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敌变成我哥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过年前夕，陆汎熙坐飞机去了上海，计划着过完年再去找老妈的，因为大姨的病情加重住了院，所以去上海的计划只能提前了。

病床上的女人身体越发消瘦，一米七几的大个儿，如今看来只有七八十斤重的样子，宛如一把枯柴躺在那儿，呼吸都显着微弱，女人的脸颊凹陷的早已经看不出原本的容貌了。

“大姨的病……什么时候能有好转。”病人需要静养，陆汎熙只能站在病房门外从透明窗户看着里面的人。

“不好说，连医生都拿不准的事情……”

宋舒箐叹了口气，她的情绪从陆汎熙来上海以来到现在一直都很低沉，与那个什么事情都不会放在心上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疲倦爬满了全脸，在医院跟着照顾了几天，她的身体也瘦了不少。

“大姨的病情不是一直保持的很好吗？”陆汎熙还是问出了心里的疑惑，“怎么突然就发病了，还严重到需要住院的地步了？”

“还能是谁。”宋舒箐坐在楼道的长椅上，揉了揉些许凌乱的长发，“我当时就不应该同意那个男人来见你大姨的，要不然她的病情就不会加重了。”

她嘴里的那个男人，陆汎熙当然知道是谁，其实能让大姨情绪产生那么大波动的人，也只有那个男人了。

大姨的名字叫程舒雯，她是在上大学的时候认识的大姨夫陈序。相认的那一年程舒雯还是个刚开学的大一新生，作为独生子女的她在父母极力的要求下，最终还是选择了在北城本地上大学，为了与父母抗衡，开学当天程舒雯并没有叫着父母一起来，不仅是与他们表达不满，还有就是想图个清净，不想耳朵边儿总有人唠叨的没完没了。

其实她的叛逆期要比其他人来得晚很多，直到高考结束了，程舒雯内心才冉冉升起与父母反抗的想法，奈何她的对抗只局限于很小的事情上。

开学的当天，由于人太多，程舒雯在人群里挤来挤去迷了路，刚好有个路过的大二学长向她伸出了援助之手，那个大二的学长就是陈序，因此两人结下了缘分。后来两人又在社团活动时再一次地相遇了，人在陌生的环境里总是会对见过一次面的人产生信任，程舒雯亦是如此，她对眼前的这个相貌平平个子不高的男人产生信任包括依赖。在社团的相处间，程舒雯发现两人的兴趣爱好几乎都是一致的，就连喜欢的电影会是同一部，两人之间有很多很多相似的地方，这些都是程舒雯无法忽略掉的。

陈序虽然在男人堆里样貌和身高都不出众，但他的性格和与人交往的能力是非常拔尖儿的，包括他的学习成绩，在他们专业里永远排在前边儿，不仅受到许多同学的喜欢，还受到他们专业的老师们的赏识。

在程舒雯同意与他交换联系方式之后，陈序就开启了对程舒雯的追求，他与许多男人追女孩子的方式一样，每天都会给她打电话或者发短信，只要他没课就会陪着程舒雯一起去上课，两人会一起吃饭一起出去玩，就连晚上回宿舍他都会亲自将人送到楼下。

两人的关系在外人眼里无疑是一对热恋中的小情侣，在当着众人的面陈序大胆表达爱意时，程舒雯同意了他的追求，两人很快就成为了名义上名副其实的真情侣。

就算两人在一起了，陈序对程舒雯的态度依旧很好，爱得依旧很热烈，所以在大一就打算考研且已经被成功保研的程舒雯决定放弃这次机会，她要跟陈序回他南方老家结婚。

当然她的决定遭到了一家人的反对，包括身边的亲戚朋友，因为这件事她跟家里人大吵了一架。

为了安抚程舒雯的情绪，陈序决定亲自去说服程舒雯的父母，让他们同意将女儿嫁给他，因此他在找工作期间，一边忙着找工作一边去程舒雯家楼下堵她父母。

他这种没日没夜地去堵人的极端做法不但没换取老两口儿的心软，反而更加反对女儿嫁给眼前的男人了。

最后他们走上了先斩后奏的那条极端的路，在与陈序的商量下和程舒雯想与父母反抗下，她选择了偷户口本与陈序领了证。在事实摆在眼前时，她的父母跟她生了好些天的气，最终也没了办法，还是选择默认了陈序作为女婿。

