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上来的神明 第24章 过往 缘起与蝴蝶

“苔苔，你愿不愿意代表仁爱堂，去赛大人身边帮忙！”

达婶嘴上的意思是帮忙，可长老会多的是人要攀附上赛珍珠，这样的好事轮得到自己吗？

表面上是帮忙，暗地恐怕是要联合仁爱堂搞垮班穹。

就算是被班穹发现，自己孤儿一个，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又如何。

这一手好算盘！

“达婶，您这么想着我，我可太受宠若惊了，偏偏我个性耿直，不懂那些弯弯绕绕，又不通礼数，从前也没和赛大人打过交道，万一毛手毛脚做错了事，被赛大人误会是你的意思，影响了你们之间的关系，就得不偿失了。”

苔苔一遍措辞，一边仔细观察达婶的反应，见达婶眉头微垂，表情犹豫，陷入思量，只好再加一把火。

“矛哥的脚伤那么严重，快则休息二三月，慢则半年，我还不知什么时候能真正帮得上你的忙，再说我还欠着仁爱堂四五年的工期没有还清，这一走，不知要耽误到猴年马月，恐怕到时候不仅仅会延误了你的计划，还影响你的工作考核了，健康孔雀无故缺席工作，这在孔雀地可是大事。”

达婶眼睛转的飞快，大意了，苔苔的工期没有还完，这又绝对不是自己的级别能解决的事情，毕竟除了双御，没人有资格抹去孔雀的工作记录。

与其搞出这么多麻烦，还不如在已经脱离仁爱堂的孔雀中，选一位给赛大人搭线。

自己原先想着给赛大人送人，本就是想好好表现，这还没开始，就得麻烦赛大人还苔苔一个自由身，这不是聪明人干出的事。

“你天资聪颖，不骄不躁，我心里一直觉得你是最佳人选。”达婶犹犹豫豫，不知道如何收场。

“达婶，你和齐齐可是我在仁爱堂最亲的人了，不如你等我几年，我日夜赶工，把活干完……”

还没等苔苔说完，达婶已经拒绝了：“不行，班穹的女儿成神在即，若是等她成神了，我们也回天乏力了，我一定要尽快找个合适的人……”

达婶喃喃自语，刚想推门而出，另一个人却出现在二人眼前。

一见到她，达婶的心中就有了主意。

“霜见……”

三个月后

神学院丛林深处

苔苔采完药材，正悠闲地走在回休息室的路上。

一朵隐藏在荆棘丛深处的花吸引了她的注意。

此花蔓生，色金黄，叶子如莲叶一般可爱。

苔苔见了非常喜爱，她小心翼翼的挖出一段根茎，打算栽培到小园子里去。

“你在干嘛？”一个充满磁性的声音响起。

苔苔内心哀嚎。

糟糕，要是被人发现她在偷挖长老会的药材不仅她完了，连带着矛哥也不会好过。

苔苔无奈地转身，只一眼，苔苔就认出了对方。

三个月前在教室巡逻的其中一人。

当时自己侥幸过关，现在好巧不巧的，又遇上了。

高个子眼中有明显的怒意，探究着打量着苔苔。

苔苔垂下头，今天还能侥幸过关吗？

“你在偷采长老会的药材。”高个子话少但精准。

一股凉意顺着药草爬上胸口，冷静点苔苔，这一切都是可以解释的。

“呃…我是来除草的！”

“除草的那位师傅，可不是像你这样娇滴滴的女孩子！”

高个子双手抱胸，打趣着问。

娇滴滴的女孩子？

“喂老兄，你这样说，我可是会生气的，你不要以为……”

苔苔话未尽，另一道声音响起。

“我说怎么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原来你不是来给我拿药的，你是来约会的。”

好，这下高个子，矮个子都齐了。

矮个子手上捆着厚厚的纱布，听起来，高个子是来帮他采药的。

只是矮个子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不是，她蹲在草丛里，鬼鬼祟祟的，我才过去查看。”高个子急得脸都红了，矮个子转过头，明显不买账。

“我信你个鬼，好端端的你盘问她做什么，九十二天以前我就说，不要多管闲事，我们的工作范围只有前院，其他都和我们没关系，看样子你压根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当然不是了，我怎么可能不听你的话。”高个子矢口否认。

“那就是说，你听了我的话，你不是在盘问她。”

“对，我不是盘问，我从不多管闲事。”

