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妖五点起床上学啊 第3章 第3章 初入门

对于母亲，许知雪其实并没有很深的记忆。

仅有的虚幻的形象，也不过是从身边人的话语中拼凑出来的。

记得那是自己七八岁的时候，小小的脑袋总算是能记点事儿了。有一天她玩刀伤了自己，忍着没哭去处理伤口，父亲望着自己突然感慨道：你母亲去世的时候，你在你母亲床边都哭晕了，醒来继续哭，谁都劝不住，现在倒是不怎么落泪了。

这便是许知雪对于母亲这个词最初的概念。说实话，母亲长什么样子、母亲与自己曾经是怎样相处的、母亲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许知雪都不记得了，但是听了父亲的话，她想，自己应该很爱母亲，母亲也肯定很爱自己，只是可惜自己不记得了。

后来许知雪终于长大了些，有一日族亲看见她在院子里练剑，赞她容色殊艳，继承了母亲的美貌。在族亲口中，母亲是族里有名的大美人，据说当年母亲出山游历时，山外处处都是母亲的裙下之臣。

她翻遍父亲书房里的书画，终于找到一副母亲的画像，那确实是极美，也跟她极其相似的一张脸。

再长大一些，能穿上长裙了，她便偷偷翻出母亲以前的旧衣服旧首饰，把自己妆扮起来。父亲看见恍惚了很久，她从父亲的眼神中知道，自己这样肯定像极了母亲。

那之后没几年，许知雪的十八岁生日将至，雪终山所有雪狐都要在十八岁时入世历练，悟道后方可回山。

出门前，父亲和族中长老为许知雪收拾行装，父亲给了她母亲当年下山所写的手记，长老则为她准备了各式攻击、防御灵器、一堆灵石与必要的传送玉佩，如遇危险，通过玉佩便可回到雪终山。

许知雪自小便是族中最能打、最淘气、最能跑的小狐狸，因此格外嫌弃长老为自己准备的防御灵器，挑挑拣拣地选了一些，剩下的全部送回去，腾出来的空间又放了些其他有趣的东西，这才准备出山。

离开雪终山需要坐特殊的灵船，在海上飘个半月有余才能上岸，许知雪便在这段时间翻完了母亲的手记。原来母亲出山时，也是坐着这样慢悠悠的灵船，在海上飘啊飘，期间无聊地卜卦，每一天算出来的方向都不一样，靠岸的那天，卦象显示往北走大吉，母亲便往北走，误打误撞地进了兴翰书院。

许知雪卜算之术学的一般，干脆跟着母亲走，上岸便往北行。数日后，她到达一座繁华的都城，寻到修道之人一打听，这兴翰书院竟是大陆第一书院，厉害的很，更巧的是，每五年一次的内门弟子入门考核日期正巧就在一月后，她便又马不停蹄地往西边赶，总算刚巧赶上考核的这一天。

从出山以来两月又十一天，许知雪总算踏上了母亲手记中所记载的登云梯，踏于其上，只觉心情激荡。

登云梯考验的是求道者的心性，心智坚定者登此梯，便如履平地，不受幻象影响。

也许是没探查出许知雪害怕什么，许知雪行走途中，登云梯只能不停地幻化出许知雪记忆中的亲人、朋友来妄图留住许知雪的脚步。许知雪的目光从这些栩栩如生的幻象上一扫而过，毫无滞涩地继续前进。

终于，许知雪将要登顶之时，登云梯幻化出了许知雪母亲年轻时的模样。

这幻象比之许知雪之前所见过的任何画像、留影都更为清晰，新月眉、吊梢眼、流云髻，眉宇间自带一股疏狂，与她本人并立，恍若孪生姐妹。许知雪略微不舍地多看了几眼，这才踏上最后一阶。

霎时间，所有幻象、迷雾消散，出现在许知雪面前的是九位围坐起来的真人，见许知雪上来，众人停下了手中的棋局，打量今年第一位登顶的学生。

大长老鹤川真人摸摸自己的胡子，和蔼道：“孩子，我看你用剑，这兴翰书院之中，属我的剑法最好，不如就做我的亲传弟子吧？”鹤川真人长得非常像人间闲书中的寿星，鹤发童颜，表情十分和蔼，实在让人难以想象是整体喊着打打杀杀的剑修，许知雪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她的阵法也学的极好，孩子，这老头根本不懂阵法，想要阵剑双修，还得找我。”一位女修迅速插入话题，许知雪抬头看去，只见这位女修身形修长，身着当下最时兴的织金三彩多宝裙，通身珠光宝气，整个人似乎写着有钱两字，便知她是兴翰书院三长老香云真人。

“哎哎，不讲规矩啊。不先问问小孩的想法吗？”虚竹真人笑着打断了这一场交锋，随后笑呵呵地看向许知雪：“孩子，我们这九人中剑修、符修、阵修、丹修、音修都有，你看你属意什么？”

许知雪斟酌道：“我对阵法很感兴趣，但是剑我也不想放弃……”

香云真人马上跟上：“诶，那来当我的弟子真是再合适不过了，小姑娘。”

许知雪拒绝道：“抱歉，我更想跟着专修阵法的师父学习阵法。我修行的剑法是家传心法，不好再拜师父。”

“但论阵法，我也是书院里数一数二的呀。”香云真人幽怨道。

九人中唯一的纯阵修星枢子倒没想到今年这第一名就这样掉自己怀里了，开怀道：“什么话，香云啊，阵法你可比我差远了。小姑娘，那你便来我门下，与我修习阵法吧。”

许知雪立刻行弟子礼喊道：“师尊。”

