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面的事时常传出来,因为权柏就是郎中令管宫中太平。
云氏送了两个人进宫,一男一女据说容貌艳丽才华横溢,西门仰涵喜欢叫那两个人到身边为自己奏乐跳舞。
这本不是大事,毕竟皇帝有后妃本就寻常。
可据权柏信上说前两日,那两个中的其中一个冲撞了皇后,而西门仰涵却只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没给什么惩戒。
之前不是没有过其他人将自己家人送进去,但那些人但凡敢对宋逾温有半点不敬之意都会被立刻处死。
谢琮其实早就能猜到这个结果,因为当年西门仰涵的求娶、宋漳的应约就都处处透着算计,所有人都有着自己的目的。
但……宋漳的目的和西门仰涵的却是冲突,宋漳不想去帮她,因为比起小皇帝谢氏和权氏能带给她的更多。
西门仰涵对宋逾温的好,有几分真心几分算计只有她自己知道。
一年过去宋氏的态度依旧不冷不热,西门仰涵的耐心已经消磨殆尽,她开始及时止损如今只不过是为了跟云氏拉近关系。
下一步应该就是季栎良,就是不知道西门仰涵看见那个跟西门仰夙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孩子时会想什么。
但当务之急是……
“老师怎么过来了?”
西门仰涵说谢琮教导她量多,当被她尊一句老师。
西门仰涵身上衣袍宽大,却也掩盖不住鼓起的腹部。
那是这域的大王君,如今已经六个月大。
大殿上有一女子在跳舞,舞姿曼妙,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煞是好看。
也怨不得西门仰涵会将人这般宠着。
西门仰涵知道她无事不登三宝殿,开口说道:“这是庆夫人,可要朕让她回避?”
谢琮点头,庆夫人闻言便退了出去。
毕竟靠着云氏在这宫里怎么放肆都行,但唯独这位丞相大人那不行,惹了她别说是她一个小小的后妃就连整个云氏都别想好过。
“老师此行所为何事?”
谢琮算着时间,慢慢悠悠的说道:“大将军递了折子过来,原先西大营三军的形式因疆域扩大而被打破,北有戎狄西有越,南有郦、周、赵,必然不能再按照原先的形式,所以臣想再组建一支大军。”
“朕不懂这些,还是老师与其他大人来拿主意吧。”
西门仰涵肯定是不想的,谢琮手中的权利越大她夺回大权的可能性就越小,如今看起来好像是要组建一支大军,但实际上是谢琮要给自己准备一把刀。
这支大军一旦组建,将来必然会成心腹大患。
一年前谢琮欲削兵休养生息,可削下来的兵她却根本没想过要还回去。
“陛下如今也年岁不小,马上就要有大王君了,不能事事都想着躲,陛下应该自己想一下边境的事宜。”
西门仰涵看向她,心中充满疑惑。
这人不是一直就没摆过老师的架子吗?怎么今日却开始说教?
西门仰涵抿唇,抽出新的舆图。
舆图这种东西,太平年间一张能用上几十年,但如今却是几个月一变。
舆图抽出来只看了一眼西门仰涵就像放回去。
原先关北军的地盘就比关南军的偏西,如今又多了宋导致关中关北中间突出来一块。
不是说不好,而是对于她来讲谢琮的要求有点难了。
京城的太平不会养出善战的帝王,西门仰涵对于这样的边将的确束手无策。
临近敌国要驻兵,靠近北边临戎狄要驻兵,刚打下来的地盘民心不稳更是要驻兵。
可前不久谢琮刚削了兵,剩下的人数太少。
“老师素来料事如神,想来也必然能够想到如今的形式,那当初为何还要削兵?”
谢琮知道她这是想不到,便指向之前的宋国。
“削兵削的多是少、老、残、疾、弱,且都是旧地的百姓,将他们放回来务农以蓄粮,等到来日打仗时才不至于伤及根本。”
而再组建一支大军,却是完全再先前宋国境内,用新纳入的百姓用当地的人去治理当地人,朝廷只要控制了管控的人,则就是控制了新地。
西大营削兵削的多是关中,再组建一支与关中相辅相成,不归于西大营独立存在,却又受西大营的管控不能生乱。
更重要的是借机除掉一心想着宋的世家,削弱世家对地方郡县的管控。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之前的形式是不允许伤者归家的,朝廷兵役沉重,只要不死只要还是那个年纪就必须留在军营。
可这样的士兵留在军营也势必再难回到战场,人在军营便需要一份口粮,而战场之上也不会有耕田给他们耕种。
以至于军营、朝廷、甚至他们自己都是负担,削兵配合着新策,减轻了军营和朝廷的负担,受伤的人也不至于在军营作苦力消磨。
百姓家中得了人多了一份劳动力也能多种出一份粮食,再加上朝廷降低赋税百姓手中粮食多了便能够多养活两口人。
谢琮捡着自己的想法跟西门仰涵说着,外面传来响动,谢琮往门口看去:“什么人胆敢在议政之时在外喧哗?”
