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敌变成我哥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听到陆启呈的说话声，他俩互相看了彼此一眼，在不知所以的情况下，季延搀扶着陆汎熙，两人这才挪着脚步走了过去。

沙发上陆启呈翘着二郎腿，双手紧握地搭在交叠的大腿上，身体仿佛需要找到支撑点似的后背牢牢地靠在沙发背上，绷着一张脸，尤其看着眼前两人亲密无间的动作，脸色更沉了，他脸上的这副表情是陆汎熙许久没见过的了。而一旁的杨琴梅双肘撑在膝盖上，一只手扣在额头上，她自然散落下来的长发遮挡住了她脸上的表情，但能看出来身上透出的疲惫感。

屋内安静的只能听到墙壁上钟表滴滴答答的走动声，几人之间的氛围有种压抑令人无法呼吸的诡异气息。

见此画面陆汎熙的心随即一颤，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像一条没有温度的毒蛇从脚底爬过他的整个身体。

莫名的压力使得陆汎熙不得不从季延搀扶的手中脱离开来，然后他们俩就这样被定在原地，像两个等待审判的死囚犯一样。

过了没多久，陆启呈终究还是忍不住了，他咬了咬后槽牙，抬眸，再次开口说话，而他的声音沙哑的像用砂纸打磨了一般，“你们俩没有什么事情是要跟我们说的？”

他在等，等一个他想要听到的消息，但没有，不仅没有等到，换来的只有两人的沉默不语。

两人的沉默又一次地伤透了他的心，那种感觉就像是心脏被无数根针扎进去一样，密密麻麻的疼痛感让他感到窒息，还有无穷无尽的绝望，他还是偏执地问向他俩，“我再问一遍，你们俩到底有没有事情瞒着我们？”

“瞒着？我不知道你说的事情指的是什么。”沉重的氛围压得陆汎熙脑仁疼，他非常不喜欢没有答案地胡乱猜测，他不知道陆启呈嘴里的事情是什么，他不想猜，更不喜欢别人用审犯人的语气质问他。

陆启呈哼笑两声，嘴里絮絮叨叨地说道：“你不知道？你竟然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你怎么能问出口的？”

话音刚一落，陆启呈立马把手边儿的文件袋拿了起来，他努力控制发抖的手将里面的东西从袋子里掏了出来，上面的内容是他不敢再看第二遍的，他双眸猩红地看着两人，随后这些东西被他一手摔在了茶几上。

“啪”的一声，他手里的东西在茶几上想绽开的烟花似的往一旁散开，是厚厚一摞照片在两人眼前铺散开来。

即使在昏暗的房间里陆汎熙和季延仍然能看清照片上显示的内容，这些照片里记录的画面像生活碎片一般呈现在了陆汎熙眼前时，他的瞳孔也跟着照片的出现放大了，本就发沉酸痛的身体更宛如灌进了水泥一样，僵硬到无法动弹的地步。

他怎么都没想到有朝一日这些照片会出现在陆启呈的手里，还是以这种不堪的形式出现，在两人的秘密就这样暴露在了大家眼前儿，陆汎熙承认这一刻自己有些慌了。

陆汎熙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问，“谁给你的？”

当从陆汎熙口中听到这个问题，无疑是印证了陆启呈否认了好多遍的猜测，他是多希望这些照片包括手里的视频是有心人恶意合成的，然后他就可以理所应当的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小延你告诉妈妈这些照片是不是真的？你和弟弟……是不是真？”杨琴媚站起身走到了两人身边，她带着急切的口吻向季延，那双红到发肿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季延没能回答她的问题。

一个追问一个沉默，两人的反应跟兜头泼下来的冷水没什么区别，陆启呈脸色差到了极致，“看来是真的了。”

陆汎熙还在固执的追问自己口中的问题，“是不是季云舟给你的？”

陆启呈成全了他，“是，就是他。”

