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竟是雄虫 第103章 远古的真相

“你说戴维.阿什兰？”

餐桌上，听到梅清平发问，克里兹动作一顿，赶忙将嘴里的饺子咽下去，回话道，“嗯，他野心不小，一盘棋下了几百年。真叫他手眼通天了，按他那种理智到冷漠的性格，可能对咱们接下来的行动不利。”

梅清平若有所思，“这就是你向天枢司递上去的消息吗？你担心的是他上台后对帝国不利，还是上台前可能导致的动乱致使和议意向不能达成？”

“都担心。”

换下笔挺的军装，穿着一身松松垮垮的青色马褂，长发用发簪随意的盘在脑后，克里兹又给自己夹了一筷子水饺。少年将军褪去了战场上那份孤傲的张狂，像是收敛了爪牙和气势变身猫咪的狮子，腮帮子一股鼓一鼓，讲着自己在虫族的所见所闻，“虫族的军部和贵族不会按他的意思行事的，反抗已成定局。上台前，我担心游行和革命影响行程；上台后，我担心他太过偏激，不愿意和咱们合作。”

“另外爸妈，着急忙慌叫我回来做什么？不是说到时候嬴叔去虫族时我跟着一起回来吗，出什么事了？”一双明亮的红眸眨了眨，青年歪头，显得有些呆萌。

梅清平和时云对视一眼，最终由时云开口。女人抬手揉了揉青年的发顶，轻声道，“戴维.阿什兰是个可敬的敌人，你不必担心他的动机不纯……这天底下，恐怕没有任何一个人比他更无私的爱着他的文明。至于为什么要你提前回来，以及你最初的疑问，等见过你嬴叔叔后，我们带你去一个地方。”

“等到了那里，你就全然明白了。”

……

“为什么？”

陆川看着手中从雄虫保护协会发出的告知书，将其揉作一团。他双目猩红，全身气愤的颤抖。青年抬头，直视来虫，嘶哑着质问道，“为什么？”

“就算您问我，我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啊。”雄虫保护协会的工作虫员无辜地眨眨眼，“阁下，我尊敬的阁下，我就是个送东西的，上面什么想法我怎么会知道呢？”

塞塔雷斯见势不对，上前两步将陆川挡在身后，冷冰冰地盯着那名工作虫员。

这不对，虽然来虫穿着雄虫保护协会的制服、佩戴他们的徽章、拿着他们的文件，也都还是有哪里不对——雄虫保护协会对高级雄虫不该是这个态度！

“另外，塞塔雷斯·末，身为雌奴却自作主张打开了抑制器，还迟迟未向协会报备。”那名年轻的工作虫员脸上浮现一个标准却诡异的微笑，“也和我们走一趟吧。”

“我不允许！”陆川原本还沉浸在噩耗中，听到他们要带走塞塔雷斯，回神怒吼道，“你们谁也不准带走塞塔雷斯他们！别忘了，当时雄虫住宅区究竟乱成什么样子，不是他们挣脱了抑制器去救虫，现在你以为雄虫还能活几个！”

原本面带微笑的工作虫员顿时冷下脸，“所以，您并不愿意配合我们的工作？”

听到楼下传来动静，待在书房里绘制星轨图的洛基和处在后院浇花的理查斯同时撂下手中的活朝客厅走来。金发雄虫一把摁住气得咬牙切齿的新朋友，这才看向那名雌虫，冷冰冰道，“你们协会似乎没教过你不要管这里的事。现在，离开。”

那名雌虫并不被他的恐吓吓退，相反还冷笑两声，步步紧逼，“德恩凯缇阁下，您似乎也从未教导过您的簇拥者，避了世就不该入世的道理。”

洛基和理查斯盯着他，不语。

许久后，那名雌虫终于让步。

“好吧好吧。”他微微鞠躬，“既然您不想我出现在这里，我走就是。但是阁下，您得记住了——只要做了，该来的总会来的。我今儿这一趟，也不过是提前告知。”

目送那名雌虫远去，洛基才低头看向身侧垂头抽噎的陆川，轻声问他怎么了。

“莱利......”黑发青年仿佛整个人都失去了光彩，喃喃自语，“虫族......”

就像克勒因上课时同他讲的那样，这个文明，早已扭曲到病态。

无药可救，却苦了那些坚信还有未来、不停奔波、乃至为信仰丧命的虫/人。

......

“我们......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脚踩星舰，望着面前庞大美丽的水蓝色星球，克里兹疑惑地望向父母。

“这就是我们要带你来的地方，孕育赤色文明的摇篮，祂叫地球。”梅清平将那段永远留在史书上的故事缓缓道来，“我们因为那颗名为太阳的恒星，不得不带着祂离开母星系，在星海流亡的那段时日......那是一切的最初，也是赤色迈入星际的开始。”

“你是不是一直很奇怪，为什么赤色的科技远超虫族，却从未用在和他们的战场上。为什么陛下给了你那把刀，却严令禁止你对虫族使用它。”

时云牵着长生的手，轻声道，“实际上，在最初的最初，在你父亲说的那个时代——地球人和虫族人，其实是同进退的盟友。在那个星海虫灾泛滥的年代，赞德尔，虫族最初的领袖，毅然决然率领一批被驱逐的虫族离开了虫母，在星海流浪，追寻文明的脚步。”

“你们下去吧。”