在一个极为冲动且不计后果地决定之下，程舒雯并没有换来好的结果，也没过上她意料之中的生活。两个人相差甚远的家庭背景和生活条件就足以证明两个人并不是一条路上的人，当所谓的爱与感情都消磨掉了的时候，换来的只有无尽的伤害与背叛。

陈序并没有程舒雯想象中的那么完美，他自卑敏感，脾气也不怎么好，还是个天生的好演员，他外在的表现得大方开朗只不过是他装出来掩盖身上自带的自卑和敏感的手段，所以他做出的种种行为没有打动程舒雯的父母，他们早就看出来他的心思没那么地纯洁，奈何活在他编织的假象里的程舒雯深信不疑。

在程舒雯怀上第一个孩子的时候，陈序就已经出轨了，无论他自以为藏得有多好，事情还是被程舒雯知道了，第一个孩子没有保住导致她身体留下了后遗症，但在老一辈人眼里没孩子就是没有后，在陈序父母没日没夜地精神折磨下，她还是怀里第二个孩子。

怀孕期间，母亲离世加上陈序的出轨对象出来挑衅，还有陈序父母的整日念叨找事儿，她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生产时，还险些难产。

不仅身体留下了严重的病症，精神上也留下了严重的病症，几次自杀被救了回来。

就在前几日，陈序大老远的从老家跑来上海找她，不是担心她的病情，而是想分走程舒雯父母留给她的钱来还赌债的，他恶心至极的行为再次掀起程舒雯心里的那道疤，她病情发作住了院，一直处于精神恍惚的状态，直至现在，与她说话她都还给不了完整的回应。

程舒雯双眼无神的躺在病床上，不知道心里在琢磨什么，是在后悔执着于相信陈序的爱还是后悔自己做了超出能力的冲动事情。

无论怎么想怎么后悔，事情的结果就像定在案板上的鱼，已经没有转变的机会了。

“那个男人呢？”陆汎熙双手插兜的靠在医院走廊里被擦得锃亮的瓷砖墙面上，心情很是沉闷，大姨带他最好了，却生了很严重的病，什么时候好都还是个未知数，“大姨生病住院，他没来吗？”

程舒雯生病的事情身边的亲戚都是知晓的，大家更多是惋惜，曾经那个开朗外向，家庭优渥，本就无忧无虑的人，却变得像个行尸走肉一样，光有一副身体，没有属于身体里的灵魂。

但命运这种事情，旁人是无法干预的，大家能做的只有伸出手救济一下，有需要帮个忙，至于家事，其他人就没办法干涉了。

“这不了来了吗？”宋舒箐朝楼道另一边扬了扬头，脸色拉的更难看了。

陆汎熙目光跟着看了过去，一个身材些许臃肿，白发显眼儿，个子不高的男人往这边走过来。陆汎熙小时候见过陈序几次面，但那时候的他与眼前这个男人看来像两个人，唯有他那张标志性又十分的虚伪的笑脸一直没变。

男人边往这边走，脸上边带着微笑，丝毫没有探望病人的样子，像是在生意场上巴结人的样子，“哎呦，小午也在啊，没想到你都长这么大，小时候见你才那么大点儿，时间过得真快啊。”

没等陆汎熙反应过来，男人的手就已经朝着他的肩膀拍去，无奈陆汎熙的个子比他高太多了，最后手落在了他的手臂上。

为此男人抬手挠了挠头来掩饰自己内心的尴尬，“要是知道你在医院的话，大姨夫来之前一定会在附近的超市给你带点好吃来。”

陈序假意的拉近关系，并没有换来陆汎熙的礼貌回应，换来只有冷脸，他绷着一张比风筝线还要紧的脸盯着眼前的男人，心想这是继季云舟之后第二个让他感到膈应的人了。

两人的犯贱程度在陆汎熙心里不相上下，看了就令人心烦。

大人之前某些不可言喻的事情即便人尽皆知，但没有摆在明面上来说，那在他们眼里这些事情都属于秘密，所以提到关于大姨的事情时，陈序还是把宋舒箐叫到了一旁，特意避开了陆汎熙。

