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的。”吴修说,“你不接受我的道歉也没关系的,我只是想临走前跟你说句对不起。”
“临走前?”
这段话换来的是三脸懵。
吴修道歉的目的只是想跟陆汎熙说声对不起,没想过强迫他非要原谅自己,说完可能心里会好受一点吧。其实跟陆汎熙道歉是一回事儿,还有另外一件事儿就是想跟季延道个别。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指着季延又问了陆汎熙一句,“我能单独跟他说句话吗?”
没等陆汎熙嘴里的“好”字说出去,季延就抢先开了口说道:“已经没什么必要了。”
“好吧,我知道你在避嫌。”吴修无奈地笑了笑,“就在这儿说也行,反正我要走了也没什么可在乎的了,我已经办了退休,今天下午我就要去加拿大了。”
这段时间里吴修有好多话都憋在心里无法发泄,他一直没能找到可以说说心里话的人,所以他就擅自主张的想把季延当成可以吐露真心话的人,可以目前来看,是三个人可以听他说,他内心苦笑,算是捡到便宜了吧。
“这次只有我一个人离开了,以前去国外都是陪着妈妈去看病,现在已经不需要了,我不需要再陪着她看病了,她也没办法再陪着我了。吴晟钢说没了累赘才算得上是真正的自由的,他的累赘是我和我妈妈,可在我眼里即便妈妈生了很严重的病,但她也从来都不是累赘。”吴修很平淡的语气在说话,像是讲述故事的叙事者,“那又如何呢,我再也不会见到她了,她自杀了。”
“那天刚好是我的生日,我亲手做了蛋糕去她住的公寓找她,原本想着让她陪我一起过生日的,可当我推开房门的时候,只看见了一具尸体,她躺在沙发上割腕自杀了。她流了好多的血,我不管怎么努力地帮她止血都已经无济于事了,真的太多血了。妈妈葬礼那天,我才知道原来是吴晟钢他养在外面的小老婆一直痛恨我妈妈没跟他离婚,所以上门挑衅,妈妈忍受不住才选择的自杀。”
“妈妈因为吴晟钢对婚姻的不忠诚成了疯子,后来又因为他养在外面的女人自杀了。其实这些吴晟钢都是知道的,也是他默许的事情,他说的自由就是不需要再装什么好爸爸好丈夫人设了,也可以说他是换了新的人继续装下去。”吴修长叹口气,“所谓的深情只是演给别人看的,一个长年出轨的人演深情真挺可笑的,可能只有我妈妈才会相信吴晟钢是爱她的,其实她早该认清的,那样就不会被折磨成疯子,最后死掉了。”
“不好意思啊。”吴修无助的笑了一声,抬头看向在他对面的三个人,一个比较淡定甚至没给他任何眼神,另外两个震惊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我就是想道个别,在学校我也没有朋友,我就自私地把你们当朋友了,所以说得有些多。”
“再见了,也许咱们再也不会见了,我要走了,再晚几分钟,门口的司机叔叔该催了。”
季延没说话,心比较软的陆汎熙和静双还是跟他说了道别的话。
“季延真的很喜欢你,也希望你们俩能经过世俗的考验能永远地在一起。”说完吴修就走了。
直到吴修彻底离开了,陆汎熙都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剥离出来,以至于他说的最后一句话都没听清楚。
“刚才他的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静双永远都可以找到重点,“什么世俗,什么永远在一起啊?”
静双用着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起了陆汎熙和季延,极为大胆的猜测了一番后说道:“你俩不会真处对象了吧?”
这句话一下子就让陆汎熙从刚才的震惊中脱离出来了,比反驳来的更早的竟然是心虚。
季延倒是比陆汎熙强太多了,淡定得犹如一条沉稳并且经验十分丰富的老狗,面对静双的审问的目光,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接受着。
“这么一琢磨,好像从运动会那天你俩就有点不一样。”静双抱着胸,在他俩面前来回踱步,逐一进行分析着,“不是有点,是非常不一样,尤其陆汎熙的态度像变了个人一样,当时我还以为是你俩说开了,实话告诉我,你俩是不是真在一块儿了?”
