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削减人员必定会闹出乱子。
钱明光并未事先通知各房,所以到时她必须在场。
去留名单确定下来,她到是找时间回了一趟楼家。
随风楼在出售,她有意盘下铺子,又不想这段时间让人钻了空子,金来望还在忙活香粉的事,顾不过来,只能拜托养父母帮她周旋两日,不叫人捡了便宜。
她的养父母都姓楼,养父叫楼三山,并非南州人,那年北方天气异常,遭逢大雪,一家人逃难来往南方,到南州时只剩下了楼三山一人,干脆落脚南州做起了生意。
也是那时遇到养母楼玉枝,楼玉枝一家是土生土长的南州人,在生意场遇到了楼三山,一来二去,两人结了姻亲。
楼玉枝听下人禀报说小姐回来了,还在扎堆跟各位娘子打叶子戏,后面顾不得输赢,结了茶钱急匆匆赶回来,刚进门见站在院子里的女郎,佯装生气戳了戳钱明光的脑门,嗔道,“还记得回来,我当以为你回了钱家,果真如传言那般跟我们断绝关系,不再往来,嫌了自己被商户收养的经历。”
钱明光笑着伸手抱住楼玉枝,撒娇晃了晃,将下巴抵在肩头,“钱家高门大户的,一回去就迷路,忘记出去的大门怎么走了。”
祝余在旁边笑出声,揭穿女郎的说辞,“大娘子你可别听东家乱说,她啊,日日都念叨着想回来,还偷偷掉眼泪,被我和陈阿婆看见好几回。”
楼玉枝转身心疼地双手托住钱明光的脸颊揉了揉,“哎哟,我瞧瞧,是瘦了,没在钱家时圆润。”
母女两挽着进到屋子里说些体己话,钱明光问起自己的养父,“爹去哪了,我回来这么久都没见到他。”
“你也知你爹木工手艺甚好,南州刺史家中需要置办些木制品,便将你爹请了去家中做客,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此时楼玉枝也明白,今日女儿归家,恐怕遇到了难处需要帮忙,不然也不会冒着被钱家发现的风险,不容易的直接跑了过来,眉心一拧,担忧询问,“明光丫头,可是遇到什么难处?”
问到这事,钱明光也不在藏着,虽不想麻烦娘亲操劳,但娘亲在生意上的事确实比父亲细致,故而把事情来龙去脉大致讲了一遍,“我这两日钱家遇到些事还需解决,暂时腾不出手,还要劳烦娘亲帮我打探一下随风楼的事是否属实,若是属实帮我稳住掌柜,忙完这两日,我就去将随风楼买下,找个好日子去商行司过户。”
随风楼要抛售的消息,楼玉枝也有耳闻,自从楼家有钱明光接手,她基本就不管事儿了,到处游山玩水享清福,现在女儿需要,她也没什推拒,一口应下,“成,这事儿我帮你打探打探。”
担心涉及到商行司,想起谢寻的为人,钱明光皱着的眉未曾松开,叮嘱几句,“娘亲,商行司谢寻对我有偏见,我跟他有两次不好的经历,随风楼可能是牵扯上商行司,若遇到谢寻,娘亲什么都不要管,把一切推到我头上即可,因姓楼,他会有刁难,此人最是小肚鸡肠,不好相与。”
楼玉枝连连点头,“娘亲知晓,你在钱家若有事,也别藏着掖着,让祝余或信任的人来楼家给我们捎个信就成,我和你爹,定会来为撑腰。”
祝余听见,钱明光还未委屈,她先替人委屈上,撇着嘴就开始告状诉苦,“大娘子你有所不知,钱家简直个个不当人,东家的亲生爹娘暗里向着养女就算了,其他人个个针对东家,想方设法从东家这里捞些好处,现在还想着把东家嫁出去,选的夫婿一看都不是什么好人,若非徐家郎君三天两头来找东家,钱家的人都不知要跟我们闹成什么样子。”
楼玉枝愤恨顿足,“什么高门大户,清流世家,关起门来净想着这些龌龊事,腌臜不堪,你是我们楼家的掌上明珠,可不是让你回去受人糟践的,明光你且不急,待你爹忙完这阵,我两上钱家瞧瞧,他们不想要,就还给我们,省得叫人糟心。”
钱明光感动地从旁边跑到楼玉枝身旁,跟她挤在一块,抱住楼玉枝的腰缩在她怀里,“还是咱们楼家好。”
楼玉枝心疼地单手回抱,一手安抚地摸着钱明光的头,母女两眼眶里都有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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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家回到钱家的第二天,钱明光大开院门,让孙管家去把府上的下人全都传唤到韶院里,担心有刺头不来,钱明光特意交代,说是领工钱。
不管用什么手段,反正人来了就成。
正房前是一间抱厦,挂有竹帘遮挡,这地方平日用不着,一直闲置,临时置了一张书案和垫了软垫的椅子,案上摆上笔墨纸砚备用,还有一个装满碎银的小箱子。
等人的时候,徐照行也来了,还带了热乎的包子。
知道徐照行回来,所以钱明光并未让小厨房准备早点。
在等人的时候,祝余和陈阿婆已经吃完了早点。
听到钱明光传唤,起初还有人不愿意来,但听到是领工钱,所有人都来了,不管真心还是假意的都朝着钱明光行了礼。
祝余和陈阿婆分别站直钱明光和徐照行的两侧,一人拿名册,一人发银子。
由资历较深的陈阿婆开口,“你们也知如今钱家仰仗着刚归家的大女郎,若非大女郎菩萨心肠,念着钱家的情,压根不会参与到这些事里头,整日劳心费神,你们的工钱都由大女郎负责,除去沈大娘子养着的五位丫头婆子,那可不归咱们管,说句实在话也不花我们的钱,钱府困难,今日除了结这个月的工钱,还有一事,那就是你们的去留。”
钱明光吃着包子,观察着下边人的神色,徐照行是第一次参与进内宅的事,凑近旁边的人小声说话,“你不说两句?”