两人去了一旁，陆汎熙坐到了楼道里的椅子上，屁股还没坐热乎，兜里的手机就响了，手机铃声一下，陆汎熙的心跟着揪了起来，当看到打来电话的是季延时，他揪起来的心才放了下来。

陆汎熙长舒口气，接通了电话。

“不是在忙吗？”陆汎熙说，“怎么有时间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对面的人笑了笑，在他看到手机十几条消息后，腾出时间，他就打了电话过来，“刚忙完，有没有想我？”

“你是复读机吗？每天都问同样的问题，不嫌腻歪？”

“当然不会，问多少遍都不会腻。”电话那头季延笑着说，随后又问他，“大姨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不怎么乐观，她现在比我上次见她还要瘦很多，你说大姨的病会好吗？”

“一定会的。”

住院期间，程舒雯的病情确实有所好转，但人还是一直处于恍惚阶段，说话没前没尾地嘴里总是念叨着什么。突然又有一阵她精神状态又非常地好，趁着陈序不在她叫上宋舒箐包含她自己的孩子在病房里聊了许多的事情，从小时候到长大，聊了许久，直到除夕夜的前一晚，她留下了一封遗书跳楼自杀了。

大姨后事是宋舒箐还有其他亲戚帮忙料理的，至于陈序心心念念的那些原本就属于大姨个人的钱，他一分也没捞到。气急败坏的他再也难以抑制内心的虚伪，在大姨的葬礼大闹了一场，但他独身一人，被大姨这边儿的亲戚轰了出去。

所有事情都处理好之后，陆汎熙并没有着急回北城，而且跟陆启呈说了一嘴，他决定再留几天陪着宋舒箐。

新年跟往常一样热闹，但陆汎熙他们过得却没滋没味儿，一家子围在一起只是吃了一顿饭，一点欢腾劲儿都没有，在饭桌上每个人都默认地避开了不能提的话题。

大姨去世的消息对宋舒箐打击很大，自从过完那个团圆年，一家吃过一顿饭之后，她就没再正顿吃饭了，不管陆汎熙和宋舒箐的男朋友怎么劝她吃饭，她都以没胃口回绝了。

见着老妈这样陆汎熙心里很不是滋味儿，担心老妈的身体，陆汎熙给季延打了电话，让他教自己怎么做碗面条，季延教细致，陆汎熙也非常的上心，即便最后的成效不是很好，但起码能吃。

挂了电话，陆汎熙端着他做的面条敲响了宋舒箐的房间门。

门被敲响很久，里面才传出声音来，陆汎熙推开门进去了。屋内拉着窗帘，哪怕现在是白天里面也是一片漆黑，没办法的陆汎熙只好拉开了一半的窗帘，外面的光这才照进了屋里。

“还是身体重要，吃口饭。”陆汎熙把面条端到她跟前儿，“我做的，可能味道不怎么样，但我看我也保证一定能吃。”

闻言，宋舒箐看向他。

凌乱的发型，通红的双眸，宋舒箐全身上下只透露出疲倦和狼狈。哪怕这样她还安慰着陆汎熙说：“老妈没问题的，你不用担心了。”

“怎么可能不担心。”陆汎熙把面条放在床头柜上，拉过椅子坐了下来，“您都好几天没怎么吃过东西了，我知道大姨的离开您很难过，我也是，我更是不理解那么好的人为什么得不到好的回报，其实很多时候很多问题是没有答案的，或许对大姨来说，她选择这种方式离开是一种解脱吧。”

“而且您是大姨除了她的孩子之外，与她最亲近的人了，大姨她肯定也不想看到您是现在这副不吃不喝样子的。”陆汎熙接着说，“老妈先吃口东西吧。”

宋舒箐看着眼前的陆汎熙，觉得他成长了不少，心里也挺欣慰的，女人抱过他拍了拍他的背，“谢谢你啊宝贝，在老妈难过的时候安慰我。”

以前认为最肉麻且唾弃的行为就是与父母拥抱了，但今天陆汎熙没反感，而是以宋舒箐的心里支柱的身份同样用拥抱来回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