“你和她靠那么近，如果不是盘问，那么你就是在调戏她。”

“呃……调戏？”高个子一时语拙，急得抓猴挠腮。

苔苔看着一副他们剪不断，理还乱的样子，趁机悄悄地溜走了。

……

休息室内

矛哥揭开纱布，经过这么多天的修养，伤口愈合得差不多了。

他随意走动了一下，轻松自如。

“苔苔采的药，就是好得快。”矛哥打心里感激苔苔，不仅每天给他送草药，还帮他做教室的活。

这些日子，苔苔和矛哥已经混熟了。

“哪里的话，要不是你把四神山的房子给我住，我哪有地方落脚，更别提那本神学修养了，没有你我压根就没机会学习。”

苔苔是打心眼感激这位老大哥，凡是力所能及的事情，他从不推辞。

“四神山山清水秀，只要你平时动作轻点，低调点，那儿确实是个野练的好地方。苦了你了，没有老师，凡事都只能自己摸索。”这几个月来，矛哥亲眼见证了苔苔的蜕变。

“矛哥，你就别为我操心了，我这段时间也一直在想着其他出路，不能一直打扰你。”

矛哥没有接过话茬，反而问起另一件事，“苔苔，你修到第几年了。第三年还是五年。”

两百年神学修养，此书极难，修完成神。普通孔雀每修完一年都要花费三到五年，甚至有卡在某一年，终身无法进步的。

矛哥知道苔苔是个有天赋的，就做了思想准备，往高了说。

“上册全修完了。”苔苔不疑有他，实话实说。

“什么？”矛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都修完了？”

“嗯啊，可惜教室里只有上册没有下册，剩下的一百年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学到。”

苔苔的进步匪夷所思，无疑给矛哥一个巨大的冲击。

在他眼中，苔苔有着灵巧的身躯，聪颖的大脑，还有一颗坚韧的灵魂！苔苔没有老师的教诲，独自把成神的道路走了一半。

矛哥不禁有些怀疑，她真的是孔雀吗？不是别的地方的神留下来的遗孤吗？

矛哥确信苔苔的额头十分光洁，若是像凤凰一般，出世成神，她额头上又缺少了神纹！

可若是孔雀，那她也太逆天了！想来想去没个结果，只能归结为天赋了。

人与人的差距还真不小，古往今来，即便是神学院的学生，也不可能在三个月内修完，班穹的女儿禧平，自诩天才，快两百岁了，也还没有修完这本书。

可是剩下的成神路，该怎么办呢！

……

神学院的前院，几百颗参天古木威严耸立四周，中间是三十来亩平地，沧江的支流缓缓穿过，河岸边的樱花此刻开的了一重又一重，美景之下，与之相悖的一幕却正要上演。

神学院的学生们，正汇集于前院东侧，蠢蠢欲动。

对于学生们来说，这场教学实在太令人期待。

长老会的双御之一赛珍珠大人将带来数百只蝴蝶做活靶子，检验学生的水准。

普通的蝴蝶蝴蝶自然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可赛珍珠带来的，是神地遗留的珍贵品种----四翅琉璃白蝶。

精心挑选的蝴蝶都处于孕期，性情暴躁，动作比平时还要敏捷，攻击性也极强，是练习的上佳对象。只有双御的实力才能凑齐上百只。

赛珍珠用神力压制着这些蝴蝶，蝴蝶无力反抗，无奈地趴在地上，白若枯纸的蝶身，混在绿盈盈的碧草地，像是地上开出了花一样，有一种残忍的美丽。

越是美丽，越让人忍不住破坏。

她们心知肚明，过不了多久，这些美丽都会化作碎影，在场的学生个个热血沸腾，恨不得立马开始练习。

他们热切的看向赛珍珠，只等她发号施令。

“你们过了一百年神学修养，已经是同行中的佼佼者，但是今天，就让我赛珍珠看看，谁才是最令人骄傲的那一个！谁才值得我赋予她无上的光荣。”

赛珍珠眉头微微上扬，看着这些蠢蠢欲动的学生积极地听候她发号施令，她的心情大好。

权力，不愧是女人最重要的东西。

她向天空一指，撤销一部分禁锢，顷刻间所有蝴蝶都像脱缰的野马，四处乱窜，但它们怎么都逃不出赛珍珠掌控的外围领域。

击鼓声随之响起，人群激动的呼喊着。

赛珍珠一声令下，他的学生便使出浑身解数，努力击杀蝴蝶，蝴蝶像纸片一样接二连三地落下，其中也有个别学生，被报团的蝴蝶反击受伤。

可它们终归不是学生们的对手，即便有不少白色蝴蝶挣脱着扑向天空，也难逃再一次陨落的命运。

“真是愚蠢又可笑！”稚英语气阴沉的可怕，他斜身立在北侧的古树上，层层叠叠的绿枝，隐去了他的身影。

“蒙放，这一幕，若被太一大人看到了，她会有多生气。”