戴维摆摆手，屏退左右。等大门彻底合上，他起身，拄着手杖一步步来到隐秘电梯前。通过信息素验证，他踏入电梯厢。

“就这么，地球人和虫族人相遇了。最初的虫族还不是人形，他们和如今的星海异兽无异。但由于并没有表现出恶意，因而地球联合会接纳了他们。赞德尔是最先学会地球语的，通过交谈，我们才了解到星海的广阔和危险。通过交谈，赞德尔也才真正知晓他想要寻找的文明究竟是什么样子。于是，地球人和虫族人结伴而行，一起向着星海更深处进发。”

梅清平看着一脸呆滞的养子，仿佛见到了最初得知这个消息的自己。

“就在这段时间里，地球人里有人获得了原始精神力，虫族人里，以赞德尔为首的高等级异种虫族也掌握了幻化为人类的方法。我们共同抗击敌人、抵御异灾，越来越多的地球人拥有精神力，我们得以在广阔的宇宙里占据一席之地，越来越多的异种虫族幻化为人形，完成进化，诞生自己的文明。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但一场「瘟祸」悄然降临。”

时云接上他的话，“那是十三个陨落纪到十二个陨落纪之间的事情。那时，我们都已经在现在所在的地方建立了新的国度，发展的欣欣向荣。但在最初的瘟祸冲击中，赞德尔发现虫族出现了问题——他们的雌雄比例开始失调，却并不是因为战争。”

灯光自近向远蔓延，照亮漆黑的走廊。

“我们调取了大量的资料，最终发现这种情况在星海中并不少见。有的文明连续几百年遭遇天灾**，有的文明被其他文明蚕食殆尽，有的文明男女比例严重失调，哪怕向外寻求种族联姻也阻止不了这种迹象蔓延......最终，它们都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但文明的消逝是星海里最不值一提的话题，因而静悄悄的，无人注意。”

母亲温柔地拍着养子的肩膀，示意他看向「摇篮」。

“终于，在虫族就要撑不住的时候，我们找到了缘由。”

克里兹看着眼前的星球，问出了一个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问题，“因为祂？”

“精神力是祂送给祂最自豪的孩子的礼物，为了保护祂的孩子不受欺负，平安长大，为了感谢祂的孩子豁出性命也要带祂走，祂无私地向我们播撒赐福。”时云笑道，“我知道这可能会颠覆你的认知，但宇宙太大，疑难万千，我们不了解的太多。”

梅清平望着水蓝色的「摇篮」，感慨万千，“祂温柔地保护着祂的孩子不受宇宙的干扰，无怨无悔，所有的「摇篮」都一样。生活在祂上，我们不会察觉。那些初入星际的文明离开祂太远，就失去了庇护，又没有足够的实力保护自己，最终十之**落得消逝的下场。谁也没有想到，因为留恋，我们才存活至今。”

克里兹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他从来一点就通，“那离开虫母的虫族？”

梅清平夸赞地望了他一眼，“虫族诞生于星海，没有「摇篮」可言，他们的虫母就是最大的庇护。但赞德尔他们早已进化，离过去太远。虫族文明没有退路，也看不到前路。”

“饱受瘟祸冲击的帝国和虫族没有再度迁移的能力，尤其当后者已是穷途末路。最后，赞德尔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时云叹了口气，“由他虫爆，炸断瘟祸连通雅图匹亚斯星系附近的所有通路。如果在这之后，虫族还能存活，希望帝国照看他们。”

“出发当日，却不止是赞德尔。据说有无数虫族跟在他的身后，执意要为行动出一份力，帝国同样派出星舰保驾护航。最后，当千万光年外传来撕裂星海的巨动，瘟祸就此平息。赞德尔和他的族人、和帝国一起，开创了新的陨落纪。”

银发雌虫推开走廊最深处那扇沉重的铁门。

“同样，奇迹般的，虫族的雌雄比又渐渐恢复正常。”梅清平上前两步，眺望远方，“没有任何科学依据。因而最后的猜测，便是赞德尔和他的族人在那一场虫爆里化身「摇篮」，虫爆巨大的波及力让赐福笼罩了整个雅图匹亚斯星系，笼罩到了他们的后代。”

“但不像我们的「摇篮」，赞德尔他们留下的赐福终有在宇宙中消散的那一天。如今几万年过去，看虫族的情况，显然......生存或者毁灭，又一次摆在了眼前。但这一次，虫族却早已没有了像赞德尔那样强大的族人，甚至连赞德尔化身「摇篮」的原理，我们都不明白。”

他示意长生上前来，“来，祂想见见你。”

在时云鼓励的目光中，克里兹迟疑地迈开脚步，走上前和父亲肩并肩。

“用你的精神力感知祂。”

青年闭上眼，放任自己的精神力如潮水般铺散开来。

他觉得自己被一双温暖的手轻柔的握住，他感知到有风拂过他的脸庞，在他身边眷恋的停留。他听到来自遥远的远方的充满眷恋与慈爱的呼唤，却又很近。

仿佛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很像母亲。

紧接着，他的母亲同样给他以拥抱，轻声呢喃，“不论外界风雨，你永远是我们的孩子，永远是赤色的孩子，永远是祂的孩子。”

相互的爱，从不分种族。

戴维抬头，望着整整一面墙的古虫族文字，望着日益暗淡的「未来」，知晓来自赞德尔的赐福正逐渐消散——几年、一年、十个月、三个月，或者更短，便会什么都不剩下。

「塞隶威尔」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谎言。

虫族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前路迷茫，十死无生。

失去庇护的文明能又在弱肉强食的星海里存活多久？

他就这么呆呆地望着石墙，望着「未来」，红了眼眶，久久无言。

走廊的灯熄灭，唯有一盏昏暗的灯将他绝望孤独的影子拉的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