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楼梯口的齐雨珊便看见310寝室门前的走廊里傻站着一个人。
她若无其事地走过去,温司白见有人来了立马后退一步,神情冷淡地盯着正在开门的人。
温司白又默不作声地偏头觑了一眼她手里的东西。
用那个东西开门吗?………
见齐雨珊坐回位置后,她才进门。
温司白打量着自己的位置,看着书桌上形形色色的东西,头不由得隐隐作痛。
………这些都什么东西。
虽然她可以化形成人,但她却很少来过人类社会,她记得上一次来的时候还是百年前………
此时她的脑海中又冒出许许多多新奇事物——互联网、电脑、网购、手机、考试、高铁,化妆品……
………人类生活还真的麻烦死了。
齐雨珊坐了一会儿后听见那人依旧没动静,就准备先洗澡。
拿东西时她瞥见温司白仍杵在那儿,眼神有些迷离地瞅着桌上的东西。
齐雨珊没太在意,掀了掀眼皮走进了浴室。
浴室传来水声,温司白双耳微颤,回头看去,那人是在洗澡?
趁着齐雨珊在洗澡,她好奇地在寝室逛了起来。
扫了一圈后,走至阳台,打开了水龙头,快速洗了把脸。
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身上穿着的变扭衣服和有些凌乱的头发,眉梢不由得紧了几分。
父亲喊她来到底要干什么??她心里骤然升起一股郁闷烦躁。
站在镜前思考了许久,最后再次接受这个事实。
许久后,浴室门开了,齐雨珊穿着杏色睡衣和短裤,湿散的黑发垂落在肩,温柔如玉的面庞上微微泛着粉淡的红晕,精致的五官又颇有浴后战损版的气质。
温司白双手撑着洗漱台前,视线不由得望去。
齐雨珊本不想看她,但余光却难以不注意到那直勾勾的目光,这让她骤然感到一股厌烦。
“看什么看?没见过人吗?”
齐雨珊有些不耐烦道,扭过头去,半阖着眸子,脸上透着丝丝厌恶。
两人视线相撞,温司白一愣,佯装无恙地别开视线,低头望着水槽。
齐雨珊又觑了一眼她,不屑地哼了声,随即转身离开。
穿着沾水的洞洞鞋踩在白花花的瓷砖上,她一个转身脚底便打滑朝后摔去。
“嗯——!?”齐雨珊下意识出声。
但身后那人比她反应还快,一个跨步挪了过去。
迎着摔倒的身子,一股好闻的气味也随之扑入温司白鼻腔中。
好香……温司白暗暗想着,稳稳单手扶住了她。
齐雨珊僵愣着,强压着呼吸,立马起身弹开,小心脏还有些心有余悸,双眸在眼里打转着,有些难为情,声音如蚊声呢喃:“……谢……谢。”
眼前人却不假思索道:“没事。”
嗯??
齐雨珊听到这两个字眼里闪过一丝惊诧,转身坐回了自己位置上。
她平常是这样子吗?吃错药了吧,看她样子也不像是喝过酒啊………
齐雨珊忍不住心里诧异起来,她还感觉今晚上温司白有些和往常不一样,但哪里不一样呢?她也说不清,感觉安静了点?
想了会儿后齐雨珊放弃了,管她呢,关自己什么事。
开始收拾东西。
10点多时室友何任回来了,她一进门便看到齐雨珊放在地上的大箱子和行李袋。
“哟——你要搬家啊?”何任阴阳怪气道。
低头正在整理东西的齐雨珊番了个白眼,没有搭理。
何任朝里走着,有些鄙夷地瞅了一眼地上的箱子,坐下玩起了手机。
片刻后温司白从浴室出来。
“哈哈!你穿得什么玩意儿啊,大姐你睡衣呢?”何任忍不住吐槽道。
温司白闻言低头看了看身上衣服,她穿着的是军训服内搭的白色校服T恤和一件黑色短裤。
她蹙眉冷冷道:“有什么问题吗?”
何任变脸怯怯好声道:“没问题没问题,非常有特色,你穿什么都好看。”
温司白也不想多说什么,其实刚刚她看衣柜的时候,太多衣服了,嫌麻烦便找了件看起来好穿的。
她走回床位时,收拾好东西的齐雨珊忍不住觑了一眼。
脑海里浮现出大一军训完时温司白对自己的说过的话:“这T恤土死了!我要丢了它,它都不配出现在我的衣柜里。”
要不是当时齐雨珊劝说万一以后学校搞什么要穿呢?
