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无悰只觉得好冷,冷到彻骨。眼皮沉重地难以抬起,他一直沉沉地睡着。
耳边总是有人在轻声细语地朝他说话,可是他听不清。
黑暗将他包裹,空间扭曲旋转,宴无悰沉在一片混乱中。
不知过了多久。
青年的眼睫微微颤了颤,睁开了他那双血眸。
青年半抬起眼,撑起手,缓缓坐了起来。
这是……在哪?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他在一张床上。
床的触感很好,一看便是名贵的丝绸做的。
房间的门紧紧地闭着,周围没有窗,这个房间只有一张床和桌子,还有燃着的烛火。
青年的脸色微白,原本平缓的呼吸变得急促。
他不要待在这里。
要出去。
他缓了缓,抬起自己的脚,想要下去,但脚也不知道多久没动过了,几乎没了知觉。
他想要用灵力,可指尖却唤不出一丝灵力。
灵力都没了么?
宴无悰闭上眼,努力维持平静,他只能坐在床上,慢慢活动自己的身体。
许久,他才站起来,踉踉跄跄朝那扇门走去。
说来也怪,他刚刚触碰上那扇门,那扇门就打开了。
月光落在了他的脚边,将他略显苍白的脸庞照得柔和了几分。
宴无悰这才微微放松了些。
宴无悰抬头看了看环境,只有一条朱红色的廊道。
宴无悰循着路,慢慢扶着廊道走着。
周围没有仆从,只有郁郁葱葱的树生长在周围。
他走到尽头,面前是一扇门。
宴无悰迟疑地伸手,推开了门。
房间内白雾飘动,还有流动的水声,房间是露天的,只有月光从天上落下,一片黑暗。
借着月光,宴无悰看清了这里。
是一汪清泉。
即将碰上泉水时,宴无悰的脚步止住了,脑海中一个声音告诉他:不要再往前去。
宴无悰转过身,准备离开。
背后忽地传来水声。
宴无悰的手腕被猛地一攥,瞬间摔进水里。
水花四溅,水很冷,冷得彻骨,一具滚烫的躯体紧贴着他,宴无悰大脑一阵眩晕,他睁开眼。
正巧对上了面前的人的双眼。
漆黑的眸子紧紧盯着他,瞳孔中倒映着宴无悰的模样,那双眼深深地看着他,带着宴无悰看不懂的情绪。
那双眼睛看得他后背发麻。
是萧拂砚。
很奇怪的是,宴无悰见到萧拂砚没有想象中的难受,反而很平静,平静地他自己都不可思议。
就好像……他真的不喜欢萧拂砚了似的。
可心中却总觉得空空地,像是被抽走了很重要的东西。
萧拂砚的发湿漉漉的,水珠沿着发尾低落,萧拂砚一只手将发撩上去,一只手环住他的腰。
萧拂砚似乎不太清醒,他一点点地凑近宴无悰,试探般,将头靠在了宴无悰肩上。
不知为何,这里的水又冷又刺痛,宴无悰疼地身体都打颤,可萧拂砚并没有放开他,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只是静静地靠在他的肩上。
萧拂砚的声音又哑又低,嘶哑着唤:“卿卿。”
宴无悰没说话。
他被这水刺地难受极了,难受地他不想说话,又或者说他不想跟萧拂砚说话。
但实在是太难受了,他不得不朝萧拂砚说:“松手!”
萧拂砚不放,只是将头抬起头,像是要把他刻进心里,萧拂砚一遍又一遍地唤:“卿卿。”
跟魔怔了一样。
——“啪。”
宴无悰扇了萧拂砚一巴掌。
宴无悰的神色很冷:“松手。”
萧拂砚被打地偏过头去,那张精致的脸庞上浮起红印。
萧拂砚抬起眼,看着宴无悰,缓缓舔了舔渗出些许血的唇角。
那双乌黑的眼睛依然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宴无悰居然在萧拂砚的眼中看出来了些许疯狂的迷恋。
宴无悰终于意识到萧拂砚的不对劲。
不像个人,像个压抑着自己的疯子。
可身体不知为何疼地厉害,宴无悰疼得发抖,刚刚那一巴掌几乎耗完了他的力气。
宴无悰又昏了过去。
——
房内。
“你说他醒了?”男人看向萧拂砚,有些失声:“他魂魄那日散成那样,居然还能剩下残魂,甚至回到了我为他重塑的□□?”