蒙放两眼一黑，只是……

“太一大人现在自身难保，恐怕没有闲心管这事。”

“……她是展翅在天地间的凤凰，神界的主宰，号令所有神明，我原先以为她是无敌的，可自从她失去爱子，一切都变了。”

蒙放在心底叹气，也难怪公子有这番感慨，太一大人从前是多么意气风发，可现在……

“神地惨遭暗算，两百年了，他至今下落不明，生死不明。”蒙放内心沉重，凤凰爱子降世即成神，在太一大人网罗密布的寻找下，这么多年竟毫无半点消息。

“除非，凤凰稚子还没来得及破壳就已经……”

“炎神请慎言。”

稚英话还未完，就来人被严肃地话语打断了。

稚英光听声音他就辨出人来，是太一大人的仕女青鸟上神。

“你不去找圣胎，倒有闲心偷听我们讲话。”稚英双手交叉环抱在胸口，似笑非笑的盯着青鸟，压迫感十足。

“麒麟上神，无意冒犯，只是凤凰一族都坚信，稚子还活着，我来也只是想借麒麟族的赤霞红莲一用。”青鸟恭恭敬敬地向稚英作揖，说明缘由。

“赤霞红莲是天地间最厉害的宁神之物，麒麟地的神器，轻易不见人，不过……”稚英探究的眼神一瞥而过，“连你都出动了，莫非太一大人出了什么状况？”

“事关重大，恕我无可奉告！”青鸟咬紧牙关，不愿多说。

青鸟是太一最忠心的仕女，若非自愿，谁也别想从她口中敲出一个字。

稚英也不愿多加为难，他扫了一眼蒙放，蒙放便心领神会，带着青鸟往麒麟地而去。

二人走后，稚英低头俯视着依旧疯狂的人群，“不知悔改，这次是你们自己找上门来的，怪不得我无情了。”

他化作四翅琉璃白蝶，慢慢地飞往人群的中心。

另一边，矛哥鬼鬼祟祟的躲在南侧的树丛后面，东张西望。

苔苔轻拍他的肩膀，矛哥便像受惊的猫一样跳了起来。

“你想吓死我啊！”矛哥惊魂未定，埋怨道。

“我还要问你呢，你带我来前院做什么？”

苔苔从来没进过前院，听说这里是神学院的学生修行的地方，外人不得入内。

“你不怕被巡逻的人吗？”

矛哥见苔苔叽叽喳喳个不停，生怕她被人发现了，扯着她的袖子，推搡着往更隐蔽的地方转移。

“我当然怕了，要是被大汤小汤发现我们擅闯禁地，我们都没好果子吃。”矛哥捏紧嗓子，努力压低身高，减轻存在感。

“大汤小汤？”这俩名字听起来很好喝的样子。

“就是之前逮你的高个子和矮个子。”矛哥没好气的说。

“原来如此，那高个子警觉得很，我们在这待了好一会儿了，怎么今天他没发现我们。”苔苔忍不住东张西望。

矛哥露出一个得意的笑，指了指另一个方向。

苔苔顺着他的视线撇去。

吕幸哥哥？

这站在樱花树下和矮个子聊得风生水起的就是吕幸。

等等，边上那个一脸怨念直勾勾盯着他俩的，不就是高个子吗？

“我已经拜托吕幸拖着小汤聊天了，小汤和大汤形影不离，这下大汤是完全没心思管前院了。”矛哥一副尽在掌握的样子。

“高，这招实在是高。”苔苔冲矛哥竖起大拇指，意犹未尽的关注他们三的后续发展。

矛哥见苔苔八卦的模样，恨铁不成钢的往苔苔头上敲了两下。

“看什么戏呢？人家鼓都摆好了，还有赛大人亲自教学，机会难得，你还不赶紧上前看仔细点，偷学几招。还有，如果发现了神学修养的下集，记得下手借。”

“知道了知道了。”苔苔回过神来，小心往东侧凑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