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闯替母亲打开车门,看她喜气洋洋地系好安全带,嘴里还哼着活动时新学的歌曲,忽然刻意地咳嗽了一声。
周婧兰立刻就察觉他有话要说,恐怕还不是什么好消息,警惕地问:“你要说啥?”
“我……”周闯硬着头皮张了张嘴,还是没能开门见山,而是委婉地告诉她:“以后那个司徒不会去咱们家里了。”
“啊?!怎么了?”周婧兰紧张地坐直身体:“他,他跟小宝闹掰了?什么原因?”
“对,分手了。”周闯手心冒汗,心虚地从后视镜里观察母亲的脸色,缓缓地说:“因为我。”
“你?你……”周婧兰翻了个白眼,无奈地说:“弟弟谈恋爱你瞎掺和什么,是不是你又说错话把人给得罪了?你要是闲着没事干就赶紧去相亲,别弄得家里鸡飞狗跳的。”
周闯连声应着,不断点头称是,看母亲停下来不说了,才快速地补了句:“我有对象了。”
“谁?啥时候的事?哪认识的?”周婧兰又紧张地坐直身体,按着突突跳的心口,忍不住骂了句:“说话别是老大喘气,你就不能一次性说完!”
“玉儿。”周闯言简意赅地说。
周婧兰愣愣地问:“什么?”
“我说,我的对象是玉儿。”周闯蹭了蹭鼻尖:“其实这样挺好的,亲上加亲……”
他话没说完,周婧兰就控制不住地尖叫起来。
随后,车厢里陷入寂静。
周闯回头看看母亲,她的表情仍停留在震惊之后的呆滞状态中。周闯想了想,说:“妈,我先开车了。”
周婧兰平静地嗯了声。
周闯忐忑地将车开到家楼下,正要帮母亲开门,周婧兰已经迅速地自己钻了出来。不等周闯反应,“啪啪”两声,耳光已经重重地扇在了他脸上,留下深红的指印。
周婧兰甩完耳光犹不解气,指着他的鼻子哆哆嗦嗦,半天才冒出一句:“周闯你真是好大的本事啊!”
她激动得声音都在哽咽。
周闯自知理亏,低着头任她责骂,还觍着脸笑:“妈,要打要骂随你,别气坏了。”
周婧兰一下薅住他的衣领:“是不是你强迫的小宝?”
“是我。”周闯承认得十分爽快:“我爱玉儿,接受不了他和别人结婚。”
“跟别人结婚不行,跟你就行?”周婧兰气得够呛:“你——你可是他的哥哥!”
一声“哥哥”从小叫到大,在一个屋檐下共同生活了快二十年的亲人。
周闯怎么敢有这样大逆不道的念头!
“对,只能和我。”周闯还是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我跟玉儿该做的都做了,我已经标记了他。”
“混账!”周婧兰又是一巴掌扇过去:“你有没有想过他才多大?都还没从学校里出来,你就敢对他做这种事!往后哪天他要是后悔了,你们怎么收场!”
周闯被扇得流鼻血也不擦,笑了一下:“到时候再说。”
他又客客气气地劝周婧兰:“我没准备很快就结婚,当然还是让玉儿先顾学业。其它的事等他毕业再考虑。我就是先占着这个位置,免得玉儿被外面的坏男人骗了去。妈,你想开点。”
他说得振振有词。
周婧兰含着眼泪。她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陶昕玉是她的宝贝珠子,从带回家那天就哄着疼着,本想未来能亲眼看到他组建一个幸福美满的小家庭,谁知道有天会被大儿子近水楼台先得月。还是最不光彩的挖墙脚。
周闯仿佛猜到她心中所想,告诉她:“司徒骏不是什么好人,玉儿跟他分开一点都不可惜。”
“他再不是好人,你就做对了吗?混账东西!”周婧兰骂完,气冲冲回到家里,打开门看着独自站在沙发前等待的陶昕玉,眼泪忽然就涌了出来,心软得一塌糊涂。
“妈妈。”陶昕玉大眼睛在她和周闯之间走了个来回,就明白过来,哥哥又抢先把所有责任都揽了下来。
他无声地轻叹了口气,走过去给母亲擦拭眼泪,小心翼翼的问:“不管怎么样我都还会是你的孩子,对不对?”