“哎，乖，过来坐。”星枢子将许知雪招呼过来，安排坐在自己旁边。

收徒典礼并未结束，按规矩，许知雪得在这里陪师父等完所有成功登上云梯的人才能随师父回山。虽不免觉得有些无聊，不过毕竟之后都是同学，能留在这里认认人也好，许知雪也便耐下性子等待。

七长老星枢子是许知雪参与考核之前便想好的师父。她的父母都是曾经大陆上顶级的剑修，雪狐一族又有特殊的剑诀心法，于剑法一道，她从小便学着最适合自己经脉的家传心法，练着顶级剑修传授的剑法，故而并不需要再寻师父。然而她从小痴迷的阵法却是进境艰难，在阅读母亲的手记之前，许知雪给自己定下的目标便包括精修阵法，通过母亲的手记了解到大陆第一书院后，更是立刻坚定了自己的目标。

星枢子虽然在兴翰书院中并不算太起眼，但论天象推演、占星布阵，现今大陆却无人能出其右，着实是许知雪理想的师父第一人选。现在许知雪的师尊尘埃落定，心情不由得放松起来，乖巧地在师尊旁边等待着下一个登上云梯的人。

这一场等待并未持续太久，不多时，一个个熟悉的面孔便出现在许知雪面前。

“方壶南宫珠，见过各位真人。弟子属意香云真人，若是真人不愿收弟子，那弟子继续在外门学习即可。”

一阵诡异的沉默后，香云真人收下了南宫珠。

又一刻钟过去，熟悉的三人组出现。

“蓬莱雪长川，见过各位真人。”

“蓬莱庄谦留，见过各位真人。“

“蓬莱木轻，见过各位真人。“”

登云梯居然还能组队走，许知雪心里吐槽了一句，又注意到相比在秘境中的那次见面，这三位竟换了一身十分华贵的衣服。

搞什么，来选美的吗？

许是注意到许知雪脸上茫然的表情，星枢子自认该担起师尊的责任，传音于许知雪道：“左边这位是蓬莱雪家下任家主，不过在书院中无需称呼他少君，按照正常同学交往就好。中间这位是蓬莱庄家少爷，庄家从商，是三山四海最有钱的家族。右边那位则是蓬莱宝春堂的小姐，宝春堂是蓬莱最好的医馆。”

许知雪悄悄向师尊嘀咕：“师尊，他们上登云梯怎么还换衣服。”

星枢子笑了一下：“他们衣服皆是家族制式，是用来表明自己的出生的。比如雪长川这套衣服就是雪氏少君才能穿的绕云雪纱服，我们看见了，便知道他是雪氏少君，如果不想招世族子弟做弟子，见到这身衣服，便知道不招他做弟子。”

“啊~这样，谢谢师尊。”原来如此，许知雪看了看师尊说的绕云雪纱服，这身衣服确实比上一套更好看，雪长川身形修长，挺拔如竹，穿这种层层叠叠丝丝缕缕的衣服不但不显臃肿，反而衬得他亭亭如玉，十分飘逸。诶不对……亭亭如玉好像是形容女子的？

许知雪脑内小剧场还未演完，雪长川便已被大长老收做弟子，庄谦留和木轻则入虚竹真人门下修行。

“大长老的山与我们比邻，你们以后就是邻居了。”星枢子斟酌道：“你初入书院，我会叫他多关照你。”

接下来又有几位熟人，在星枢子的介绍下，许知雪大概了解了各位的同学的身份。

本次通过全部考验的弟子共七位，除许知雪外皆来自有名有姓的势力，不知从哪儿来的许知雪就格外显眼。其实硬要分的话，终雪山地处瀛洲边界，当属瀛洲，但若说出具体地点，有心人一查，便容易露出端倪，还不如直接带过。更不要说自千魔大战以来，妖修和人修的关系便处于微妙的平衡中，家中的长老费劲心思地帮许知雪掩藏了妖修的气息，许知雪自然也不会说出终雪山和雪狐一族的名号。

收徒大典终于结束，许知雪松了口气，跟着星枢子来到了云笈峰。

云笈峰位于书院西南，紧挨着东侧大长老居住的云台峰，论高度，云笈山在兴翰书院十四峰中位居中游，然而其占地面积却排得到前三，前二则是东侧的云台峰和东北方的朝阳峰。

兴翰书院十四峰，九真人各占一峰作为洞府与门下内门弟子共用，其余五峰位于中央，主要是内门和外门弟子学习生活的地方。其中主峰朝阳峰是弟子们上理论课的地方，设有数百间课室、炼丹房、闭关室等；冬藏峰用于藏书，整座山峰用阵法和法器连横，被打造成了精妙绝伦的悬空藏书阁；冬青峰则是学院的老师和外门弟子所居住的地方；另有平剑峰，专为剑修练剑而设，仁信峰，专办各种比试。

云笈峰除了紧挨云台峰，离其他山峰都较远，地多人少、灵力充沛，实在是叫许知雪满意的不得了。

星枢子作为阵修，更是将云笈峰当成自己的作品，随处可见各种珍奇阵法。

一进入云笈峰，许知雪便双眼放光，到处观摩。星枢子看得好笑，先给她挖了个洞府安顿下来，又啰啰嗦嗦地嘱咐了许多入门注意事项及新生的课程安排，直到确保许知雪记住了，才丢出一个乾坤袋离开。

“知雪，今天你先好好安顿下来，明日早课上完来峰顶找我。”

“好的，师尊慢走！”

送走星枢子，许知雪立马打开刚刚收到的乾坤袋。

“哇，上古孤本！南海明珠！上品阵盘！”许知雪越翻越激动，有师父的孩子是个宝，今天总算让她体会到了。也不知明天的早课会上什么，许知雪抱着一大堆宝贝，嘿嘿地做起了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