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肥头大耳,满脸痘印粉刺,细眼眯起不怀好意的笑,看得云景笙心里和身体上都很不适,方才被摸过的手像是被□□油揩了一层。
云景笙注意到他身旁站着一位怯懦的青年,穿着长袖衫,体格格外消瘦,肤色很白,但白得不均匀,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一只手搭在另一只手腕上,与云景笙仅对视一眼就移开目光。
今年秋天来得格外慢,九月初的天气依旧炎热,大厅内虽然有冷气供应,但这人穿长袖有些奇怪,见他如此怯懦的样子,云景笙猜测他大概是想掩盖某些东西,然而这一猜测也得到了印证,青年脖子上的丝巾歪了些,隐藏这背后的紫色伤痕漏了出来。
云澈有时也会玩一些花样,但下手有分寸,基本上两三天就会消去,对于他们来说是恰到好处的情.趣,不像这个青年身上透露出来的暴.力。
云景笙心下了然这位青年和中年男人的关系,回想起方才男人说的话,细思极恐又恶寒。
他必然和中年男人见过,否则也不会刚见到他第一眼就莫名其妙生出厌恶。但他出门在外,作为云家人,不能有半点逾矩,留下话柄。
云景笙礼貌应答:“先生,好久不见。”
中年男人嗤笑一声:“亏你还记得,我以为你早忘了。长得越来越帅了呢。”
云景笙面对中年男人明摆的打量视若无睹,正准备告别时身后搭上一只手:
“景哥真是让我好找。哟,这是你家哪位老亲戚啊,我怎么没见过。”
云景笙心下大赦,侧目看向来救场的林秋晨:“不是亲戚,刚才这位先生东西掉了,我捡起来还给他。”
林秋晨懒懒“哦”一声,搭着云景笙走了,走得远些后在他耳边低语:“这老头儿真特么恶心,你真不认识他?”
云景笙总觉得身后那双眼睛还在看着他,但脚步依旧稳当:“不认识。”
林秋晨冷哼一声:“余豁中,18年北河喻江那块儿拆迁的暴发户,后来当了个芝麻小官。背地里手脏得狠,老流氓一个,专喜欢老牛吃嫩草。”
“哦,”林秋晨讪笑地打量云景笙一眼,“虽然你也快三十了,看着倒是年轻,小心给你抓了去当小老婆。”
云景笙淡笑道:“我看见赵博闻了。”
林秋晨一顿,脸上的笑意一僵,敛起纨绔样,收回目光往前走。云景笙能感受到肩膀上的手不太自然地动了动,像是挣扎片刻最后还是继续落在他的肩上。
林秋晨直视前方,云景笙却知道他的余光全在打量四周。云景笙但笑不语,事实上他没瞧见赵博闻,只是拿来呛他的,目的达成,林秋晨总算收起那副混样。
二人在拍卖厅后排落座后,林秋晨才后知后觉:“你大爷,是不是诓我呢。他怎么会来这。”
云景笙笑着说:“你不是也在这么,他为什么不能来?”
林秋晨见他笑,就知道在逗自己:“老子北城京人能不在这?他一个南城港老头子,天南地北的。”
云景笙握拳掩笑:“你不是说这场拍卖会是全国性的么,他来也不稀奇啊。他又不是外国人。”
林秋晨懒得理他,眯起眼睛:“你是不是报复我这几天拉你出去喝酒啊?你当我时间很多啊,陪你见那么多人。你狼心狗肺老狐狸坏得很。”
“对不起,林少爷。是我不识好歹。”云景笙致歉道,将话题快快揭过去,“泰晤士河真的很美么?”
林秋晨仰头靠在椅背里:“哟,咱景哥儿这么忙还能听我博客呢。”
云景笙也靠在椅背里:“我是忠实粉丝,每一期都听的。”
林秋晨轻嗤:“你这伎俩也就骗骗你那缺心眼儿弟弟。”
拍卖厅门口陆续进来的人里,云景笙看见了云澈。
门口只有一道暗灯落下,进来的人们荣光溢彩,打扮得光鲜亮丽,然而那道光却像是独属于云澈一般,勾勒出他挺拔宽阔的身躯,黑发精心梳装,暗红领带反射的光印在他眼底,他的目光精准在人海中穿越而来,带着些许玩味的笑意,与云景笙相视一刻随后错开,在众人的簇拥下于第一排落座。
林秋晨也看见了,一阵无语:“你缺心眼儿弟弟也来,怎么不叫他带你?还大费周章叫我,哦~哥俩吵架了。真他妈活久见。”
云景笙目光在云澈背影上停留片刻,便移向别处:“我怎么觉得你的声音还是在博客里好听些。”
林秋晨笑笑:“看来是真吵架了。你说离开若阳还是真的啊,我当你说笑呢以为这次是云家不来人是你自己想来。合着这顾云沈谢四大家都来了,大明星都来了呢,我们沈影帝那样一看就是他爸抓来的。姓谢的没来,还在“牢里蹲”呢。顾家还是顾老头一个人来,咱顾大少还在外面儿败家产啊。这顾家迟早......”
林秋晨的声音戛然而止,云景笙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大厅口走来一位浓眉厉目的男人,身着黑衬衫沉稳内敛,气场却很强大,身后跟着一群人。
那是赵博闻,港市海贸只手遮天的男人。
云景笙没想到他真的来了,嘴上功夫厉害得不行的林秋晨怕是今晚都会很安分了。
云景笙像是扳回一局地拍拍他的肩膀:“林少,今宵良夜啊。”
林秋晨白他一眼,拍开他的手,不耐地摸了摸后脖:“滚。”
赵博闻也在第一排落座,位置恰好在云澈身边,二人笑着交谈。云景笙没看几眼就移开目光,恰巧又看见云漓和云冰兰也进入会厅,身后跟着云闲庭,云闲庭身旁站的人让云景笙眉目一凝。
钱佯?他怎么在这?怎么还跟在云闲庭身边?
