掀开里侧被子,谢辞忧抬了下眼,跟他目光相对。
“多亏了你,不然就要被发现了。”时清夸道,接着将被子彻底掀开,谢辞忧扣着他另一边手腕,收回灵力。
“起来吧。”时清抽回手。
谢辞忧撑着半边身子起身,忽然被什么吸引了注意,手在床头处摸索了两下,唰地抽出一本书册,垂眸看着那本写着着惊鸿双仙的书皮,问道,“这是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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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结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