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我是除悲师 第35章 第 35 章

翻动闻从筠带来的药书时，缪月的眼睛停在了护心雪莲那一页。

“护心雪莲，性寒，能解热毒，活血化瘀……”

缪月看得很认真，伸手指读书上记载的护心雪莲相关事项。

闻从筠侧身去看，见她读得分外认真，“阿月，你对这药书也感兴趣？”

缪月将书按住，含糊回答，“觉得药书里面记载的东西我大多都没见过，还挺新奇的。就像这页记载的护心雪莲。”

闻从筠用指腹轻抚书页上的字，“护心雪莲，不正是芜真宝物吗？这朵花向来神秘，连药书上都没有绘出它的样子。”

缪月皱眉，咬咬唇，“护心雪莲的功效，真有这书上说得那么神奇吗？”

闻从筠点点头，“我曾听我爹说，护心雪莲的真正功效比药书上记载得还要强十倍，确实是世间罕见的宝物。不然也不会被芜山奉为圣物，供奉在芜真宫里。”

缪月追问了一句，“听说这护心雪莲能治百病，还有起死回生之效？”

闻从筠又去翻那书页，“传闻是这样说的，但具体是否能包治百病，起死回生，无人可知。”

缪月想起季青的病情，试探地再问，“从筠，可有跟护心雪莲功效差不多的东西？例如能起死回生，能让重病之人恢复如初的？”

闻从筠沉思良久，见缪月追问几次，怕是出了什么事。但缪月未有直言的意思，怕是有难言之隐，她便委婉地回答，“每个人的症状都不一样，还是需要找人看过，才能对症下药，一时半会儿间，哪能找到替代护心雪莲的宝物？”

缪月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失望，不过很快她发现自己有些失态，便收敛自己的情绪，苦笑着，“原是这样，看来药石一类的事情，旁人还是难懂。”

闻从筠将药书合上，眼里的疑问此刻便也化作了一团烟云。既然缪月不想说，她也不会问。随后，她又郑重道，“阿月，若是你有需要，无论在什么时候，我都会帮助你。”

闻从筠的话倒是让缪月的浮躁的心安定些许，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她不愿牵累闻从筠进入这场风波当中。若她真的走投无路了，闻从筠不会因为同流合污被治罪。

现下已过了一月时间，也不知道季青怎么样了。前些时日寄出去的书信，到现在还是没有回音。缪月心里到底不安，每日盼望着衡州寄来的书信盼得脖子都伸长了些。

缪月抹了一把脸，转而轻拍闻从筠的手背，“有事我一定跟你说。”

闻从筠回搭上那只手，轻抚几下，“好。”

与闻从筠分别后，缪月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走到门口，发现门的雕花间隙中夹了一封书信。缪月急忙抽出书信，看了一眼信封上的字样，算是松了一口气。

她将信拿回屋子里，点了灯，拆开准备细细去看书信里面的内容。

缪月看完信后，手中的力道不禁加大了，将信纸揉得发皱。

信里的内容简短，大约是说，季青病情无好转之势，最多再撑十五日。若是这二十日之内还是没有救治的办法，季青便会殒命于二十日后。

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若是缪月再不设法得到护心雪莲莲瓣，季青必死无疑。

缪月着急忙慌算了算，从芜州返回衡州，马不停蹄也要赶个五六日。这说明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计划，推敲，实施，必须要在九日内完成，并且越快完成越好。

可想要接近圣物阁又谈何容易？她亲眼所见，圣物阁前有人把手。陆舟册子上也写到过，圣物阁内机关重重，就算是能设法进去，也是死路一条。

若是去求淮止？他能听从她的诉求吗？

只是这个想法没有出现多久，很快缪月便自己否决了。

护心雪莲乃是芜山圣物，岂是她想要便能要的。况且她上芜山的动机本就不纯，想要以情动人，怕也是难。另外，不知缪月是否是自尊心作祟，她不愿去求淮止。不愿他知道自己其实一开始便没安好心。什么为芜山众人除悲，芜山有难出手相助，那怕都是她为掩饰自己司马昭之心的动作。