“操,别问了,有那个闲工夫不如把剩下的全扫干净。”陆汎熙被问的不耐烦了,拿起扫帚就去别处做卫生了,季延朝静双笑了笑也跟了上去。
女生的第六感告诉她,俩人就是在一块儿,并且陆汎熙没否认。
吴修没撒谎,他真的办了退休手续,现在他们班他的座位已经是空的了,带他来学校办完剩下手续的人是他爸秘书,就连把他送去机场的人都是他爸秘书,从始至终他亲爸都没再出现过,算是给他扔国外就不想管了。
这件事也在他们班传开了。
身为他们班的一份子,高兴知道后也是第一时间就跟陆汎熙他们说了这件事,但他不知道的是,他们仨是学校内除了校领导之外第一个知道的人。
“这么大的事儿你们竟然没跟我说?”高兴拍了一下桌子,一脸不高兴地质问他们,“孤立我是不是?”
他突然拍了一下桌子,给陆汎熙吓了一跳,一脸无语的损他,“你想的可真多,你那头发又把信号挡上了?”
“作为补偿,今晚陪我过生日去。”
“什么?你今天生日?”陆汎熙脱口而出,又看了一眼静双和杨聿,“你俩咋没跟说呢?”
静双无情道:“因为你每天都在忙着搞……”
话没说完她的嘴就被陆汎熙堵上了,用眼神警告她要是敢说出去,今晚就找地方给她埋了。
“你还是我兄弟吗?”高兴一听就来劲儿了,抱着他就是一顿假哭,“你兄弟我可就一年一次生日,你竟然就给忘了,在你心目中是不是没我地方了?我的心好疼啊,比万箭穿心还疼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
陆汎熙嫌他腻歪人直接把他从身上拽走了,“你丫的找抽是不是?能不能正常点?想好去哪儿过生日了吗?”
“现在才想起来问我去哪儿过生日啊?”
陆汎熙“啧”了一声。
“老地方。”高兴火速回答,“麦都国会。”
“我请客。”
“逗你的,哥们儿生日还用得着你们花钱啊,如果你们非得要请的话,我也不勉强。”
“废话。”
高兴嘿嘿的笑了两声,“不逗你们了,我招呼了邱秋和唐嘉婷,等她俩来了咱们一块儿去。”
高兴生日就喜欢人多,他觉得人多才热闹,况且大家都是同龄人又都认识,也不怕放不开,到了KTV,高兴订了一堆吃的喝的,包厢里的大长桌上摆满了东西,作为寿星他一点没怯场的站在前面说了两句,大家就忙着吃吃喝喝唱唱歌。
三个女生坐一块儿点歌去了,高兴就拉着除他之外的另外三个男生打牌,规则就是输了的抽二条或者真心话大冒险。
刚一开始,陆汎熙手气好的像开了挂似的,把把赢,越到后边儿手气越不佳,像高兴那样手气臭到把把输,倒不至于,但也没赢几次。
“你跟老杨都输了。”高兴难得赢一次,显得异常地兴奋,“说吧,抽二条还是真心话大冒险?”
陆汎熙既怕疼又怕丢脸,所以他排除了抽二条和大冒险,果断的选择了真心话。
“老杨呢?”
杨聿说:“跟小午一样。”
“成成成,我跟季延一人一个问题啊,回答不上来的就默认选择大冒险,不能毁约。”高兴还没想好问什么问题,看向季延,“我先琢磨一下,你先问。”
季延问的都是一些别人都知道的且十分无聊的问题,就比如问对方的手机号是多少,名字里有几画,又或者喜欢吃什么等一些不痛不痒的问题。
“季学霸你问的这些问题就好比问小学生一加一等于几一样,没有任何技术含量,机会挺难得的,你就问这么无聊的问题啊?”
陆汎熙哼笑,“对你来说机会挺难得的,对季延来说他提问的机会跟你输的机会一样多。”
“嘿?那就先问你了。”
陆汎熙:“……”
“说说吧,有没有喜欢的人,那个人是谁叫什么,长什么样,个儿有多高,哪个班的,我们认不认识?”
