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每天求我别圣母了 第6章 第 6 章

李尘尽拍了拍手，指着那二楼道：“这些木材不少，修补屋顶是绰绰有余的。剩下的木材不如将那些破烂的墙和地板换了，这样之后住着也保暖些，不然总是漏风，我们两个病患也受不了啊。”

沈正渊点头道：“可以。”

“好，看沈修士如此干脆，我便安心了。”李尘尽道，“这样，我知道沈修士从前想必没做过这样的活，所以呢，我给你画个图纸出来。你放心，这屋子我方才绕了一圈，各处都看过了，这图纸断然是不会画错的。”

她说完，便回到屋里，十分利落的画了几张图纸出来，每张图的边上还加了批注，说明了是用来替换哪里的，好方便沈正渊之后去查看和替换。

待沈正渊拿到了图纸后，正要再找一把小刀给她，却见她挥一挥衣袖走到了一边，微笑地望着他，随后用下巴指了指那些木材的位置，无声地示意他赶紧开工。

沈正渊默了半晌，才道：“我修补屋子，那你做什么？”

李尘尽闻言微笑，“我自然是搜集够木材，画了图纸后，在这里静候沈修士佳音了。”

沈正渊：“……”

李尘尽如此光明正大的偷懒，他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他们二人中，他是男子，一般来说男子的力气要比女子更大，所以按照普遍情况而言，的确该是他多做些事。

他看了李尘尽一眼，拿着小刀和图纸，走到那些木材边，闷声开始研究起来。

而正在他看好了，准备下刀时，却忽然听到一阵幽幽的箫声传来。

他抬起头，便见李尘尽站在不远处，手中拿着的是方才在废墟中翻找东西时找到的箫。

此时虽说雨停了，但天上依旧乌云密布，丝丝冷风从远处吹来，拂过这一片残垣断壁，毫无阻拦地吹到人的身上，让人觉得有几分凉意的同时，心中也增添了几分凄凉。

而在这样一片荒凉之地，却突然多了两个人，又多了一栋楼，看起来实在是诡异至极，有一种与此地极为割裂之感，但现在加上了箫声，竟又让人觉得与此景极其贴合。

他虽未听出李尘尽吹的是哪里的曲子，但这洞箫却是千百年来不会改变的东西，听在耳中浑厚沉重，丝丝缕缕，如泣如诉，如怨如慕（注一），如同有人正在呜咽悲叹，更是徒增几分悲凉。

他静静站起身，朝她的方向看去。

李尘尽穿的还是那件由粗布麻衣制成的白色衣裙，今日未用木簪盘发，而是简单用一条不知从哪捡来的发带简单束起，此刻裙摆和发尾随着微风缓缓飘动。

恍然间，他好像看见她的心在哭。

若是她之前和他说的都是真话，那她现在，应该是想家了吧，他平静地想着。

可惜她虽有家，却回不了家，而他回得了家，却已见不到一个熟悉之人。

如此看来，他们好像也没什么差别，就这么生活在一起，好似也不算差。

这小楼不算大，修整起来也费不了多少时间，再加上李尘尽虽说是都让沈正渊干活，但实际上还是会搭手帮忙，因此只用了两日时间，便将小楼给修补好了。

只是还没等她因这小破楼终于不漏风也不漏雨而高兴，那刚吃过晚饭，起身准备去洗碗的沈正渊，却忽然一下没站稳摔了回去，差点连人带凳子一起摔到地上，将李尘尽给吓了一跳。

她目光落到沈正渊身上时，他正低着头，捂着嘴，不断咳嗽着，咳得很是用力，连带着整个身体都在颤抖，活像是要将肺生生咳出来一般。

她刚将手搭到沈正渊的手腕上，便看到有些许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溢出，滴滴答答的落到衣服上。

李尘尽搭着他的脉，缓缓叹了口气道：“问题倒是不大，只是因你原本就重伤未愈，现在又因劳力过度，导致伤了经脉和中气，才吐的血。想必在之前就感觉到身体不适了，你既身体不适，为何不与我说呢？”

“我没事，这点伤，不算什么。”沈正渊看起来十分淡然地道。

“真是嘴硬。”李尘尽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好在你这伤呢，我也很有经验，只需黄芪、人参、白术等等补中益气的药材，再加些仙鹤草、白及、阿胶一类止血养血的药材，喝上几剂便好。”