一张张刺目的照片摆在眼前，想让人忽略都难，积攒了一整天的怒火，在这一刻陆启呈终于还是压制不住了，宽大的手掌像是不知道疼痛一般狠狠地拍在了茶几上。

巨大的声响在几个人之间炸开，这些令他不堪入目的照片被怒火当头的陆启呈用手全部扫到了地上，他顾不得身上挺括有型的西装已经压得褶皱不堪，也顾不得往日的形象和素养，站起身就指着两人劈头盖面大骂道：“然后呢？知道是谁给的还重要吗？因为你们俩的事情，他都敢光明正大地威胁到了我的头上，他也让我知道了我的两个儿子竟然是个同性恋，还是两个压根不在乎伦理关系的同性恋，我这张老脸全被你俩败光了知道吗？”

今天早上陆启呈正准备去会议室开会，手机里突然收到了一则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短信内容写着“我知道你儿子的秘密”，起初他并没在意也没打算搭理对方，但那个人没有死心，接连发来了好几条消息过来，甚至还有一张打了码的照片，即便照片里的人打上了码，但作为陆汎熙的父亲他依旧认出来了那就是他的儿子。

对方很快就又发过来一句，“怎样，现在相信了吧？你要是还想要其他的照片和视频的话，就往我给你发的账户里打过来一笔钱，看你的诚意了。”

陆启呈叱咤商业界那么多年，什么风浪没见过，尤其对面的那点把戏压根算不上什么，他当然不会因为对方的一段话就乱了阵脚，因为照片内心滋生出来的慌乱很快就被他平复了，陆启呈没有顺着对方的话说，只是皱着眉头回复道：“一张打了码的照片怎么可能证明是我儿子，如果你是骗钱的，不好意思你找错人了。”

见他这么能沉住气，季云舟先沉不住气了，可算找了一条大鱼，他才不会轻易的放手的，过了一分钟，他又发过来一个视频，正是那天在工地里陆汎熙被关进小房子里呼救的视频，整个视频长达二十多分钟，从陆汎熙来工地里到陆汎熙被关进小黑屋里的画面都有。

陆汎熙小时候因为贪玩被锁在过类似的小房子里，因此对黑暗产生了严重的恐惧，这些陆启呈铭记于心，所以看到这个视频的时候，他险些绷不住，要不是理智拉着他，手里的手机早被他扔到了地上。

从视频里的对话，他分析出来了对方就是季云舟，显然他也没想藏着掖着，只为了恶心人和要钱，他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哪怕是脸面，其实他早就没了，没有的东西他更不需要在乎了。

“还有比这个更劲爆的，想不想要？”

季云舟的每一句话都是在挑衅，但陆启呈却懒得再跟他周旋下去，等他发完这句话就没再搭理他了，而是打通了老陈的电话，把视频和两人的聊天一并交给了老陈，所以是老陈在陆启呈的吩咐下拿着证据去报的警。

原本以为事情会结束，他却低估了季云舟的不要脸程度，之前为了帮杨琴媚跟他打过交道，他倒是适可为止的没再犯过了，谁知道他那是没把招数全使出来，这一次全用上了。

知道陆启呈会报警，他做了两手准备，破罐子破摔季云舟直接跟他撕破了脸皮儿，想着办法躲着上门找他警察，然后偷偷摸摸地将手机里的照片全部打印了出来，一份完完整整的放在了陆启呈公司的前台留着给他的，另外一份发给了他公司里的所有员工。

以至于陆启呈公司上上下下的所有人，包括公司里的保洁人员，他们全部都知道他儿子是个同性恋，还不知一个是两个，他们俩不知礼义廉耻不知伦理道德地搞在了一起。

陆启呈差点没因为这件事住进医院，好在老陈随手带着速效救心丸，往他嘴里塞了几颗，他才缓过劲儿来。

后来的事情就是眼前这幅场景，自认为可以好好处理的，可眼前两人种种表现使得陆启呈的火气再也压不住了，很多年没对陆汎熙发过脾气了，这一刻他再也忍不住地爆发了。

在他的手指用力的戳在陆汎熙身上的那一刻，他的理智就已经被燃尽了，现在满脑子回荡的全是公司同事们的异样眼光和两人的照片，他完全没有理智可言了。在他四十多年的人生认知里，这种事情是不应该发生在他两个儿子身上的，何止是不应该，是不能。