萧拂砚绷着脸,坐在床边,看着床上躺着的人。
七年前,那个作恶多端的世界意识被宴无悰召出邪阵重伤了后被主神发现了,随即将他抹杀,又派了另一个世界意识过来。
当这个新继任的世界意识过来后,才发现了一个巨大的隐患。
萧拂砚实在是太强了,他在很短的时间里突破了金丹,甚至灵力还在蹭蹭蹭地涨,像是个疯子不停地修炼。
出于萧拂砚实在是太出色的缘故,世界意识默默观察了萧拂砚很久,本来不观察还好,但这一观察世界意识就发现了不对劲。
萧拂砚的精神状态不太好,甚至有时候会出现臆想。
不怕弱的疯,就怕强的疯。
世界意识真怕有一天这个世界真的没有萧拂砚在意的人了,然后发疯。
在世界意识弄清楚原委后,也自觉对不起萧拂砚,毕竟是他们的问题,没发现之前那个世界意识有问题也是他们的原因,而宴无悰却为了他们白白丢了性命。
于是世界意识花费了很久的精力和灵力,终于重塑了宴无悰的肉身,算是对宴无悰亲人的补偿,也带有安抚萧拂砚的意思。
可肉身毕竟只是肉身,并没有灵魂,没有人知道宴无悰是否有残魂留在世间,但按理来说,那种情况下魂魄早应该是散得一干二净的。
可萧拂砚却告诉他宴无悰醒了。
世界意识又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宴无悰,叹了口气:“我好不容易才塑的肉身,昨夜居然跌进了抑制你心魔的寒潭,这又不知道要好好将养多久。”
“他这幅身子如今脆弱地很,魂魄也不稳,暂时跟凡人无异,你做什么都要小心点。”
“嗯。”
世界意识深深地看了一眼萧拂砚,又看了看萧拂砚脸上的红痕,叹了口气,转头消失在房间。
——
宴无悰慢慢睁开了眼,他反应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发现自己床边有一个人,甚至自己的一只手还在男人的手里紧紧握着。
男人皱着眉,似乎是不安极了,薄唇抿得死紧。
宴无悰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将手抽出来。
萧拂砚被惊动,眼神瞬间清明,瞬间坐起来。
目光相触。
宴无悰平静地看着萧拂砚,萧拂砚脸上的红痕还很明显,是被他昨天扇的。
他脾气说好不好,说坏不坏,仅仅只是摆出来神色和身份,就没有几个人敢惹他不快。
他之前连越淞都训过,至于萧拂砚,只是他之前舍不得。
宴无悰又平静地移开视线,看向周围。
这个房间不是他之前呆的那个房间。
良久,萧拂砚才敢开口唤了宴无悰一声:“卿卿。”
萧拂砚语气中有些小心翼翼,又带着抹心虚:“怎么样,现在难受吗?要不要吃点什么?我去端。”
宴无悰冷淡地看向萧拂砚,萧拂砚希冀地看向他。
又是那样的眼神。
装得真像。
他淡淡道:“喊我名字就好。”
萧拂砚一顿,不可置信地看向宴无悰,半晌,他才僵硬地扯扯唇。
宴无悰皱了皱眉。
萧拂砚小心翼翼:“怎么了?我…做错什么了?”
宴无悰奇怪地看了萧拂砚一眼。
他现在灵力也没有,除了一个身份什么价值都没有,为什么还要作出这幅样子?
再说,他做了些什么事,他难道不知道么?
宴无悰不回答这个问题,反问:“父亲和越淞呢?我要见他们。”
萧拂砚手一顿:“好,我让他们过来。”
宴无悰闭了闭眼。
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的身体很没劲,明明什么也没干,就又累又困。
宴无悰又躺了下去。
萧拂砚见状,沉默两下,也爬上了床。
又一个人挤了上来,空间顿时变得狭隘了起来。
滚烫的身躯贴了上来。
萧拂砚试探着伸手去抱宴无悰的腰,却被宴无悰一巴掌拍开。
萧拂砚的手又不死心地伸过去。
他其实是有些委屈的,他盼了这么久,可是宴无悰醒来了,却抱都不愿意让他抱。
但前日确实是他的错,是他不好,把对方拉到寒潭里,寒潭里那么冷,对于宴无悰脆弱的身体肯定受不了,宴无悰生气了也是应该。
萧拂砚深吸一口气:“我给卿卿暖床,好不好?我什么都不干。”
宴无悰微微一顿。
他确实身上挺凉的,脚是冰的,身上也是冷的,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之前不是这样的,他之前的体温不高不低,不像现在冷地厉害。
但萧拂砚确实暖和,跟个火炉似的。
宴无悰想,萧拂砚骗了他这么多次了,那他用他暖一下又怎样?
想到这,宴无悰闭上眼,算是默认。
萧拂砚肉眼可见地高兴了起来。
宴无悰闭上眼,打算小憩一会在问父亲和越淞宗门最近的情况。
他的身体好累。
也不知道他昏了几天,宗门怎么样了,还有那些灵魂,是否已经处理妥当?
想着想着,宴无悰又睡了过去。
——
宴无悰是被萧拂砚小声叫醒的。
睁开眼时,他被人半搂着坐起来,眼前摆着一些糕点。
宴无悰推开人,自顾自拿起糕点吃着:“越淞他们人呢?”
“他们来了,我让他们在外面等着。”
其实等了有一会了,他和宴掷解释了一下宴无悰还在睡,宴掷和越淞便都没打扰,就在外面等着。
宴无悰看了一眼门口:“怎么不叫他们直接进来?”
萧拂砚低声道:“会吵醒你。”
宴无悰平静地看他一眼:“你吵醒我和他们吵醒我有什么区别吗?”