“小宝,你当然是。”周婧兰哽咽:“妈只是心疼你……”
“妈妈不是说过,希望我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吗。”陶昕玉看了眼周闯:“现在就是这样的呀。”
“司徒骏你不喜欢?”周婧兰问。
陶昕玉抿了下唇。
他必须承认一个残忍的事实。之前他对司徒骏的青睐,很难说是否因为司徒骏与周闯之间少许的那几分神似。
周闯接过话头:“妈,那个司徒真不是好人。”
周婧兰听他说话就烦,但见陶昕玉也沉默着没有否认,以为小儿子正为自己识人不清而内疚,长叹一口气,摸摸他的脑袋:“好了,好了。只要你们觉得幸福就好。”
几十年的人生阅历让她清楚,这个世界并非黑白分明。小辈之间的感情,她不懂,也不想控制太多。
再退一万步来说,做错事的是她亲手养大的两个孩子,她难免会偏私。
母亲这边,算是得到了肯许,平稳落地。
转眼又到每月一次该去项家度周末的日子,周闯终于踏进了别墅大门,牵着陶昕玉的手一同走进客厅。
项坤喝着茶,盘着核桃,路月婵坐在对面看书,一抬头就看到陶昕玉的脸,笑着点头,紧接着视线落在周闯身上,难免僵滞了下。
陶昕玉照常打招呼:“路阿姨。”
也照常忽略了她对面的那个雄性生物。
路月婵放下书:“小玉,怎么……”
她看到两个人紧紧牵在一起的手,声音就逐渐低了下去。项坤跟着转过头,手里的茶杯差点没摔在核桃上,猛然跳起来:“这是在干嘛?你们俩把手给我松开!”
早料到他会有这个反应,陶昕玉直接无视,只和路月婵平静地交流:“我们在一起了。”
路月婵震惊得脸色苍白,嘴角抽动勉强笑了笑,恍惚地说:“哦,这样……”
“开什么玩笑!”项坤气势汹汹地冲过来:“松手,快点给老子分开!”
周闯挡在陶昕玉身前,又被陶昕玉挡了回去。他和项坤对视,冷冷地说:“我只是来通知你们一声,不是为了来得到同意的。”
“你……你,简直糊涂!以后你别认我这个爹了!”项坤吼道。
陶昕玉说:“本来也没认。”
“老子的家产你一分都别想要!”
“不要就不要,不稀罕。”陶昕玉嗤了声,知道项坤对付自己的招数也就这么点。
他通知完毕,晃了晃周闯的手,转身就走。
“站住!”项坤叫住他们,歇了口气,厉声命令:“让保姆把你的东西也收拾了带走,往后不准再出现在我面前。”
他真是气疯了。陶昕玉只要顺着他,再顽劣乖张他都能容忍,结果呢,偏偏就是要反过来和他对着干。一不肯认祖归宗,二竟和一个底层小流氓厮混,简直是败坏家风!
路月婵试图调解:“老项,孩子自己高兴就好,你何苦气坏身体。”
“滚出去!滚出去!”项坤咆哮着。
陶昕玉一脸无所谓地和周闯牵着手走了。
离开项家,他看着低头给自己系安全带的周闯,说:“还要去最后一个地方。”
周闯心领神会,吻了吻他的脸,开车一路驶向贫民区。
他们来到了陶敏儿的墓地。
陶昕玉什么也没说,放下怀中花束,便只是捧着脸坐在母亲墓碑前静静发了会儿呆。
周闯在旁边看着,忍不住又去亲他:“没有要说的吗。”
“没有。”陶昕玉摇摇头:“我心里的念头她都知道的。”
他起身要走了,周闯却又停住,郑重地跪下,对着照片磕了个头。陶昕玉有样学样也跟着跪在旁边,困惑地看着他。
周闯笑了:“我跟岳母说话,你跪着做什么。”
“这是我妈妈呀,我为什么不能跪。”陶昕玉嫌弃他:“笨。”
周闯拿妹妹没办法,怕地砖太硬,跪久了伤到他的膝盖,长话短说,向照片里的陶敏儿保证:“我会一辈子照顾好玉儿,希望您祝福我们。”
“她当然会祝福我们了。”陶昕玉更嫌弃他笨了:“我和谁在一起她都会祝福的。”
周闯只得补充:“只祝福我们。”
春寒料峭,墓园里刮过一阵冰凉的风。周闯将陶昕玉环在身前,用大衣裹住他,只露出小小的脑袋,边走边吻他头顶的发旋。
陶昕玉被吻得不耐烦了,两手捂住头顶,但这丝毫没有阻碍周闯,继续不觉疲倦地吻他的手指。
到家后周婧兰看着他们裤腿上的灰痕,就知道是去了哪里,莞尔一笑:“今天扫墓的人多吗?”
