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端王府。
洨姬披着一件单薄的轻纱,从屋外进来,对着此刻正躺在榻上不着寸缕的明承远蹲了一个福礼后,上前几步,跪坐在了明承远的榻边。
明承远双目紧闭,一手攀着折扇,轻轻晃着,将周围的气息都带了起来,使之传来丝丝缕缕的凉气,听到动静,便张口问道:“是北边传来了什么消息吗?”
洨姬低敛着的眼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然后点点头,轻声回道:“是有了消息,不过不怎么好……”
明承远依旧没有睁开眼睛,手里摇扇动作停了下来,一哗啦,那把精秀的折扇合在了一起,随手将折扇递给了洨姬,只“嗯”了一声,尾音上扬,示意洨姬继续说下去。
洨姬会意,从明承远手里接过那把折扇,展开来继续徐徐地替明承远扇着风,丹唇继续道:“妾身派去的十几甲等杀手全部未归,无一例外全部都折在了北边,这消息还是一个北边做其他事务的暗桩连夜递回来的。”
“全折了?”
明承远终于睁开了眼睛,侧目看向了跪坐在一旁的洨姬,重复了这几个字。
就只见洨姬点了点头,然后从腰间递上来一个牌子,道:“这是这次任务的牌子,是暗桩从这次接牌之人的尸首上找到,然后带回来的。”
明承远将那个牌子接过来,拿在手里把玩着,颇为有些漫不经心地道:“如果说是北边的那一行人这般小心且下死手,那就说明,这车队里面,定是有不能叫人知晓的人或者物……”
洨姬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明承远也未在说什么,只依旧双目盯着那小圆牌子,屋内陷入了沉寂,倏然,明承远眼神一眯,定定地看着那个牌子,而后问道:“如果我没有记错,你们的那个牌子上这里是有个小穿孔的?”
洨姬闻言,上身使了劲儿,爬起来去看明承远手里的那个牌子,却没有看到脑中想到的那个小孔。
就听到明承远的声音又悠悠地从上方传来:“况且,当时下的命令只为打探,为何会突然动手了呢?”
此般境况,闻言,洨姬脸色忽然煞白了起来。
*
三日前。
云绶他们打算在距离目前还有十几里地的一处官驿,一道上也就没有停,云绶自打晚膳后陪着明鹤卿用完了药,也就一直坐在明鹤卿的那辆马车上。
方开始那会儿,马车内一片寂静,只有从外面传来的车轮滚滚的声音,还有各个车夫赶马声混合着盘旋在这辆马车的周围,倒是过了一整,明鹤卿开始磨蹭磨蹭外前坐了坐,开始摸索着扣面前的那个食盒子。
云绶:……?
明鹤卿微微抬头,将自己的面容朝向的方向对着了云绶那边,然后缓缓的蹦出来几个字:“想吃栗子糕!”
云绶有点无语,但也没甚办法,只得一言不发的掀开食盒盖儿,从里面端出一盘栗子糕来,又将银箸塞在了明鹤卿的手里,刚做完这番举动,明鹤卿准备开始吃到时候,两个人都似乎感受到了些许不对,下箸和端盘的动作都停在了半空中。
明鹤卿微微皱眉,向着左边低了低头,仿佛在听着什么一般,接着,电光火石之间便动作十足迅速的将那银箸朝着左边的小窗丢了出去,接着就听到一身惨叫,随之便是一声倒地的声音。
云绶这边也没有停下来,在明鹤卿丢出银箸的一瞬,他将那碟子栗子糕顺着明鹤卿相反方向的小窗丢了出去,在左边那声惨叫后,随之而来的便是一记碟子落地碎开的声音中夹杂着一点砸在人身上的撞击声。
这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两个人的配合也是十足的默契,此时,外面已经传来了刀剑相碰的声音,马车也停在了原地,云绶看了一眼明鹤卿,沉声道:“殿下待在此处莫动。”
话音刚落,一抹淡绿色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马车内,明鹤卿没有说话,随即将自己的气息掩下,唯有面上的神情冷的可以掉冰一般。
当外面的刺客看到云绶从那辆马车出来的时候,先是微微一愣,不过只这一下的功夫,便被云绶从宽大袖子里面抖出来的东西刺破了喉咙,呜咽一声后,倒地身亡。
接下来不消一刻钟的功夫,那些个在组织内身手了得的好手们五一不被制服或处理掉,而曲良压着一个领头人模样的人跪在了云绶的面前。