缪月已经能联想到淮止失望的神色了，无端端的，她忽而觉得心口很痛。她也说不清是为什么？

是欺瞒他人后良心不安？还是说仅是为淮止会对她失望而难过？

去求兰溪？兰溪素日与她交好，是个真性情之人，若是朋友有难，他应该不会拒绝。

但缪月还是摇摇头再度否决这个想法。

兰溪虽为她的朋友，更是芜山首座。在朋友情谊面前，门规的分量更重。兰溪不可能冒着欺瞒淮止的风险，允她摘几片莲瓣。

更可怕的是，缪月想起那日那个血红的梦。

梦里种种都像是个预示，她要去接近护心雪莲，她要扫清一切的障碍，为达目的，她只能不择手段。

而梦里人物的反应，让缪月开始反思，若是自己真的不顾一切后果去做了，会不会落得跟梦里一模一样的结果。

缪月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随即将手掌摊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手上没有血，手上也没有剑。

她害怕自己会变得像梦里一般陌生，一般丧失良心。因她剑倒下的人，是她日日能见到的面孔，是将真心纯真的天性奉于她的人。高人虽提过与芜山上的人相处甚难，切勿交出真心，需得小心防备他们。

可人与人交往，向来是真心换真心。缪月能感知到他们的真心，自然也需得将自己的真心剖出对待他们。缪月觉得自己有些复杂，她越来越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为了掩盖目的而演戏，还是真如自己想那一般，也以真心待人了？

反复去想，反复去问，发现这两种情况都有，但缪月觉得自己多数情况下，多偏向后者。

但护心雪莲的莲瓣她不得不取。但若是接近护心雪莲，怕是困难重重。没有冲突，没有争执，那怕是不可能的。

缪月实在难以权衡，但也不得不做决定。季青需要护心雪莲，她定要得到几片莲瓣。

这件事情，她无人相助，只能靠自己去筹谋了。

缪月又点了几盏灯，打算在纸上酝酿着她的计划。

今夜，怕是睡不着了。

往后的好几日，修习殿内的大门都是紧闭的。门上只贴了一张有事闭门的纸条。

很快，淮止察觉到缪月的不对劲，将手头上的事情做好后，便到缪月的院子里去寻她。

淮止伸手叩了叩门，一下，两下。没有听见有人应答。

正欲再敲第三下时，听见门后人传来的声音，“这几日状态欠佳，除悲他事恐怕不能应答，还是请回吧。”

淮止不禁有些担心，“你是生病了吗？还是出了什么事情。”

缪月不想打开门，隔着门说道，“掌门，若要除悲，还是改日再说。我没什么事情，休息几日便好了，不必担心我。”

淮止立在门外，仍不放心，“要不要请药师过来瞧一瞧？若是生病了自己熬着，怕是好得慢。”

门后那阵声音闷闷的，“多谢掌门好意，我没事，请回吧。”

淮止等了许久，缪月也没有半分要开门的意思，他只好先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兰溪，兰溪见淮止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将他拦下，“师兄，怎么了？可是又出了什么事情？”

淮止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这反应看得兰溪云里雾里，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师兄，你又摇头又点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与其一人胡思乱想，倒不如也说给兰溪听听，让他出个主意，“修习殿已几日没有开门了。我担心阿月怕是生病了就去寻她，可她不愿开门，只说自己没事后便不再应答了。你说，是不是有古怪。”

兰溪右手托着头，“是古怪，非常古怪。按道理来说，前几日师姐的好友从衡州寄了书信给她，她应该开心些才是。怎么反倒将自己关在屋子里，这实在是说不通。”

细细算来，依照兰溪所说的时间，缪月正好是在收到信后就不再往修习殿去了。她这样反常的举动，怕是与信的内容脱不开干系。

淮止将自己的猜想告诉兰溪，兰溪那双潋滟的桃花眼映着淮止的愁容，兰溪深吸一口气，“只是我们不知道这信里面说了什么，如何得知你的猜想是否正确。”

猛然间，淮止的耳畔响起陆尘音的告诫。

“阿月此次回来，绝非只有个人意志，怕是背后牵扯了不少外物。这一卦十分凶险，怕是不久就要发作了……”

此事绝非玩笑，淮止一五一十地将陆尘音的话告知兰溪。兰溪听后大惊，“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莫非，这凶险之事，快要发生了？”

淮止并不否认兰溪的话，反倒觉得他说的话有理。

眼下知道信的内容已是不可能了，于是淮止便换了个方向，“兰溪，你快写信去衡州探听有关的消息，这芜山信件的收发，总要在山门接收时记录在册。你循着记录的信封字样去探一探，看能不能知道什么消息。”

兰溪不敢怠慢，听得淮止吩咐便马上到山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