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不同于高中时的小打小闹,到国庆假期前整整一个月。宿舍里的人刚开始还能在每天训练结束后出去去溜达、聚餐,后来只能躺在宿舍说八卦。
梁一很少插话,基本都是作为旁听者存在,但也没听进去多少,听的最多的还是韩航霍橙和其他人。
偶尔也会有跟他有关的,
“隔壁金融系的韩航你们听说没?”梁一洗完澡回来听到有人问。
“你说男的还是女的?”
“男的!韩航还有个霍橙!两人经常在一起,有钱又帅!朋友跟他一个班,每天打听他俩的人简直不要太多!”
“那有啥!咱们有梁一!”梁一隔壁铺位突然探出头来。
“就是!”另一个人附和。
梁一闻言笑了笑没说话,几人来了劲儿。
“说真的梁一,就咱们现在知道的这些女生有你喜欢的类型吗?”
“就是,大学怎么着也得脱单吧,我看你不比他俩差。”几人开始给梁一匹配对象。
“我没那个想法。”梁一笑笑。
“太浪费你的条件了。”
“我没条件。”
“谦虚!”
梁一没再说什么,他不想把家里的情况拿出来博同情,纪昭用心良苦,他也不想让纪昭担心,做个普普通通的学生就行了。
梁一走后,纪昭便不再被他爸关在家里,只是梁一白天一直在军训,也没多少时间跟他聊天。晚上他爸在家,纪昭更不敢明目张胆,两人的时间只能压缩到睡前那么一会儿。
宿舍里还在进行熄灯前最后的狂欢,梁一将车票信息发给纪昭,声音里隐隐有些轻快, “我抢到票了!”
“嗯!还有14天。”纪昭趴在床上看了一眼日期嘟囔了一声。
梁一刚想说14天挺快,又被舍友打断话头,“梁一,你跟谁打电话呢?”
“我朋友。”
“军训结束后一块儿去吃饭唱歌啊!跟隔壁宿舍都约好了!”舍友将计划说出来。
“有点不巧,我30晚上要赶火车,”梁一有些不好意思道,“你们玩。”
“回家你着什么急啊,就缺你了!”舍友口气听着相当遗憾。
“没事,还有四年呢!有的是机会。”另一个人帮梁一打圆场。
“要不你去吧,迟一天回来也没事。”纪昭听完劝道,“刚去了就不参加集体活动,也不好。”
“没事。”梁一低声道,“我不想耽搁。”
说完看了一眼讨论的热火朝天的其他人,凑到手机跟前飞快地说道:“我太想你了。”
一句话让纪昭哑口无言。
接下来纪昭光数日子度日了,梁一军训汇演结束适逢国庆假期,他回宿舍换了衣服,背着早就收拾好的书包,跟室友说了一声便往车站赶。
到了火车站离发车时间还早,他哪也没去,端坐在入口处等着。
满脑子全是纪昭纪昭纪昭。
只要想到纪昭,梁一嘴角忍不住地上翘,心软的一塌糊涂。a市太远了,哪怕每天打电话视频聊天,也缓解不了一点思念。
回去就好了,就算不能天天见面、时时刻刻呆在一起,可只要想到自己跟他在一个地方,距离很近,也心满意足了。
等待的时间很漫长,梁一坐累了起身在车站来回转悠了两圈,将激动的心情勉强平复了一些终于等到上车时间,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别玩手机了,上车好好睡一觉。”纪昭发来一条信息。
梁一快速回复:“好,明天见!”
纪昭回了个表情:开心.jpg
梁一点开图片反复看了好几遍才关上手机,他以为自己会失眠,可连日军训太累,加上返程时的安心,反而睡了很好的一觉。
凌晨四点钟醒来后,他放轻动作下了床铺,洗漱完抱着背包坐在窗户边,安静地看外面。
黑乎乎的,手机也没信号。偶尔经过某些村镇时,黑暗中会多一些星星点点的光芒,梁一眼睛里的笑意也会多一点,就快到了。
六点钟,天光乍泄。
车厢里的人陆续醒来,吵闹声逐渐四起,列车员又开始穿梭在每节车厢,提醒大家列车即将到站。
梁一背好背包,早早等在车厢口。
列车速度逐渐减慢,等到剧烈晃动后彻底停下来。门一开,独属于这片土地的气息扑面而来。
梁一脚步飞快,下楼梯、上楼梯,刷身份证出站。
北方十月的清晨,冷冽的空气中夹杂着一丝潮意,整夜赶路的疲惫让车站的人不自觉的步履匆匆,于是驻足的人看着格外显眼些。
也可能是因为那是纪昭。
纪昭就站在出站口,梁一走出来的第一眼就是他。
“你怎么……”梁一有些急切跑到他跟前,握了一下他冰冷的手,“都说了别等。”
纪昭满眼的笑意,“不冷,我开车来的,走吧。”
人挺多,两人不能手拉手,只能贴着胳膊走,才上车,纪昭就被梁一抓到跟前,迫切地吻住……
车内暖气挺足,纪昭身上的寒意在上车后没多久就被驱散干干净净,被梁一紧握着的右手都有些发汗。
“先去吃早餐?”纪昭问。
梁一没有任何异议:“好。”
两人去了以前惯常去的一家早餐店,在一中附近。
味道如常,梁一吃一口扭头看一眼纪昭,心里只有满足。
吃完早餐两人没耽搁便回家,小院跟走的时候一样,整洁干净。
梁一捏捏纪昭的手掌:“你经常来打扫?”
