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就一次 第2章 第 2 章

周四，课程表最满的一天。

江宜年上完最后一节大课，低头看看，手表上的时间刚刚好是六点整。

他合了课本起身。

坐在后排的同学大声喊住他：“江宜年！待会有事没，要不要跟我们一块去广场。”

他们学校附近有个很大的商业综合广场，一到晚上分外热闹，吃的玩的样样都有，是三五个人凑一块打发时间的好地方。

江宜年转过身，看到后排喊他的人是同班班委董涂，“不了，我今天要早点回去，还有事。”

董涂：“好吧，那你忙，我们去了。”

“行。”

江宜年应着，边走边把书塞背包里，从教学楼下来到一路到车棚，一眼就瞧见自个自行车旁边多了个分外眼熟的身影。

“你怎么来了。”

“路过等你。”

贺文烁学校的作息时间跟江宜年学校的不一样，能比他早放学二十分钟，反正回家都是恰好顺路的，他干脆就蹬着自行车来了。

江宜年从包里拿钥匙开了车锁：“走吧。”

贺文烁把自己的车让出来，给江宜年更大的空间往外推车，“我们先去拿快递。”

江宜年：“......”

他知道贺文烁的快递是什么，就在前两天，他答应了说要假装他的女朋友，贺文烁转头回去就买了一堆装备。

是的，装备，其中包含了衣服鞋子假发各种化妆品。

学校和家离得不算远，骑自行车平均需要二十分钟，两个人蹬着自行车先去了小区门口的快递驿站，在货架上找出来一堆大大小小的箱子，最后找驿站借了个大麻袋才勉强装下。

“......”

江宜年无语地看着大麻袋，“这就是你说的买的一点点快递？”

贺文烁万分无辜：“我真的每样只买了一两件，总得有个对比吧。”

“......”

回去路上，江宜年肩上挎两个背包走在前面，贺文烁拎着硕大的大麻袋跟在后面。

江宜年回了个头：“你像个捡破烂的。”

贺文烁不认同：“你见过有长得像我这么帅的去捡破烂的？”

江宜年：“现在见过了。”

贺文烁：“电梯到了，走走，回家了。”

回的是江宜年家，江宜家住小区A栋一单元，跟对面贺文烁家所在的D栋一单元门直直相对。

江宜年走在前面开了门，发现客厅茶几上多了手提袋，探头朝房间里喊了声：“奶奶，你回来了？”

“哎。”

江奶奶从厨房探头出来应着声：“刚回来。”

江宜年：“小姨怎么样了？”

他小姨身体状态不好，奶奶时不时会过去医院跟着住几天照顾着。

江奶奶摆手：“你小姨没事，别担心，我今天路过市场买了五花肉，一会给你们做红烧肉。”

贺文烁蹭饭多年，目前已经达到了毫不拘谨的程度：“好，谢谢奶奶。”

江奶奶转身又回厨房忙活晚饭了。

江宜年看着贺文烁把大麻袋拎到房间里，拿了桌上的美工刀就开始干活，先从方正的盒子开始拆。

盒子打开，里面是三个长短不一颜色也不一样的假发。

江宜年坐在椅子上低头看：“你买这么多干嘛？”

贺文烁拿出来假发晃了晃：“我不知道你喜欢戴哪一种，所以选了几个不一样的长度。”

江宜年伸手捏起来一撮头发，手感还挺好。

接下来拆的是衣服，一件件地从快递袋子里取出摞在地板上，裙子居多，款式不一样，颜色也不一样。

江宜年拿起一件看上去很是淡雅的白色长裙：“你确定，我能穿得上。”他虽然不胖，但身高177，穿女生的衣服，怎么都会很突兀。

“穿得上。”贺文烁信心十足，他专门有问过店铺客服，“我就是按照你平时穿衣服的尺码买的，问题不大。”

他倒是也想去店里挑，但江宜年不肯去，那只能在网上来了。

江宜年放下裙子，自言自语：“我有点后悔了。”

贺文烁立刻回头：“不行，你不能后悔。”装备都备好了，怎么能临阵脱逃。

江宜年：“......”

大件都拆完了，剩下的是一个个或方或正的小盒子。

江宜年看着贺文烁从小盒子掏出来了各种各样的化妆品，还有诸多化妆用品，像是粉扑垫小刷子等等。

“......”

贺文烁炫宝一样展示给江宜年看：“这些都是化妆品。”

江宜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书桌上多了一堆陌生用品，十分怀疑：“你会用？”

“不会可以学。”

贺文烁拆了个小刷子包装袋，在江宜年的脸上划了一下，“我这两天看视频学了，要不要我们先来试试？”

江宜年：“现在？”

贺文烁：“对啊，很快的，我保证，在奶奶的红烧肉出锅之前，一定给你恢复成现在的样子。”

江宜年有点不信：“......”

贺文烁则认真地打量着江宜年的脸，回顾着这两天刚刚了解到的化妆技巧，“他们说，像你这种底子好的，化妆可简单了。”

江宜年伸出一根手指：“我只有一个要求。”

贺文烁：“嗯？”

江宜年指了指他家大门的方向：“走出这个门后，我希望小区里不会有人能认出来我。”这要是被认出来了，他以后就不用出门了。

贺文烁想想自己的技术，略有心虚：“我尽力。”

江宜年底子好，一张脸长得本来就秀气，皮肤也白，属实是粉底液都能直接省掉的那种。

眉毛很自然，睫毛也很长。

贺文烁生疏地拿着眉笔在江宜年的眉峰上扫了两下，眉毛上多了点颜色，但似乎和原来的样子差别不大。

他看的教程上说，还要粘睫毛，画眼线，画卧蚕......