温司白这才勉为其难没有丢掉,后面也当然没有看到她穿过这T恤。
她看着那人一身奇怪的穿搭,莫名觉得好违和。
晚上熄灯后,温司白躺在床上,思考狼生。
长夜漫漫,有心事的总是难以入眠,再加上多年在野外睡觉的习惯,寝室里稍有动静
她便立马警惕醒来。
第一晚在人类社会过夜就这样醒醒睡睡,辗转反侧到天亮。
早上7点时,闹钟再次震动,同时温司白也立马睁开眼,见对面人起床,她也跟着下床。
今天有早八,齐雨珊看着早起的温司白有些疑惑,但她没太在意,很快便洗漱完毕,准备离开寝室。
将那人的行为尽收眼底的温司白也跟着依葫芦画瓢地动了起来。
虽然脑子里有记忆,但看和做是两码事。
等何任下床后,她惊讶道:“你怎么今天起那么早?”
“我平常很晚起来吗?”
“嗯?平日里我们两个都睡半天,你说这话好意思吗?”何任气笑道。
“等我一起呀!”她见温司白一副要走的架势,急忙喊住。
温司白忽然想起平常确实是和这个人一起上课吃饭的,没办法,她只好坐回椅子上。
算了……总比一个人好,为了更好的熟悉这边情况。想到这她无奈叹了口气。
就这样跟着室友何任去上课,但上课签到时,她有些懵,看着大家纷纷拿出手机签到,她意识到自己好像忘记拿这个东西了。
未签到的名字赫然显在大屏幕上,坐在第一排中间的齐雨珊看着那个名字,有些说不上来的疑惑。
“大姐你怎么不签到??”何任诧异道。
“忘记拿那个东西了。”温司白神情淡然回复。
何任:?
温司白忍不住皱眉,又问:“不签会怎么样?”
“哈??大姐,我就两天不在寝室,你怎么了?感觉你怪怪的。”
温司白不想听这些废话,又问了一次,语气更加低沉道:“有什么影响?”
何任一愣,“会……会影响平时分成绩,算了,你等一下下课去跟老师说一下吧。”
“嗯。”
上午上完课后齐雨珊搬东西到离学校不远的出租房内,下午没课,她就在出租房里打扫,安顿好了一切。
她躺在床上盯着有些发黄的天花板,自言自语道:“啊——!终于,终于搬出来了!哈哈哈哈。”
终于也是有个属于真正自己的独立小屋了。
齐雨珊嘴角扬起一抹欣慰的笑,深呼吸道:“哎——就这样到毕业吧。”
晚上何任回到寝室,注意到了齐雨珊床位已经空荡荡。
“嗯?她还真的搬家了啊?”何任说了一嘴。
“对,她也是今天才告诉我。”寝室长回道。
嗯?还可以搬出去住吗?那我是不是也可以。
听到二人谈话的温司白想着,毕竟她身份特殊,还是一个人住比较好,更重要的是满月的时候………
躺在床上的温司白想到这坐了起来,她试探道:“可以搬出去住?”
二人听后互相看了一眼,寝室长率先发言:
“怎么?你也想搬出去?她已经搬出去了不是正和你意吗?省得你们两个天天互看不顺眼。”
温司白:人类交涉就是麻烦。
“别管她了,这床位刚好可以放东西!我们东西有地方放了,刚好。”何任说。
温司白懒得再说什么,又直愣愣地倒下,床位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二人又是对视一眼,何任耸了耸肩,摊开双手一副不知所云的样子,寝室长见状摇了摇头洗澡去了。
每次满月时,他们狼妖都会借此机会吸收月华来修行自身妖力,是个好日子。
但对于温司白而言,每每这个时候她总是很虚弱,甚至连狼人形态都维持不了,更别提修炼了。
每每这个时候温司白妖力都不受控只能变回原型。
她之前一次次追问父亲为什么就她是这样,然得知自己居然是混血。
狼妖和人类的混血,她也第一次知道自己母亲居然是人类。
满月……正思考着这个问题的温司白不免忧愁起来,“真麻烦……”
很快半个月过去了,到了10月初,室友都放假回家了,只有温司白还留守在寝室。
温司白算着日子马上就要满月了,不过现在就自己在寝室,只要到时候呆在寝室应该没问题。
她虽是这样想着,但依旧还是有些忐忑,在人类社会这边呆了半个月。
不说全部,也至少了解了人类大半的基本生活情况,她也慢慢开始适应了这边日子。
想着放假要不回狼群一次,但她现在依旧还不太清楚城里的路线,所以温司白决定后面几天去探探路。
假期间齐雨珊也没有回家,依旧每天都来学校自习。
临近满月,晚上8点多时,刚从外面探路回来的温司白一进校门口便遇到了一只小黑猫。
小黑猫看着她一动不动,温司白察觉到了异样。
它是妖怪。
温司白得出结论,小猫好似也察觉到什么,转身跑开。
她先是一愣,随后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激动,第一次在人类社会见到同类的她犹豫了几秒后,也跟了上去。
跟着气味追到了一条偏僻安静的小道长椅旁,温司白视察着周围,想要寻找那个身影。
“你……在找我吗?”
身后传来声响,温司白立马回过头去,便看见长椅上坐着黑猫。
她拧眉问道:“你一只猫妖,为什么在这里?”
