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金丝雀落在我怀里 第15章 第 15 章

检查的时候方好一句话都没说，程斯临让做什么就做什么，自己没办法做的事情谈叙就会来帮他。

沉默得不行。

在等待结果的间隙，程斯临往谈叙身边靠：“喂，谈叙，他怎么自闭了？看起来比上次严重。”

“没啊。”谈叙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方好，“来的时候我们还聊天呢，可能他单纯不喜欢你。”

程斯临：“……你可以不用说出来的，我好歹是他主治医生。”

“那我也是他主治医生。”

“程医生，报告结果出来啦。”办公室里的小护士冒出一个头，看着走廊里的几个人，“你快来看看。”

程斯临应了一声，扭头看向谈叙，“我真服了你了，这也要比吗？我有时候真不知道你脑回路在想什么。”

“确实。”谈叙点了点头，看着程斯临准备进办公室，又道：“其实我上周问了，我问我能不能追他。”

程斯临一个踉跄，差点没给摔了。他扭头瞪了谈叙一眼，又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方好，然后进了办公室。

“你逗他干嘛呢？”等程斯临不在了后，方好才缓缓开口，说完他又补了一句，“其实我听力挺好的。”

谈叙走到他身边，半蹲在他面前，“我又没故意背着你说，干嘛要背着你说？”

方好眼睫毛颤了颤，不说话。

“在怪我把你扔在一旁跟程斯临聊天？那我下次让程斯临当着你的面说？”

方好这才抬起头看他，抿着唇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不需要。”

谈叙低着头低低笑了几声，然后又抬起头和方好对视，“可是你看起来有些难过，难道不是因为我把你扔在一旁去和程斯临说话难过吗？”

“你好多话。”

讨厌死了。

他不是一直都这样吗？为什么会难过呢？而且为什么会因为这样难过？

肯定是谈叙自己理解错了吧？

“谈医生，禁止对我的病人**啊。”程斯临拿着报告从办公室出来就看见了这俩的模样，于是没忍住打趣着。

谈叙和方好同时抬起头去看他。

程斯临靠在墙上接受他们审视的目光，嘴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方好道：“听见了吗？谈医生。”

“小没良心的。”谈叙笑着轻骂他，又站起来走向程斯临，朝着他伸手，“报告给我看看，情况怎么样？”

程斯临把报告递过去给他，“准的来说恢复还不错，但剩下的康复训练就只能看你了。”

“所以他能不能快点好起来，就掌握在你手上了。”程斯临朝着他眨了眨眼，又小声在谈叙耳边道：“趁着这个机会快把人拿下，等好了你们估计都见不了面了。”

谈叙没理他，只是垂眸翻着方好的检查报告，确定真的没什么事后才朝着程斯临摆了摆手，朝着方好走去。

他把报告递给方好，“走吧，我们回去。”

方好抬起手翻阅了一下，以前这些事情都是董姨来做的，连报告基本是也不会经由他的手，都是董姨拿了就发给张岚。

这还是他第一次摸到自己的检查报告，各项数据基本都在正常水平。

他是一个很健康的人，不健康的是他的心理问题，以及张岚对自己的那些疯狂。

如果不早点逃离，方好觉得自己迟早也会出问题。可这样子，他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方好，我发现你真的很喜欢发呆。”谈叙的声音又打断了方好的思绪。

轮椅上的人双眸有些茫然，思路被打断后轻微眨了眨眼，被拉回了现实。

他盯着雪白的地面，看着人来人往的医院，头顶上是谈叙的声音。

“别想那些难过的事情。”谈叙垂眸看着他的头顶，“想些开心的嘛，天天垮着个脸。”

方好抿了抿唇，最后道：“不喜欢你可以不看。”

“怎么会不喜欢呢？”谈叙说：“我们方好长这么漂亮，人见人爱的，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你？”

方好觉得，谈叙好像除了夸自己，打断自己思考的时间，基本上就没有别的话可以说了。

就在这个时候，董姨带着秦绥寻了过来，她手里还捏着手机，眼神里带着一些慌乱，看见方好的时候仿佛见到了光，眼睛都亮了起来。

“小少爷！”董姨微胖的身体迈着腿快步走到他面前，“大少爷找您，您快给跟他说一声吧。”

方好眼睫下垂，深吸一口气后接过董姨的手机，小声地嗫嚅开口：“哥哥……”

“方好。”张岚的语气听起来很生气，“挂掉我的视频，不接电话，连信息也不回。”

“你到底要干嘛？我是不是说过了？难道是小好忘记了，需要我给你回忆一下吗？”

方好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捏着手机的手骤然缩紧。他咬着下唇，过了许久才发出沙哑的声音，“我知道了，哥哥。”