他若有所思，不动了。

江宜年从抽屉里拿出来一包牛肉干，撕开一条慢慢嚼，看向沉默的贺文烁：“怎么了。”

贺文烁为难：“化妆好像没有想象的那么容易。”

他之前分明看了很多次视频教程了，但是现在，这些精致的小玩意拿在手里，他看到过的技巧好像一下子消失了。

江宜年扬眸：“要不算了。”

“......”

贺文烁立刻回了精神，“不行，不能算，要是算了我怎么办。”

江宜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对。”贺文烁重新从桌上拿起一根眼线笔，“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今天，我们就先从画眼线开始。”

江宜年微微后退：“你像是要戳瞎我。”

贺文烁的一双眼睛凝满认真：“我保证，不会。”

事实证明，光凭保证是不行的，小心翼翼的眼线笔的确是没有戳到江宜年那双漂亮的眼睛，但直到红烧肉的香味钻进房间，也没有一条成功的能看的眼线诞生出来。

贺文烁遗憾的用棉巾沾了卸妆水把江宜年的眼尾一点点擦干净，而后捧着他的脸看来看去：“其实你不用画就很好看了。”

“......”

江宜年拉开覆在脸颊两边的手掌：“不行，万一出门就被认出来了怎么办。”

他以后还怎么在小区里堂堂正正的见人。

贺文烁站起身深吸一口气坚定了信念：“我今天晚上回去就再去恶补。”

他就不信邪了，就学着化个女生妆还能学不会了。

江宜年可不管这些，照照镜子，看自己脸上干净了，起身就奔着厨房里红烧肉的香味去了：“你看着办，反正说好了，我就只帮你这一次。”

贺文烁：“......”

晚饭很丰富，红烧肉肥而不腻，炒三鲜清新爽口，肉末豆腐色泽诱人，还有道菌菇汤。

江宜年的筷子拿起来就没放下过。

江奶奶知道她不在的几天，家里肯定是没动过火的，不停给夹着菜：“来，多吃点，今天菜多。”

给江宜年夹完，也没忘记贺文烁，俩小孩从小玩到大，不是一个姓的也快成处半个亲孙子了。

“小贺，你也多吃。”

贺文烁：“嗯嗯，我知道，奶奶你不用管我们了，您赶紧吃饭吧。”

江奶奶欣慰地看着两个懂事干饭的小子，放下筷子，宣布了一个对他们来说不太好的消息：“过阵子，我要去国外一趟，去看看年年爸妈，怕是得住一阵才回来，小贺你到时候帮我多照看年年。”

江宜年爸妈早年因工作原因定居在国外，这些年鲜少回来，多数时候是接家里人去国外团聚，江宜年在每年寒暑假时也会过去小住几天。

贺文烁保证：“您放心，我一定会让年年每一顿都吃的饱饱的。”

江奶奶笑笑：“好好。”

-

深夜恶补是有点效果的。

隔天，贺文烁决定改变一下化妆的流程，率先把盒子里的一顶假发给拿了出来。

这顶是长款假发，栗棕色自然波浪卷，前额自带造型好的刘海。

假发一戴上，搭配上江宜年本来就有些秀气的五官，给人的感觉立刻就不一样了。

干净清秀的男生瞬间就变成了明媚大气的女生。

假发真的太神奇了。

贺文烁盯着江宜年的脸看了又看，止不住稀罕：“年年，你真的太好看了。”

这还画什么妆，这压根就不用画妆呀。

“......”

江宜年下意识的拨了下额前的刘海，调整镜子角度，也看到了带着假发的自己。

“......”

只能说，不知道是不是歪打正着，这顶假发的确挺合适，眉峰遮住了，眼睛也遮了部分，披肩散发又修饰了脸型，他现在看上去，是挺像个女孩。

贺文烁从一堆用不上的化妆品里随便找出一支口红，小心的给江宜年涂上，本来就漂亮的脸庞更多了几分鲜活。

“我肯定，你这样出门，一定不会有人认出来，要不是我给你戴的假发，我都不一定能认得出来。”

“真的假的。”

江宜年对着镜子检查自己的脸，好像是跟自己平时的样子差别挺大。

贺文烁来了兴致：“不然，我们现在出去转一圈试试。”

“算了，这有什么好试的。”江宜年的视线从镜子里挪到贺文烁脸上，“说好了，就帮你这一次，你还是想想到底哪天带我去你们学校吧。”

这个嘛，贺文烁已经琢磨好了：“要不就下周五吧，刚好你也有时间。”

江宜年周五课少，只有一节早八。

“但是。”江宜年忽然想起来了，“我记得你好像说过，你们学校这周五举办运动会。”

贺文烁深深点头：“没错，就是要运动会，我就是想让他们所有人都看到，让他们都看到，我已经是个有对象的人了，以后就不要再打我的主意了。”

“......”

江宜年抿唇，运动会当天，那得多少人啊。

贺文烁很是期待：“班里给我报了接力跑，我是最后一棒，我想好了，你就在终点位置等我。”

江宜年深吸一口气：“然后呢。”

贺文烁：“我争取跑第一，哦不，有你在终点等我，我一定跑第一，到时候就抱着你在终点处转一圈......”

江宜年立刻出声打断他不切实际的幻想：“我不去了。”

大庭广众，贺文烁不嫌丢人，他嫌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