“如今唯一难的是，现在这地方找不到这些药材，所以接下来这段时日，我是不能让你干活了。你呢，最好是祈祷一下我的身体还能扛得住，不然我要是旧……旧病复发，到时候我们两个病患凑在一起，可是很难熬的。”

沈正渊看着她，忽然问：“你真的有病？”

李尘尽啧了一声，松开了他的手腕道：“你这话说的可不太好听，不过我确实是有些旧疾在身，而且真的很严重。这要是发作起来，你对医药一窍不通，寻常医师很可能也治不了我，我万一再昏迷了，可是很容易死的。”

沈正渊：“……”

沈正渊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李尘尽开始收拾碗筷，而后哼着小曲，慢悠悠地走到洗碗的地方，卷起衣袖开始洗碗。

他望着她的背影，心中却在想着，若她说的都是实话，那她……

可能是真的很喜欢他……

但喜欢又有什么用？

他在过去逃难的年月里，看多了恩爱情人为生计分道扬镳，也看多了多年夫妻因无法共患难而各奔东西。

就连那些曾日夜相守，曾说不离不弃的人都会因不想被对方拖累而各自分开，李尘尽又能坚持这份喜欢多久？

更何况他现在与一个废人无异，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只会成为拖累，她现在不会嫌弃他，难道日后也不会嫌弃他吗？

又或者，等她发现自己一直得不到回应，目的也一直未能达成，就会放弃离开了？

所以她究竟有什么目的呢？

总不会真像她说的那样，因为什么虚无缥缈，也并不重要的“喜欢”。

李尘尽原本哼着小曲，洗着碗，洗的正自在，却在洗到一半时，感觉背后隐隐的有些发毛，像是正在被什么隐藏在暗处的东西悄悄盯着一般，让她不由自主地回了头，被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的人吓了一跳。

她的身体猛的抖了一下，手里的碗都差点砸到沈正渊的头上，好在她及时收了手，才没让他脑袋开花。

“你走路怎么没声音啊？我跟你说啊，这人吓人可是会吓死人的！”她看了沈正渊一眼，撇了下嘴，将手洗干净后道，“你既闲着无事，就将碗洗了吧，我去楼上睡了。”

沈正渊见她转身就要走，忽然道：“你让我一人在楼下睡，不怕我半夜跑了吗？”

“你现在还想跑啊？”李尘尽回过头，看着眼前的人，微微叹了口气，“你若还想跑，那我也没法子啊，只能拜托你，近来还是先不要跑了。”

“先不说现在你旧伤复发，就算跑也跑不远，怕是半路就要晕过去，还得麻烦我把你扛回来。就说我吧，我近日也不大舒服，想来是太久没喝药了，旧疾可能要复发。所以我们两个病患就先互相照拂着吧，等找到一个有医馆的地方，喝了药，你再跑也不迟啊。”

原本李尘尽是打算修补好了小楼就开始赶路的，但现下沈正渊的身体需要休养，即便是再想要赶路也得要等两日，于是她便干脆用这两日的时间开始整理这座小楼。

其实这不止有一座小楼，小楼周围还有木制的围栏，将这小楼分出了前院和后院。

前院稍显荒芜，除了一些碎石，便是一处看着能养几条鱼的小池子，因之前的大雨，这池中攒下了不少水，也不知等着小楼缩小之后，这池子里的水会不会洒了。

而后院看起来应当原本是个小花园，还能看到几个空的花盆，不过这地方用来种花就有些浪费了，不如用来种菜来的实用。

于是这休息的两日里，她都会拿着不知从哪找来的锄头，一点点地将那地上的土来来回回地翻，准备之后等到了有人的城镇，买药的同时再买些种子。

而这两日里，沈正渊没什么事做，为了解闷，除了一日三餐，便是搬个凳子到她附近，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她锄地。

她一开始还会被盯着发毛，但时间久了之后，慢慢的倒也习惯了，毕竟他也确实是闲着没事做，这锄地的活，现在他又干不了，除了发呆，好像就只能看着她干活解闷了。

等终于到了适合赶路的好日子，她刚要让沈正渊将东西都收进乾坤袋里一并带走，便忽然听他道：“你说你对我是一见钟情，但我在法修界出现的次数寥寥无几，常在闭关。唯一出关的几次，也都无外人在场，你不该会见过我。”

“还有，我如今才十九岁，之前出关的几次，分别在我十三、十四岁和十六岁，你会对一个孩子一见钟情吗？”

（注一）出自苏轼《赤壁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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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对孩子一见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