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眠仓 第6章 隐秘角落的归程密语

图书馆的空调风带着纸墨香， “傅学霸，你这笔记借我看看呗？”李雨桐的声音黏腻，带着明显的示好，“不像某些人，错题本倒是厚，指不定是抄的呢。”

傅烬嵊却先抬了眼，将自己的笔记本往桌内收了收，语气平淡：“我的笔记只给需要的人看。”

“需要的人？”李雨桐挑眉，“难道林萧晚就需要？她上次模考第七，谁知道是不是……”

傅烬嵊冷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指尖敲了敲自己的错题本，“要看看吗？每页的批注日期，比你的试卷还全。”

李雨桐脸色一白，强撑着：“谁知道是不是装样子给傅学霸看的！”

傅烬嵊起身，将林萧晚的错题本推到中间桌面，红黑交错的批注、反复演算的痕迹一目了然：“还需要怎么向你证明。”他看向李雨桐，眼神锐利，“你若有这功夫，也不会还在问我上周的几何题，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周围同学的目光让李雨桐无地自容，她咬着唇，转身快步离开。

傅烬嵊继续低头翻书。

下课铃刚响，林萧晚瞥见许芊芊趴在桌前走神。她快步走过去，拽住许芊芊的手腕：“跟我来。”

许芊芊眼神一亮，立刻起身跟上。两人穿过喧闹的走廊，绕到教学楼后侧的梧桐树下，这里少有人来，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你是不是找到线索了？”许芊芊压低声音，眼底满是急切，“我昨晚翻了原主的日记，没发现任何异常，再待下去我怕……”

“别急。”林萧晚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才开口，“我猜穿越和高考有关，我们是高考前一天穿来的，或许考完当天会有契机。”

“高考？”许芊芊皱眉，“可这只是猜测，万一不是呢？”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线索。”林萧晚攥了攥拳，“我们先专心备考，同时留其他的线索。”

许芊芊点头，语气带着担忧：“可平行世界的傅烬嵊……他好像对你不一样，会不会影响我们回去？”

林萧晚心头一涩，指尖无意识收紧：“他只是把我当成了这个世界的‘林萧晚’，我以后会保持距离，绝不耽误归程。”她看向许芊芊，眼神坚定，“我们的根不在这，必须回去。”

许芊芊刚要应声，忽然瞥见不远处的拐角，有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她下意识拉了拉林萧晚的衣袖：“有人！”

林萧晚立刻噤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看到一片晃动的梧桐叶。她压低声音：“别慌，可能是路过的同学。以后聊这事，找更隐蔽的地方。”

两人又匆匆叮嘱了几句备考分工，便快步往教学楼走去。

而篮球场边的阴影里，傅烬嵊缓缓走出。他刚才并非刻意偷听，只是补完课路过，恰好看到林萧晚神色凝重地拉着许芊芊离开，好奇之下才多停留了片刻。“归程”“保持距离”几个词飘进耳朵，让他眉峰微蹙。

回到教室，傅烬嵊像往常一样递去错题解析，林萧晚只是指尖轻点纸页，垂眸轻声道谢，便拉着许芊芊坐到了靠窗的角落，没再像从前那样多问半句。午休去图书馆，她特意避开了他常坐的位置，两人头挨着头刷题，偶尔低头私语，指尖在草稿纸上飞快划过，既在攻克考点，也在核对寻找归程的新线索。

傅烬嵊坐在原位，目光掠过两人紧挨着的背影，见林萧晚抬手拢发时，视线刻意绕开了他的方向，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书本页角。他没上前，只是翻开书，却忍不住留意着那片角落的动静。

接连几日，傅烬嵊都察觉到这种刻意的疏离——迎面走过时她会低头加快脚步，小组讨论时她总找借口站在离他最远的地方。放学铃响，他拦住正要和许芊芊一起离开的林萧晚，语气带着不易察的执拗：“这几天你一直在躲我。”

林萧晚脚步一顿，避开他的目光：“没有，你想多了。”

“我没有。”傅烬嵊盯着她紧绷的侧脸，“周末我请你吃饭，跟我说说，你到底怎么了？这几天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林萧晚指尖攥得发白，睫毛飞快颤动了两下。她能感觉到傅烬嵊眼底的执拗，也知道再推脱只会更引人怀疑。

许芊芊在一旁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用眼神示意她谨慎应对。

林萧晚深吸一口气，抬眼时神色已恢复平静，只是语气带着明显的疏离：“不必麻烦了，我周末要和芊芊一起复习。”

“我已经问过芊芊了。”傅烬嵊语气笃定，没给她留退路，“她说你周末下午有空。”

林萧晚转头看向许芊芊，见她无奈点头，才知道自己被“出卖”。她咬了咬下唇，沉默片刻，终究还是松了口：“……好。地点和时间，你到时发我。”

说完，她没再看傅烬嵊的表情，拉着许芊芊快步走出教室，背影透着一丝仓促的逃离。

傅烬嵊望着她的背影，眉峰微蹙，却悄悄松了口气——至少，她没有彻底拒绝。

周末下午，一辆黑色迈巴赫平稳滑行在街道上，哑光车漆在阳光下泛着低调的光泽，轮毂转动间透着不容忽视的贵气。林萧晚陷在柔软的真皮后座里，指尖无意识划过车窗，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眉峰始终微蹙。司机是原主家里的老熟人，一路安静驾驶，连后视镜都没多瞥一眼——这位林家大小姐近来的变化太过反常，却没人敢多问。