“不多。”周闯将大衣搭在衣帽架上,俯身给陶昕玉取出拖鞋:“很清净。”
陶昕玉踢开他递来的鞋子:“不要这双,丑。”
周闯换了一双放在他面前,蹲下去给他脱鞋。
周婧兰炖了热汤,暖融融的香气四处飘散。窗户玻璃上结着薄薄一层霜花,外面气候寒冷而干燥,呆在室内,更觉得温暖惬意。
陶昕玉帮忙端菜,周闯去拿碗筷,一家人落座后,周婧兰边拧开饮料瓶边说:“妈有件事要和你们说。”
两人愣愣地看着她。
周婧兰说:“如今阿闯工作了好几年,已经可以撑起这个家了,玉儿马上也要去上大学,都成了大人了。我呢,准备年后出趟远门。”
“妈妈你要去哪呀?”陶昕玉忙问。
“第一站我想先坐船去周边几个国家逛逛,后面就边走边看吧。”周婧兰眼角眉梢都漾着笑意:“我打算环游世界,好好地出去看一看。”
年轻时限于经济条件,她半生都忙忙碌碌地困在工厂里,如今没有了顾虑,终于也可以尝试着享受人生,做些以前没法做的事。
见两个孩子都还愣着,周婧兰喝了口果汁,乐呵呵地说:“你们放心,妈不管到了哪里都会第一时间和你们报平安的。”
她又郑重地嘱咐:“往后家里的事就要交给你们打理了。”
“妈,你放心。”周闯率先保证:“我会照顾好玉儿。”
陶昕玉争抢着说:“谁要你照顾呀!妈妈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哥哥这个大笨蛋的。”
他捧起手里的果汁,周闯也赶忙举着杯子凑过去。母子三人将玻璃杯轻轻碰了下,算是以“敬酒”的形式做了一个交接。
晚上陶昕玉洗漱过,窝在床上读了会儿书正要睡下,周闯悄悄溜进来,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看。
陶昕玉用被子将自己裹紧,只露出脑袋,转了转眼睛,小声问他:“干嘛呀。”
周闯俯身在他额头亲了一下,又挨个亲过左脸,右脸,最后图穷匕见地亲在了唇上。
没等深入,他疑惑地后退,舔了舔嘴:“怎么有股草莓味?”
“人家涂了唇膏,不可以吗。”陶昕玉脸红了,往被窝里缩得更紧,将下半张脸也藏进去,乌溜溜的杏眼眨巴着,声音闷闷的:“谁叫你不早点过来。”
周闯厚着脸皮挤到他床边侧躺着,陶昕玉虚张声势地斥责:“干什么呀,都要把我挤下去了。你看你这个人,真坏。”
“是你这张猫猫床太小了。”周闯伸手摸着妹妹的脸,只是看着他,便觉得幸福快要从心口溢出来了:“以后都去哥哥那边睡好不好。”
陶昕玉说:“才不好。”
但是又伸手扒开一点被子,主动把周闯放了进来。
周闯立刻抱着他,动了动身体,让他趴在自己怀里。
妹妹很轻,身形又娇小,真的像只暖呼呼的猫咪一样枕在他心口,在他身上舒适地蹭着脸蛋。
“玉儿。”周闯吻着他的发顶:“不要乱动了……”
陶昕玉置若罔闻,继续在他胸膛前蹭来蹭去。周闯低叹一声,关掉台灯,抱着妹妹潜进被窝深处。
闷热的黑暗中他和陶昕玉十指相扣,听妹妹用哭腔失神地叫着哥哥,呼吸间嗅着妹妹身上**的甜香味,喜欢得恨不得就这样锁在里面,永远都不要再分离。
到后面妹妹没有力气了,贴着他的脸细细地喘气,抽噎,两手软趴趴地搭在他肩上,随着他晃。周闯怜爱不已,吮着唇瓣和小舌,在难舍难分之际虔诚地告白:“玉儿,我爱你。”
陶昕玉喃喃地应了一声,脸颊粉红湿润,偏了偏头将脸埋在他颈侧,却又暴露出同样染上了艳色的耳朵。
“玉儿爱哥哥吗?”周闯狂热地追问:“喜欢哥哥吗?现在这样喜不喜欢?”
陶昕玉埋着脸轻轻摇头。周闯摸透了妹妹的别扭脾性,继续问个不停:“上次那样也不喜欢?昨天哭成那个样子也不喜欢?明明都是玉儿在主动引诱我。”
“没有,才没有。”陶昕玉终于抬头瞪他一眼,眼角湿润泛红,被他欺负坏了似的,细弱地没有底气地反驳:“你骗人。”
“玉儿没有要求我睡醒之后再退出去吗?也没说全部都要留在里面,还命令我以后没有你的允许不准结束,没有吗?”
“没有!”
周闯坏笑着,抱着他越发激烈。
抵达后两个人都缓了很长时间,沉默地缠吻着,为对方渡去呼吸。陶昕玉两只手撑着周闯胸膛晕乎乎地爬起来,在他嘴边咬了一下,垂着眼帘认真地宣布:“我讨厌你。哥哥是全世界最讨厌的人。”
妹咪这样的傲娇小猫,必须要拎起来亲脑袋亲脸颊亲耳朵亲鼻尖亲手心亲小肚子才会变得非常柔软甜蜜……我亲我亲我狂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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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三十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