“只是医生带我去检查而已，我没看手机……”方好的声音越来越低，找的借口也很轻易就被张岚给揭穿了。

但好在张岚的注意力并不在这上面，“小好，刚刚为什么要匆忙挂电话？这个该给我个解释吧？”

方好的脸色似乎比刚刚还差了。谈叙站在他身后，虽然看不见，但他能听见，听见电话那头张岚那咄咄逼人的话语。

光是这些他都能猜到方好此时此刻的脸色是什么样的。

他应该避开这些家事的，但他听着对方那咄咄逼人，一副至高无上的态度，他气得不行。

指尖抓紧了轮椅的扶手。

“我……”方好感觉自己快要被张岚吓哭出来了，“因为，因为是医生过来，他要带我去做检查。”

“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方好最后的话有些无力，但还是乖乖地跟他认错，“我下次不会这样了，一定跟你说好不好，你别生气了。”

方好不记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害怕张岚，或许是很早的时候，又或许是被张岚打断腿之后。他见证了张岚的疯狂，所以才开始害怕。

他知道自己跑不掉。

张家是何等势力，跑到天涯海角也能被找回来的。除非张岚他善罢甘休，可是会吗？

不会。

他是私生子，在张岚眼里就是一个会跟他抢家产的存在，所以张岚才会这么对自己吧。

可是方好对他们的家产根本不关心，他只是想好好地过着自己的生活，只需要这样就好了。

“嗯。”张岚应了一声，“检查结果怎么样？情况好点了吗？”

方好垂下眸，也不知道张岚现在还有没有在生气，“好多了，哥哥不用为我担心。”

“我明天回去找你。”

原本已经放下心的方好一下子就把心提起来了，急忙道：“哥哥不是在忙吗？没关系的，有董姨他们在身边，我不会有事的。”

“小好，哥哥想见你了，明天我回去一趟。”张岚不像是在跟他商量的意思，反而像是在通知他。

方好下意识扣紧了自己的手指，被谈叙握着手腕，稍稍用力将他握紧的拳头松开了。

“就回去看看你，爸说这边他还能处理，明天回去找你，后天我就会回来的，不要有心理负担。”

张岚还在那边开口，方好却已经抬起头，和身侧的谈叙对视上了，那双红红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挂在眼眶里，要掉不掉的。

他的齐肩长发遮住了半张脸，被谈叙伸手拨开。

“我，我知道了。”方好眨了眨眼，泪水随着一起从眼眶落下来，被谈叙用指腹柔和去擦去了。

张岚还在说，但方好已经没有心思去听张岚在说什么了。红红的眼眶盯着谈叙，指腹落在自己脸上的时候，方好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也落在他心上。

然后像被小猫在心口上抓了一下。

很奇怪的感觉，很微妙。

心跳好像在慢慢变快，他好像突然有点想扑进谈叙怀里大哭一场，告诉他让他把自己救出去，他不想这样下去了。

他咬着下唇，眼泪好像止不住了一样。

“别哭。”谈叙的声音很轻很轻，像羽毛一样轻轻落在他心上，又在他心上激起一阵涟漪。

方好也不想，可是眼泪就跟止不住一样。谈叙的动作也很轻柔，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在安慰他。

“小好，听见了吗？”张岚提高了音量，将方好的思绪拉回来。

方好慌忙地回过神来，抬起手十分慌乱地擦掉自己的眼泪，声音也有些沙哑，“我知道了，哥哥。”

那只手还在自己的肩膀上轻轻拍着，方好的心跳随着他的动作节拍一起跳动。

等把电话挂掉之后，方好垂下脑袋，长发将他小小的脸颊给遮掩住，又将自己藏了起来。

“方好……”谈叙站定在他面前，突然想开口问点什么，但话却堵在喉咙里，怎么也问不出来。

电话里的那个人说话让他很讨厌，也很生气他这样对方好咄咄逼人的态度，但他什么都做不了。

“你……”谈叙又想继续开口。

但方好这次没给他机会，偏过头看向站在旁边的秦绥和董姨，道：“董姨，带我回去吧，谈医生还有别的事情要忙。”

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方好这是在躲着他，又也许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他需要时间调理，所以谈叙很自然地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开。

现在方好需要思考的时间，他不应该去打扰，也给他足够的时间去思考那些想不通的问题。

但方好绝对会胡思乱想。

病房里的利器都被小桃收起来了，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但以防万一，谈叙还是决定等过一会儿去看看方好。

但在这之前……

谈叙摸出手机给程斯临打了个电话。

“祖宗，你又有什么事情？”程斯临在那边烦死他了，“刚离开又找我，你没事干了是吧？没事干就滚去把人追回来啊。”

谈叙没什么心情跟他开玩笑，直截了当地开口：“程斯临，回答我一个问题。”

“张岚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