“那我还想问你这只孤狼呢。”黑猫舔了舔小爪,漫不经心道。
温司白动了动身子,往长椅上一坐,“我是事出有因,不得已的。”
黑猫瞄了一眼身旁的人,慢慢放下小爪,起身,慢慢走过去。
“哦——?被迫来的,听起来你好像不喜欢人类社会啊。”
说着它蹭了蹭她的手,温司白一激灵抽开手臂说:“嗯?不要蹭我。”
黑猫笑了笑,又说:“哟,脾气还挺大,你这脾气在人类社会可混不下去的哦。”
“那又怎么样,不管你什么事。”
“不管我什么事?那你追过来干什么?”小黑猫神情淡然道。
温司白沉默,她不好意识说出口是因为自己看到了同类的兴奋。
小黑猫见状也不再逗她,说:“没意思。”
说着它却又蹭了过去,然后前右爪放在了她的大腿上。
温司白:“你干什么?”说又把腿挪了挪。
但下一秒肉嘟嘟的小猫脚便立马张开了爪子,嵌进了她白皙的大腿肉里。
温司白即使反应再快,大腿的流出的丝丝鲜血和痛感已经告诉她,自己受伤了。
“你!”温司白震惊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说着便要去抓小黑猫,但却被轻松躲开。
黑猫灵巧地往身后的草丛里一跳,留下一句:
“给你上一课,不要对任何人放松警惕哦。”
它便消失在夜色中。
温司白顿感不妙,她只感觉自己妖力开始不受控,她颤颤巍巍地走到长椅旁再次坐下。
她看了看大腿上那几个血窟窿,倒吸了口凉气,有些脱力地背靠着长椅,仰头刚好望着几乎快满月的那轮明月。
她想自己不能在这里失控,万一被人发现了就遭了。
温司白强忍着不适,努力控制着体内的妖力,让自己稳住身形。
踉踉跄跄没走多远就栽倒在一旁的草丛里,不省人事。
与此同时,刚刚和妈妈结束通话的齐雨珊不知不觉走到了学校超市,她站在饮料区发愣。
她的目光落在了货架上的强爽,鸡尾酒之类上面。
都还没有喝过酒呢。
齐雨珊想着忽然兴起,于是拿了两瓶荔枝味的小酒饮料结了账。
她喝了一口,忍不住皱眉,吐槽了一句:“啧………搞不懂他们为什么那么喜欢喝酒,那么难喝。”
但已经买了,她只好继续喝,就这样她又沿着学校小道慢慢悠悠散起步来。
她越喝越觉得其实味道也可以,最后走到老地方的长椅坐了下来,有些惆怅地望着夜空中那轮圆月。
只是欣赏了一会儿,她便感觉自己头有些晕晃起来。
不是吧,我就醉了?!
齐雨珊忍不住吐槽自己酒量,随后她不信邪,又立马起身。
但晃晃悠悠的步伐和尚存的理智告诉她,自己确实有些醉酒了。
她边走边看起四周,发现都是晃晃的,她忽然感觉这种体会好新奇,走路都是晕呼呼的。
“哈哈……原来醉酒是这种体验啊,还挺好玩的。”她自言自语着。
恍惚间她看到草丛边有抹白色,以为是错觉,便凑过去看。
映入眼帘的是一两件衣服,随后又惊奇发现了一只毛茸茸的大尾巴。
“啊啊啊!!狗!是狗!”
齐雨珊双脚哒哒跺起,有些晕乎兴奋大叫着。
说着又一个箭步凑过去蹲下狂摸起来,“嘿嘿嘿……狗狗。”
温司白迷迷糊糊被惊醒,朦胧中听到有人大喊狗狗。
狗?!我是狼………
她无力吐槽,又昏了过去。
“不行!不能把它留在这!跟我回家吧!我养你!”
说着她便把夸包往后一甩,双手环起它毛茸茸的身子,一把抱起。
“我靠………有点重哈………没事!区区一条小狗而已!”齐雨珊说着又往上抬了抬它。
走时她注意到地上的衣服。
嗯………要捡走吗?她沉思片刻后缓缓放下狗,然后将衣服捡了过来,包在了它身上。
路上晃晃悠悠的,中途温司白又被晃醒了一次,她虚弱勉强睁开眼,就看见自己被抱着。
她很想挣脱,但现在她全身无力,就是一只任人宰割的………狗。
现在这样确实与狗没什么区别………她不甘心暗暗吐槽着。
被抱在怀里的她隐隐约约嗅到了一丝熟悉的气味,一时间想不起在哪里闻过。
随后又感受到了那人此起彼伏的阵阵心跳和急促又暖带着残留的荔枝酒香的气息。
怀中暖意渐入她冷寒的体内,莫名驱散了她心中那股不安。
原来人类怀抱的体温那么温暖……她大脑不知怎地冒出了这种想法。
就这样齐雨珊小脑麻痹着一路晕乎乎地将她抱回了出租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