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眠仓 第2章 时光回溯

出租屋的空调嗡嗡作响，却驱不散林萧晚心头的燥热。许芊芊看着她泛红的眼眶，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声音放得轻柔：“所以当年你走，是因为收到了留学通知书？你怎么不跟傅烬嵊说清楚啊？”

林萧晚苦笑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沙发的纹路，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怎么说？说我必须抓住那个机会，不然这辈子都只能困在原地？”她抬眼看向许芊芊，眼底满是无奈，“他是傅烬嵊啊，从小锦衣玉食，从来不用为生计发愁，他不懂一张留学通知书对我、对我们家意味着什么，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让他尝试尝试普通家庭的苦头。”

正说着，窗外突然劈下一道惨白的惊雷，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轰鸣，房间里的灯光猛地闪烁了几下，瞬间陷入黑暗。林萧晚下意识地攥紧了许芊芊的手，鼻尖突然涌入一股陌生的、带着旧书和阳光的气息，不是出租屋熟悉的消毒水味。

“晚晚？你没事吧？停电了？”许芊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却渐渐变得模糊，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棉花。

林萧晚的意识开始眩晕，眼前闪过无数碎片——傅烬嵊在面试间里灼热的目光、咖啡厅里他质问的语气、高中时他递来牛奶糖的指尖、雨夜里他远去的背影……这些画面搅成一团，让她头痛欲裂。她想抓住什么，却只摸到一片柔软的布料，鼻尖的墨香越来越浓，耳边还传来了熟悉的早读声。

“醒醒，该交作业了。”

低沉平稳的男声在耳侧响起，带着清冽的皂角香，近得让她的耳廓瞬间发烫。

林萧晚猛地睁开眼，刺眼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她的课桌上。面前是堆叠的高三课本，封面印着熟悉的校名，手边还放着一本摊开的数学练习册，上面有她画错的辅助线。

而坐在她旁边的少年，穿着熨帖的白色校服，袖口挽到小臂，细框眼镜后的目光清亮锐利，正拿着一本作业本，轻轻敲了敲她的桌面——是十七岁的傅烬嵊。

“发什么呆？”傅烬嵊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澈，眼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昨晚熬夜刷题了？”

林萧晚僵在座位上，大脑一片空白。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纤细白皙，没有常年敲键盘留下的薄茧，再抬头看向周围，熟悉的教室、吵闹的同学、黑板上写着的高考倒计时——距离她当年收到留学通知书，还有一个月。

她穿越了。

穿回了改变她一生的高三，穿回了她还没来得及对傅烬嵊不告而别的时候。

傅烬嵊见她半天没反应，眉梢微微蹙起，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不舒服？”指尖的微凉触感传来，和记忆里一模一样，林萧晚猛地缩回手，脸颊瞬间涨红，心跳快得要冲出胸腔。

“怎么会，真的是高三？我这是怎么了？演电影呢？”

傅烬嵊的声音还在耳边，清冽又干净，和五年后咖啡厅里带着质问的低沉嗓音重叠在一起，像两把刀子反复切割着她的神经。前世的愧疚、重逢的难堪、穿越的荒诞，还有此刻面对少年傅烬嵊的无措，密密麻麻地缠上心头，压得她胸口发闷，呼吸都带着疼。

她不是在出租屋和芊芊说话吗？怎么会突然回到这里？是梦吗？可指尖触到的课本纸张粗糙，鼻尖萦绕的墨香和皂角香那么真实，真实得让她恐慌。

如果这不是梦……那五年的漂泊、独自咬牙的坚持、还有刚才咖啡厅里的争执，又算什么？

视线开始发花，傅烬嵊的脸在眼前渐渐模糊，他好像在皱着眉看她，眼底的担忧和记忆里某个瞬间重合。林萧晚想笑，却扯不动嘴角，只觉得一股眩晕感猛地冲上头顶，天旋地转。

不好……

她想扶住桌子稳住身体，可手臂软得像没了骨头，笔杆掉在地上的声响遥远得像来自另一个世界。心脏跳得又快又沉，像是要从喉咙里蹦出来，又像是突然被攥紧，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不能晕在这里……在他面前……

她脚下一空，整个人朝着桌面倒去。预想中的冰凉没有降临，反而撞进一个温热的怀抱，清冽的皂角香瞬间将她包裹——是傅烬嵊的味道，十七岁的、带着少年气息的味道。

意识沉入黑暗前，她只剩一个混乱的想法：傅烬嵊……这一次，我该怎么面对你？

林萧晚是被消毒水的味道呛醒的。

“醒了？”

低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沙哑。

她坐了起来准备下床。

“别乱动，医生说你是低血糖加上情绪波动太大，得再躺会儿。”他的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力道却很轻柔，

“感觉怎么样？还晕吗？”

林萧晚冲出医务室，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她避开他的目光，落在自己手背上扎着的针头，心里乱成一团麻。她跑到学校大门口发现门被锁上了，就干脆想从旁边的墙翻出去。

“那个同学，你干嘛呢！现在是上课时间！”

办公室里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和老茶叶的味道，与记忆里的气息分毫不差。靠窗摆着四张办公桌，桌面铺着暗黄色的塑料桌布，边缘已经有些卷边，上面堆叠着厚厚的作业本和教案，笔筒里插满了红蓝黑三色笔，还有几个印着学校logo的搪瓷杯，杯壁上结着浅浅的茶渍。

墙角的老式吊扇慢悠悠转着，扇叶切割着午后的阳光，在地板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墙上贴着泛黄的“教师职业道德规范”，旁边挂着一幅略显陈旧的山水画，画轴边缘已经有些磨损。最里侧的办公桌后，教导主任正沉着脸坐下来，他推了推滑到鼻尖的老花镜，指节敲击着桌面，发出“咚咚”的声响，格外刺耳。

“林萧晚，你胆子不小啊！”班主任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高三关键时刻，你竟敢翻墙逃学？你知不知道这影响有多恶劣？”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林萧晚的身体猛地一僵，抬头望去，正是许芊芊。

“王老师，这是语文作业，总共46本还有两名同学没交。”

许芊芊看了一眼林萧晚，随后就把手中的作业本放到了办公桌上就走出了办公室。

“行了，这次我就不多说你了。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原因，但是，绝对没有下次！回去吧。”

刚拐过走廊的转角，就看到许芊芊踮着脚在不远处张望，校服裙摆被风吹得轻轻晃动。看到她出来，许芊芊眼睛一亮，立刻快步跑过来，脸上满是焦急：“ 2025年奥运会将在哪个城市举行？”

“巴黎。”

许芊芊仿佛看到了光。

“晚晚，是我啊，芊芊。你的合租室友最好的闺蜜芊芊啊。”

林萧晚的脚步猛地顿住，指尖无意识攥紧了校服衣角。许芊芊眼里的光太亮，亮得像她们合租屋阳台上，深夜一起看剧时开着的小台灯——那是只有她们才知道的、属于“另一个世界”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