“回大人是渠夫人。”
谢琮声音冷了下来:“书房重地容得下他在此撒野?陛下年少正是勤勉之时他却到,拖下去杖杀以儆效尤。”
她容忍西门仰涵的利用,但当初既然是她求娶在先那便将人好好待着,皇后之位不能旁落,其他人更不能踩在他的头上。
西门仰涵想留人才反应过来,这宫中所谓的的护卫只是护着她活着,能给谢琮带来更大的利益,而不是听她调遣。
她惨白着一张脸看着谢琮,知道这是在给自己警告,可门外的惨叫却实在令人难受。
她强扯出一抹笑:“时候也不早了,想来皇后那应该要用晚膳,老师……也别回去了同朕一块过去吧。”
谢琮婉拒她的邀约。
宋逾温那毕竟是后宫,前朝臣进后宫不合规矩,况且西门仰涵也不是真心相邀,只是不想再同她待在一起罢了。
西门仰涵听她拒绝立刻往外,想要离开书房,岂料渠夫人虽死可血迹仍在,只等她出来给她看上一眼才除掉。
西门仰涵站在门口,一桶接着一桶水泼下去,血迹渐渐消失,直到最后已经看不出来这里曾经打死过一个后妃。
但渠夫人的死相却印在了她的脑子里,当天晚上便做了噩梦。
她梦见谢琮坐在高台上,而她前面是提着刑具再行刑的侍卫,那趴在地上挨打的人抬起头……
是她自己。
“呼!”
沉重的呼吸声惊醒了身旁的宋逾温,外面的侍从进来将烛火点上,宋逾温轻拍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
“陛下怎么半夜惊醒?可是被梦魇着了?”
西门仰涵推开他,凑到床脚把自己紧紧抱住,警惕的看向所有人。
“来人!”
中宫兵荒马乱,宋逾温看着她匆忙的离开,叹了一口气独自坐到了天亮。
这件事谢琮也知道了,万事都难以两全。
皇帝半夜从皇后宫中离开,连天亮都等不到。
往后不会再有人敢对宋逾温不敬,包括龙椅上坐着的皇帝,但帝后之间却也只剩下了恭敬。
“博阳战报!”
博阳的人带来了博阳境内的近况。
“又闹匪患?!”
宋逾白那边在这个时节基本上没什么事,再加上明蔚收尾收的好,以至于宋逾白根本没什么事,于是时不时的就来寻谢琮,也不见外听到这是博阳那边送来的直接拿过去就打开。
一个月前博阳的那批驻军被送往南大营,新兵还没有招收完的时候出了匪患,死了不少人就连郡守都受了伤。
看完递给谢琮,谢琮看过后皱眉问身边的宋逾白:“你在博阳这些年往南大营送过几次兵?”
“一直都是按照你娘留下来的规矩五年一次,我在博阳的时候就有过一次,那时候也出过匪患但规模不大没什么伤亡。”
相邦组建南大营时在将博阳的四万精兵带了过去,而后博阳练兵每五年一次一次八千往南大营送人。
博阳驻军有着特例,招兵范围广周围几郡都能招收,所以也不必担心会招不到兵这种事。
卫、宁时候两边常年打仗,南大营伤亡不小用兵时常是捉襟见肘,但后来两边僵持兵力几乎不减,而博阳的兵却还是源源不断的往南大营送。
据谢茶说,之前她还在南大营时,整个南大营大约有九万士兵。
这个数量比起西大营和北大营已经不算少,与赵毓接手前的西大营差不多。
再往南边送,怕是没了当初的意义。
所以她想将这个给终止。
“你娘留下来的你就这么动了?”
谢琮点头:“我娘当年做得事情可多了,她定下来的律法都能改了一半,更何况军费不足南大营养兵也难。”
不再往南大营派兵,那么博阳郡便也不能再养那么多驻军。
“可南大营还要同周周旋,那边的兵一直都是从博阳直调,你这样做会不会出问题,毕竟南边那位都愚侯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虫虫治国进行时,猜猜下一步会发生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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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谢琮吓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