秘密被揭开，陆汎熙还是慌的，尤其面对陆启呈发火，他多少是害怕的，可当他手用力的点在他的肩膀上时，陆汎熙反倒心寒地哼笑两声，“面子，你的面子比一切都重要，甚至超过我了。”

“我的那点面子早被你败没，我想要你能给我吗？季延是你哥你知道吗？他是你哥！”陆启呈低声嗓音十分有力的砸两人身上，“你们俩违背了伦理道德知道了吗？”

“陆叔叔。”季延将陆汎熙往后拉了拉，“是我先向小午表达的心意，是我打破了伦理，是我带他走上了这条路，也是我导致了所有事情的发生，事情的所有从始至终都是我一个人引起的，跟小午没关系，您心里有火可以全部冲我一个来。”

“好一个没关系啊，难不成那些照片里就你一个人吗？”陆启呈指着地上散落的那些照片，“是你们俩，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是你们俩。”

“这条路有多难走你们俩私下有没有思考过？想没想过你俩以后的生活？你们俩还年轻要走的路很长，这种关乎于未来的事情不应该是在某个时刻的冲动下做出来的决定，你们俩是男孩子，要知道为自己的行为付出相应的代价，所有的事情不单单只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的。”

沉默许久的杨琴媚开了口，她的说话语气相比起陆启呈要温和不少，但问出来的问题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无法直接回答。

两代人的思想碰撞，像是一场无形的战役，最终也要分个对与错来。

“没有，但我们……”

“没必要思考。”陆启呈语气坚定，“你们俩必须分开，不管用什么办法，什么手段必须分开。”

然而陆汎熙用着比他还要坚定的语气回答他，“分不开，我喜欢他，他也不是我哥，我们没有违背你口中所谓的狗屁伦理道德。”

陆汎熙的话更是踩在陆启呈已经无限放宽的底线上了，这是他唯一一次没有控制自己的情绪，他扬起手就要打在陆汎熙身上，但这一下没有落在陆汎熙的身上，而是却被一旁的季延接住了。

力气有些大，季延的脸颊瞬间红了。

当理智被拉回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陆启呈身体一怔，刚要询问季延情况，他就已经被陆汎熙推开了。

陆汎熙双目赤红，“你休想达到目的。”

“好啊，分不开那就走一个，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俩分开的，在我们老陆家是不会允许有这种事实发生的。”

这场闹剧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之久，直到这一巴掌结结实实的落在了季延的脸上才宣布着彻底的结束。陆启呈了解陆汎熙的脾气，认死理，只要认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所以他的攻破对象不在陆汎熙身上，而是在季延身上。

对于这个一巴掌，陆启呈心里也是十分愧疚的，即便季延跟他没有血缘关系，但在这么久的相处期间，他已经把季延当做了亲儿子对待。

所以跟杨琴媚商量一下，陆启呈决定去季延的房间找他。

当敲响房门看见一半脸已经高高肿起的季延时，陆启呈放低了姿态跟他道了歉，也像亲生父亲一样帮他在脸上涂着药膏，季延从来都是一个识大体的人，他没把那件事儿放在心上，接受了道歉也原谅了他。

“陆叔叔我知道你来找我还有别的事情。”季延叹口气，“就像小午说的，我跟他分不开，我从来没有奢求过你们能立马接受这件事情，但请给我们一些时间好吗？”

“你是一个懂事明事理的孩子，这些我都是看在眼里的，但你要明白，你们俩给不了彼此想要的，就单单别人异样的眼光就能抹掉你们俩之间所谓的爱和所谓的热情。”陆启呈的脾气早就消耗干净了，只剩下语重心长的耐心疏导了，“你们还是太年轻了，把所有的事情想的太过于简单了，有些后果是你们承受不住的。”

这一晚陆启呈跟季延敞开心扉地聊了很多，有关于陆汎熙的所有事情，这些话都听进了季延的耳朵里，季延的心里。

最后陆启呈放下了一句话，“哪怕你为他想一想呢？”

话题就这样的终止了，送走了陆启呈，房间再次回到了原本的安静，季延陷入了无限的沉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