一长串的问题直接抛给了陆汎熙。
然而听到这儿还沉浸在唱歌之中的静双目光一下子就转移到了陆汎熙身上,她比高兴更期待陆汎熙的回答。
“你查户口呢?问这么多?”
“好,那就一个问题你喜欢谁?”
“我喜欢周杰伦。”陆汎熙胸有成竹的立马回答上来了,“从我十几岁开始就喜欢他了,不仅他的歌儿我会唱,连演唱会都去看过。”
“这不算吧?”
“不算你大爷,你又没规定我不能喜欢明星。”
吃了没考虑全的亏,但也好在他总结经验把同样的问题加以改编问了杨聿。
杨聿看了他一眼,回答的十分简洁,“没有。”
“怎么可能,你不是……”高兴说,“嗐,算了,就当我没问,下次你们俩只能选抽二条和大冒险,回答得一个比一个没意思。”
“嘉婷你的歌。”静双拍了一下发呆的唐嘉婷,提醒完她,静双下意识地看向她刚才看过去的方向,正好与同样看过来的杨聿对上了眼神儿。
一个个都有秘密,藏得都挺深。
静双招手邀请杨聿过来,他还真过来了,可以颁个北城第一好人奖的静双叫上邱秋给他俩留出了单独相处的空间。
“小双你俩干嘛去?”唐嘉婷问。
“哦,高兴那小子叫我俩打扑克去,老杨喜欢唱歌,你俩先唱着。”说完静双牵着邱秋的手就去了高兴他们那边儿。
反正他俩挺别扭的,第一次从杨聿身上看到傻乎乎的劲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唐嘉婷,然而唐嘉婷往一边挪了挪,拿着话筒唱着,就是不多给杨聿任何眼神儿。
邱秋好奇的问:“他俩是不是闹矛盾了?”
“应该不是矛盾那么简单。”
“会不会动手?”
“那不至于。”静双给她用叉子扎了一块儿西瓜递了过去,“他俩的事儿还是让两个当事人自己解决吧。”
“好。”
他们在KTV一待就待到了八点多,陆汎熙刚得知高兴要过生日的时候,在来KTV的路上他就偷偷订了生日蛋糕,他总觉得生日不切蛋糕就缺点什么,身为好哥们儿绝对不让他留下遗憾。
差不多九点十几分的时候,包厢门被敲响了,穿着蛋糕店工作服的小哥儿拎着保温箱走了进来,“是陆汎熙先生订的生日蛋糕吗?”
“对。”
因为是临时订的款式就是网图那几款,都是比较简单的类型,配送员帮忙打开保温箱取出蛋糕,介绍完就走了。
自从知道陆汎熙偷偷给他订蛋糕后,眼泪都没停过,感性的他两行眼泪像两条河,抱着陆汎熙就痛哭流涕的。
最后被陆汎熙嫌弃的拽开了,他最受不了别人把眼泪和鼻涕蹭到自己身上了。
“别抒情了,虽然现在不是十二点,先把愿许了吧。”
关了灯,一群人围在蛋糕前,微弱的灯光照在几人的脸上,高兴坐在主位双手抱拳,虔诚的对着蜡烛许愿,其余的几人为他开心的面带微笑的看着他。
“好了,三个愿望我都许完了。”
“前两个愿望你许的是什么?”
高兴说:“第一个愿望,我许的愿望是希望明年的生日还能大家一起过,第二个愿望,我许的愿望是希望我越来越帅,第三个……”
唐嘉婷打断了他的分享欲,“第三个愿望就不用说出来了,全说出来就不灵验了。”
“嗐,我这一高兴全给忘了。”
“你的名字跟你本人挺搭配的。”
其他人听了直笑。
高兴邀请道:“我们一起吹蜡烛吧,希望来年我们所有人都一直在,做永远的朋友和不能说的秘密……朋友。”
高兴笑着喊道:“三、二、一!”
吹完蜡烛,大家坐在蛋糕前拍了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