“我说什么,已决定好了,有陈阿婆和祝余就成,咱们听着。”
徐照行默默缩了回去,听陈阿婆继续往下说,“女郎知晓你们当中有人并非自愿卖身为奴,或早想离开钱府,奈何一直没钱不能赎身拿回卖身契,今日有自愿离开的可到前头来拿卖身契自行离开。”
陈阿婆说完,有几个丫鬟婆子和小厮瞬间跪了下来,在第二排最左边的丫鬟哭着说,“大女郎,我愿主动离府,当初卖身为奴是迫不得已,家中遇难,现难关度过,也为我寻了好亲事,我想离开!”
丫鬟说完磕了三个头,主动报了自己名字,从孙管家手里拿了卖身契,接过祝余递来的工钱和五两银子,她看着多出来十两银子有些愣神。
祝余:“五两是你该有的补贴,剩下五两是女郎为你添置当做嫁妆,收好,快快回家去吧。”
丫鬟走后,陆陆续续又站出来几个主动离开的,领了补助的银子,欢欢喜喜走了,站在前头的江婆子看上去并不怎么愿意,“大女郎,恕老身多嘴,你这般大方,若人人为了几两银子,个个都要离府去,偌大钱家,岂不空了,两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陈阿婆回击,“江姐姐,你也知你多嘴,咱们女郎都算好了,若大家都想离开,各自寻新的去处,有什么不好,府中无人,行里多的是人,再买回来就是,十年前府里不也把人全都放走,重新换了人。”
江婆子哼冷一声,不认同陈阿婆的说辞,“说的轻巧,知大女郎手里有银子,但也不是这般挥霍的,有闲心对几个奴才好,不如想着自个儿的亲人,孝敬老夫人,把银子全都归到钱家的库房里去,待在韶院安心养病才是,何必劳心费神。”
钱明光抬头冲江婆子盈盈笑着,“江婆子说的是,就将属于江婆子的那份钱留下,念着江婆子是府中老人,又照顾祖母多年,劳苦功高,但我的思想觉悟不如江婆子好,把单独把江婆子的二十两赏银留下,替祖母攒着,等攒够了我以江婆子你的名义孝敬祖母。”
江婆子脸色一变,那可是到手白花花的二十两银子,现在说不给就不给了,“女郎,话可不是这么说,要孝敬也是您孝敬,我们一个下人有何孝敬的。”
徐照行听乐呵了,内宅奴才还有这副嘴脸,替钱明光接话,“江婆子,话也是你说的,不用对奴才太好,你不也是奴才,怎么把你的赏银留下,又不愿意了,按你这么说,从后边的奴才赏银都不必要了。”
本该有银子拿的下人,经江婆子这么一说,到手的银子全没了,就剩下几文工钱,他们看江婆子眼神都带了几分幽怨。
江婆子阴阳怪气道,“徐郎君,老婆子我说句难听话,这本该是我们钱家内宅之事,你一个外男,在这里指手画脚似是不妥。”
徐照行靠在靠椅上,不以为意笑了笑,两手一摊,“我没掺和呀,我听闻今日你们钱家发工钱,我现已掌管徐家,内宅并无人打理,也全该我来管,故而来学习一番,至于如何决定,又不在我。”
钱明光认同,“还有谁愿离开的,现在离开的还能领到五两的补银,留下的可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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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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