“……”
萧拂砚又委屈了:“卿卿现在的身体状况和凡人相差无几,得每日准时吃饭。”
萧拂砚又道:“卿卿今日还什么都没吃呢。”
宴无悰微微一顿,目光落在萧拂砚身上。
他想要找到一丝不对劲。
可萧拂砚确实就跟真的委屈了一般,那双眼睛低垂着,但还是将面前的糕点往他前面推。
宴无悰歪了一下头。
萧拂砚真的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么?
那晚点就把这些事情摊来说吧。
省得不清不楚的。
门被敲了两下,随即被打开。
是宴掷和越淞两人。
宴无悰转过头,示意萧拂砚出去。
萧拂砚一愣,有些不敢置信,之前宴无悰和君渊商量事情都没有赶过他。
到底怎么了?
萧拂砚心中有种强烈地不安,委屈和难受交叠在心中,让萧拂砚的眼眶有些湿红。
宴无悰又看了萧拂砚一眼。
萧拂砚咬牙,忍住自己的情绪,听话地转身走了,即将出门的时候和越淞讶异的表情对上。
“……”萧拂砚更是委屈地厉害,越淞都能留在里面,他凭什么不能?
萧拂砚恶狠狠瞪越淞一眼,然后推门出去。
出门前一秒,他听见了越淞的哭嚎声。
那声音弄的好像越淞还比他更委屈似的。
——
萧拂砚出去后,越淞绷不住了,眼泪稀里哗啦地流,冲上去抱住宴无悰:“师兄!”
宴掷的眼泪似乎也有些泪水。
宴无悰很奇怪地看了越淞一眼。
越淞哭什么?
宴无悰将人推开:“我昏了几天?”
越淞明显愣了一下,一边抽泣一边回:“七年。”
这下轮到宴无悰愣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七年?”
怪不得他们这幅表情。
越淞点了点头,哭得撕心裂肺,鼻涕眼泪都出来了。
宴掷眼眶湿着,沉沉地叹了口气:“是为父的错,父亲不应该让你去除妖的,是我……害了你。”
“这些年也多亏了有萧拂砚,他是个好孩子,你能醒也多亏了他。”
宴无悰抬眼:“父亲这话什么意思?”
宴掷讶异了一瞬:“拂砚没跟你说?”
宴无悰不解,萧拂砚能和他说什么?
宴掷:“你那年出事后,是萧拂砚寻了个神仙给你重塑的肉身,这具身体也是萧拂砚用自己的精血好好养着才能存活下来,让你的灵魂有了归处,你这才能醒。”
越淞抹了一把眼泪:“我以为师兄你醒不过来了。”
宴掷以为宴无悰会心疼萧拂砚,但却没料到宴无悰反问:“萧拂砚用自己的精血养我的身体?为什么?”
修士的精血很重要,萧拂砚为什么要做出这般吃力不讨好的事?
宴掷一怔,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
下一瞬,宴掷听到宴无悰淡淡说:“这次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跟你们说。”
宴无悰:“我要和离。”
宴掷和越淞同时一怔,眼瞳微微扩大,两人居然露出了一样的呆滞神色,好像听不懂宴无悰说的话似的。
宴无悰以为他们没听清,重复:“我要和离。”
来啦~~~今天七夕,祝每对小情侣都要要99呀[加油][加油][加油]
萧宴也要好好的[可怜][可怜][可怜]
暂改为一周两更啦,周五周日更,写完大结局恢复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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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掉了[爆哭][爆哭][爆哭]我不是写文的天才嘛?[爆哭][爆哭][爆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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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语浅的浏览器搜索记录:
#一觉醒来对象变成鬼了怎么办#
#鬼害怕什么?不能碰什么?#
#头七前能看见死者灵魂是怎么回事?#
作为一个别人家的孩子,言语浅从小到大都过的顺风顺水,不仅仅成绩好,还将另一个别人家的小孩拐了过来。
那个人就是自己的竹马,任意深。
俗话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于是言语浅遭受到了自己命中最大的重创。
任意深死了,死在了言语浅生日那天。
任意深下葬后的第三天。
言语浅见到了任意深。
任意深变成了一只鬼。
那只鬼瞟他一眼,傲娇地抱臂:怎么?不认识我了?
言语浅:?见鬼了。
任意深:那确实见鬼了。
任意深变成了鬼,很无聊,只有言语浅能看到他,他每天就跟在言语浅周围。
情敌安慰言语浅,任意深就跑过去捉弄他。
言语浅工作,他就在言语浅旁边吹阴风。
言语浅嫌热,任意深就窝在言语浅旁边,给人降温。
贱是真的贱,但,言语浅是真喜欢。
言语浅的心逐渐安定下来,想着任意深变成鬼也不错,只能天天找他玩。
直到最后那一刻,梦醒了。
对方冰冷半透明的躯体消失在身侧。
而言语浅的无名指上,赫然留下一枚散发着幽光的戒指,混着当初车祸后怎么也擦不掉的血渍。
任意深再次消失在了他的世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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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苏醒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