云绶面色阴沉,却没有着急问话,反倒是负手缓步,走到了明鹤卿马车左侧旁的那具刺客尸体面前。
只见那刺客被一银箸端端正正的刺穿了喉咙,整个银箸贯穿而过,而那箸头堪堪显露在了刺客的后脖颈,是一击就是致命的手法,足可见到出手者的狠厉。
见此,云绶的面色愈加难看起来,视线也从那具尸体上划到了明鹤卿所在的马车上,而此刻,云绶从马车上感受不到丝缕的气息,显然就能知道,是明鹤卿自己掩去了气息。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甚声音和动作,唯有火把发出那阵阵噼噼啪啪的声响,彰示着目前不是一个静止的画面,云绶缓缓地合上了双目,须臾之间将此地周围框在了一个无形的禁锢中,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自颅顶而来的审视之力重重的砸了下来,即便如此,却依旧没有人敢有什么举动。
直到确认周围的暗处未在藏匿什么人之后,云绶才睁开眼睛,那股压抑的气息才逐渐消散。
云绶复而回到之前的那个位置,一边看着那个已经被卸了下巴的刺客头子,一边挥了挥手,示意曲宁等人将这些尸体处理干净,莫叫旁的有心之人通过尸体,再推断出什么东西来。
“公子。”
曲良轻轻唤了一声云绶,随后,便隔着一方帕子,将一个牌子模样的东西递到了云绶的面前。
云绶接过来,仔细瞧了瞧,是一个铜质的牌子,上面刻着一个北疆文字的“木”字。
随后,云绶将此物又递给了曲良,道:“复刻一个,不用太真,之后丢在尸体上。”
听到尸体两个字,那刺客头子的眼神一闪,显然他是万万没有料到,面前这个面容清冷温润的人从头到尾都没有打算和他废一句话,而是一开始就怀了杀意。
语罢,云绶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下脚步,微微侧身对着曲良又叮嘱一句:“东西收好,回头才好算账。”
话音落下,云绶踱步,扭头便上了明鹤卿所在的那辆马车,刚一进去,待云绶坐定后瞧着面前的明鹤卿,方才的所见所思,而产生的问题却是堵在喉咙里问不出来了。
周围又回到了一片寂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想是久到马车外的所有人都已经处理完了所有事宜,马车已经复而又开始行进了起来。
明鹤卿的一句话,才打破了马车里当前又尴尬又冰冷的局面:“我的栗子糕……”
云绶这般才想起方才被自己顺手丢出去的一碟栗子糕,脑海里浮现出方才那些栗子糕四散在马车旁的尘土中的画面。
“没了……”
云绶没有说话,明鹤卿又兀自补上了一句,语调里满满充斥着遗憾,而方才面庞上那般阴厉之色现下已经荡然无存,依旧恢复了之前那有些稚气的神色。
云绶张了张嘴,但几般酝酿,却是始终没有将那些询问之辞问出来。
虽说明鹤卿只是中了蛊毒,造成失忆之类的症状,而长时间的肢体记忆以及对于危机的应对还会深刻的刻在骨子里,这些道理云绶都懂。
但他在瞧见那根横穿刺客喉咙的银箸时,还是不免产生了怀疑,他不相信一个失忆之人能对于自己的内里掌控如此老练毒辣,能知晓收敛气息的那般自如,还有方才那周身的阴厉,也绝对不是一个智力消退之人能有的反应。
结合上一世,明鹤卿明明只是盲了双目,为何这一世就有了这么多的症状,云绶此刻的心里盘桓起一个与明承远无二的考量:
“明鹤卿或许是装的也未可知?”
思及此处,云绶本想质问的**一瞬间消退了不少,倒是有了想要探究明鹤卿此般行径意图为何的考量。
云绶:爷就坐这里看着你给爷演
明鹤卿:小丑竟是我自己
呜呜呜 万更都是屁话 我冲不动了 啊啊啊啊啊giao!
今天更了两章 明天再接着来!
晚安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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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