“也没有,偶尔来一回。”纪昭挠挠头看向旁边。
等开了家门,梁一进了屋子环视了一圈,将书包扔到椅子上转身抱住纪昭。
”怎么了?”纪昭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
梁一埋头咬了一口他的颈侧才开口:“我去洗澡。”
梁一拿换洗衣服的时候,纪昭坐在床边,摸了一把刚换洗过的红床单,轻轻晃了晃脚。
梁一进浴室时扭头看纪昭:“昭昭?”
纪昭抬头,“嗯?”
“要不要一起?”梁一伸手。
许久不曾坦诚相对,纪昭破天荒有些不好意思,进了浴室都没怎么直视梁一。
匆匆洗了一下就套了件睡衣出去了,等梁一洗完出来时,他已经裹着被子躺下了。
梁一坐在床边扯扯被角,“昭昭。”
“我睡个回笼觉。”纪昭闷在被子里说道。
梁一起身关好门,拉好窗帘,从另一侧上床,然后将纪昭从被子里扒拉出来抱住,“我们一起睡。”
纪昭这回没挣扎,毛茸茸的脑袋抵在他的肩窝处,好久才低声道:“一个月一点也不快。”
“嗯。”梁一侧头亲了亲他的额头。
“大学好吗?”纪昭问。
“跟高中差不多,也要上晚自习。”梁一想了想回道。
“哦。”
“你舍友怎么样?”纪昭又问。
“都挺和善的。”梁一想了想评价道。
“那就好。”
“你呢?”梁一抱着他的手臂紧了紧,“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像又瘦了。”
“没瘦。”纪昭摇摇头。
梁一看了一眼他眼底淡淡的青黑,“累了吧,睡一会儿。”
纪昭:“好。”
纪昭从梦中惊醒时,心还在砰砰乱跳,一抬眼看到身边的梁一,想都没想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整个人贴到他身上。
梁一还在熟睡,纪昭深深喘口气,等五感回归,方才觉得后背有些汗湿。
他微微扭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刚过十点,于是又闭上眼睛。
这回睡的很踏实,醒来时已经过了十二点。梁一不知道什么醒的,趁他睡觉的时候手还在他身上乱摸。
“我就摸摸看你瘦了多少。”被发现后梁一很淡定解释。
“摸出来了?”纪昭眉毛一扬。
“还差点。”梁一说完翻身拉起被子盖过两人。
周围大概有哪家老人的儿孙又回来欢度国庆了,院墙外时不时的有小孩喊叫着跑来跑去。
纪昭好容易扯开被子喘口气,又被梁一劈头盖脸包住。
“梁一你大爷!够了!”床上红艳艳的被子里传来纪昭压低嗓音的怒骂!
“瘦了!等会儿多吃点饭!”梁一哄道。
“再这样下去老子哪有力气吃饭!”
“那我喂你吃。”
下午四点钟,两人磨磨蹭蹭从床上起来,梁一给纪昭穿上衣服,把外套拉链拉到顶,才凑近亲了一口他的唇角,道:“看不出来。”
纪昭瞪他一眼,“我饿了!”
“我去做饭!”梁一说完一秒下床。
洗米的时候,纪昭过来了,进厨房看了一眼又出去,过一会儿拖着一条带靠背的椅子坐在敞开的厨门门口。
一抬头就能看到梁一。
“回房间躺会儿。”梁一蹲在他身边握住他的双手。
“不要!快去做饭!”纪昭将人推开。
饭熟了以后梁一在厨房门口搭了个桌子,跟纪昭坐在一起就着夕阳吃饭。天色晚些,梁一又拿着小筐子将院子里能吃的东西全摘了,纪昭撑着胳膊趴在桌子上看他。
梁一摘完菜将东西放回厨房,出来后坐在旁边圈住纪昭:“什么时候回家?”
“我爸去内蒙了,明天回来。”纪昭没有直接回答他。
“明天?”梁一直起腰,而后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收着点!”纪昭跟着笑起来。
“那我们快点洗洗睡觉。”梁一说完拉着纪昭就往家里跑。
“不是!这才几点!”纪昭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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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世明下午到家时,看到纪昭坐在沙发上破天荒还有些意外。
“怎么没出去?”
“那我现在出去!”纪昭说完就要起身。
“坐着!”纪世明轻声呵斥,“明天跟我去见个朋友。”
“我不去其他地方。”纪昭立马说道。
“就这!去吃个饭。”纪世明没好气说道。
“那行!不去外面就行。”
纪昭以为国庆七天怎么着也能跟梁一在一起呆个两三天,没想到除了第一天,也就梁一走的那天,他爸才放他出来一会儿。
“时间好快啊。”纪昭闷闷不乐说道,“我爸知道你假期肯定回来,挑着时间带我见朋友亲戚。”
梁一摸摸他的脑袋,“没事,元旦我再回来。”
纪昭摇摇头:“不要了,来回二三十个小时,你太累了。”
梁一:“不累。”
“寒假也挺快的!是吧?”纪昭含着眼泪看梁一。
梁一伸手蹭蹭他泛红的眼角,“怎么又哭了。”
“没事,”纪昭偏过头,“就是刚开始,以后时间久了就习惯了。”
梁一闻言眉头皱了皱。
返程依旧漫长,回来的时候有多开心,走的时候就有多不舍,甚至比上回走时更不舍,梁一想起纪昭的话心微微刺痛一下。
时间久了也不见得会习惯,习惯也不都是个好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