手机忽然震动，打破了车厢里的静谧。是傅烬嵊发来的信息：【下午四点，星光广场三楼格调西餐厅，我在靠窗位置等你。】

林萧晚盯着屏幕上的文字，指尖在输入框打了个“好”字，犹豫两秒又删掉，最终只回了一个简洁的句号。她将手机揣回口袋，指尖无意识收紧——这场见面，终究是躲不过的对峙。

轿车缓缓停在星光广场正门口，门童立刻上前拉开后座车门，躬身示意。林萧晚推门下车，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烦躁，迈步走进商场。

西餐厅里流淌着轻柔的钢琴曲，暖光落在林萧晚面前的玻璃杯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斑。傅烬嵊已经坐在靠窗位置，见她进来，起身示意她落座。

侍者添完水退去后，席间陷入短暂的沉默。傅烬嵊率先开口，语气里满是不解与探究：“你以前成绩从来没进过三十名，一直是班里倒数，成天放学就往网吧钻，还总跟校外那些小混混混在一起，谁的话都不听。”

林萧晚握着勺子的手一顿，指尖泛白。她垂眸盯着碗里的牛排，没立刻应声，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

“你以前从不听课，作业全靠抄，脾气冲得很，骄傲得低不下头。”傅烬嵊的声音压低了些，却更显执拗，“可现在，你拼了命刷题，揍跑找事的混混，成绩冲进前十……你不是林萧晚对吧，你到底是谁？”

最后那句“你到底是谁”，轻得像叹息，却精准戳中了林萧晚的软肋。她猛地抬眼，眼神里带着一丝慌乱，随即又被强硬压下：“人总是会变的，想好好学习而已，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是这样的。”傅烬嵊摇头，目光紧紧锁住她，“你连握笔的姿势都跟以前不一样，还有你看我的眼神……根本不是‘林萧晚’该有的样子。”

林萧晚的指尖猛地攥紧了刀叉，金属碰撞发出一声轻响，在安静的餐厅里格外清晰。她强迫自己迎上傅烬嵊探究的目光，眼底的慌乱被一层冷硬覆盖：“握笔姿势可以改，成绩可以追，难道我想变好也有错？”

“只是……变得太彻底了。”傅烬嵊的声音软了些，眼底的探究褪去大半。他想起她刷题时专注的侧脸，想起她揍跑混混时的利落，想起她面对试卷时眼里的韧劲——这些，或许真的是“想变好”的力量。

林萧晚察觉到他语气的松动，趁热打铁，声音放柔了些：“以前不懂事，浪费了太多时间。现在临近高考，总不能一直浑浑噩噩。至于避着你……”她顿了顿，找了个恰当的理由，“以前太吵，怕打扰你学习，也怕自己忍不住分心。”

傅烬嵊盯着她看了许久，见她眼神坦荡，没有半分闪躲，便缓缓点了点头，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是我想多了。对不起，不该对你追问不休。”

话虽如此，他心里却仍存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疑虑。她刚才提到“分心”时，指尖下意识蜷缩了一下，眼底也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还有“归程”那两个字，总像根细刺扎在心上，让他没法完全释怀。

但他没再追问，只是拿起水杯抿了一口，语气恢复了往日的平和，转而聊起高考冲刺的计划。

林萧晚悬着的心慢慢放下，指尖的力道缓缓卸下，顺着他的话头聊起复习重点，却没敢完全松懈——她瞥见傅烬嵊垂眸时，指尖仍在无意识摩挲杯沿，知道这份“相信”里藏着未说出口的疑惑，想要顺利踏上归程，还得更加谨慎。

林萧晚刚坐进迈巴赫，手机就震动起来，是许芊芊发来的语音，语气带着急切：“怎么样怎么样？他没追问什么奇怪的吧？你们到底聊了些什么啊？”

轿车平稳启动，林萧晚靠在真皮座椅上，揉了揉眉心，回拨了语音电话。

“没什么，就聊了些高考复习的事。”她声音透着一丝疲惫，“他一开始问我怎么变了这么多，我说是想好好学习，他表面上信了。”

“表面上？”许芊芊的声音拔高了些，“那他心里还是怀疑？”

“嗯。”林萧晚应了一声，想起餐厅里傅烬嵊眼底未散的疑虑，“他提到了以前的事，还隐约问过‘归程’，我打哈哈岔过去了。”

“那怎么办？”许芊芊有些慌，“他会不会一直盯着我们？图书馆旧书架那边，我们还怎么排查？”

“别慌。”林萧晚深吸一口气，“他没再追问，说明暂时没找到实质性线索。接下来我们更小心点，排查书架选在闭馆前的最后半小时，到时候人少。”

电话那头的许芊芊沉默了几秒，才低声道：“好，我听你的。你也别太紧绷了，实在不行……我们就再等等别的契机。”

林萧晚挂了电话，望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指尖又一次攥紧——她等不起，也不能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