云漓和云冰兰在四排落座,云闲庭和钱佯在靠后的位置落座,与云景笙只隔了两排,在斜对角。云景笙心中有疑惑,思虑间正打算起身去找钱佯,拍卖会却开始了,大厅里的灯光都关闭,只留了展台上的光,云景笙只好作罢。
“怎么了?选好攻略目标了?”林秋晨注意到云景笙的目光,顺着看去觉得他不争气,“这两排有什么好看的,能不能有点野心看看前排的。”
云景笙收回目光,看向银幕上的古瓷展品:“我倒是想和赵先生合作,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引荐。海外的医疗设施也先进很多。”
林秋晨:“.......”
“咳咳,”林秋晨岔开话题,“这期古董和珠宝都是从沪上我表哥那边运过来的。整场慈善会的摄影都是我一个认识的朋友拍的,我跟你说啊,我这位朋友性格古怪得很,只拍风景,从不拍人。顶了天就拍拍动物,什么鸟啊,鱼啊。他有个微博号还挺火的,专门记录云的,一年四季的云,世界各地的云。我原来跟他旅游过,闷油瓶一个,我让他给我拍几张照片,死活不拍。非要遵循他那套摄影准则,也不知道今儿是不是穷困潦倒到吃不起饭了,才接了这活。”
云景笙心里想着钱佯的事,没怎么听进去。
拍卖三个小时后结束,会厅的人陆续出厅往后厅走,参加晚宴。
云景笙顺着人流走,林秋晨在他身旁说:“你一个人可以的吧?我......”
云景笙知他是怕赵博闻:“你回去吧,我已经够麻烦你了。”
林秋晨点点头,丝毫没有内疚:“我确实也帮不上你什么,我对这方面一窍不通,只会吃喝玩乐乱耍,那你加油,我先走了。”
云景笙点头,林秋晨走了几步又折回来拉他:“用不用回来接你?你这免不了喝酒。”
云景笙说:“不用,我酒量挺好的。实在不行会找人接我的。”
林秋晨想想也是,他们云家的人都在这呢,用不上他操心,说了句“行”后就走了。
云景笙转身继续走,目光正好撞上赵博闻,云景笙脚步一顿,微微向他颔首,赵博闻目光深深地与他对视片刻后移开,朝他身后看去。
云景笙深吸了口气,走进后厅。后厅内放着舒缓的爵士乐,有乐队在演奏。正中心有一座小喷泉,白色的裸.身小天使雕像嘴里缓缓流出金色酒水,空气里弥漫着香甜的果酒味。
待应生端着酒杯走向云景笙,云景笙随手拿起一杯朝里走,他在找钱佯。
后厅内光线昏暗,迷离的彩灯轮回旋转,云景笙望见云凯明带着云家人正在和人交谈,幽紫色的灯光落在云澈身上,将他的笑映照得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的魅力和矜贵。
云景笙站在暗处抿了口酒,转身与他们背道而驰。
他虽然是云家人,众人尊称为云家大少爷,不过虚名,他知道那是他永远无法跻身的世界。
那个世界光怪陆离,弱肉残食,冷血无情,也不是他想要抵达的远方。
云景笙走走停停,终于在一个角落看见了云闲庭和钱佯,钱佯也看见了他。灯光昏暗,云景笙却没见到他脸上的意外。钱佯和云闲庭低语几句,便出了座位,朝厕所走去。
云景笙跟上他,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厕所。
厕所内没有人,钱佯在盥洗台处抽烟,听见门口的动静,透过镜子看向云景笙,目光有些阴冷。
云景笙走到他身边,温声道:“佯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钱佯咬着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云景笙,这儿没别人,你还装什么呢?”
云景笙笑意淡了些,解释道:“我们很久没见了,能在这见到你,我很开心。”
钱佯像是听见什么笑话:“开心?我配让云家大少爷开心么?”
云景笙是在福利院里认识的钱佯,那时候钱佯虽然会在嘴上埋怨徐桉,让徐桉别管他,但最后还是会和徐桉一起照顾他,嘴硬心软。
后来云景笙进入云家,偶尔会回福利院和他们一起玩,关系也还不错,直到钱佯被一家人领养没多久移民到加拿,三人的关系也就渐渐疏远了。
云景笙见到钱佯,像是能找回一些曾今的自己,有自由以及可依赖的安全感。所以他很高兴,只是没想到钱佯对自己的态度很恶劣。
云景笙垂眸叹声说:“是因为桉哥的事么?抱歉我”
“你他妈没资格提他。”钱佯领起他的脖子将他拽到墙上,恶狠狠地说,“你真是他妈的能装啊。别人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我不知道?我说了,这没别人,你丫不用特么跟我装。我最讨厌你这幅恶心的嘴脸。”
“你抱歉,你的抱歉值几个钱?你云大少爷抱歉他就能活过来了?”
这周有榜单,今天开始日更五章~[狗头叼玫瑰]依旧每晚七点半
本章提到的林秋晨和赵博闻会单开,有兴趣戳专栏《春天里》
隐藏的林秋晨表哥珠宝商人和摄影师也会单开《白月光竟暗恋我十年》,这本双暗恋可能下本开~
祝宝宝们天天开心,观文愉快[红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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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Chapter 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