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知道时光不负爱意 第23章 对不起（现）

第二十三章对不起（现）

A市的深秋，空气凛冽干燥，寒风卷起街角的枯叶，打着旋儿。沈瑜的生活如同上了发条的钟摆，在公司和租住的公寓之间两点一线，精准而疲惫。

安恒产业对A市旧地的项目志在必得，沈瑜作为核心负责人之一，更是被压得喘不过气。

方案改了又改，数据核了又核，他几乎把所有时间都泡在了数据和图纸里。今年的年终奖能否丰厚，甚至能否保住这份工作，很大程度上就押在这个项目上了。

周末，难得的休息日，沈瑜却依旧伏在公寓那张不大的书桌前。电脑屏幕亮着，上面是密密麻麻的PPT页面和复杂的规划图。

旁边散落着几份打印出来的文件，上面用红笔圈圈点点，旁边还放着吃了一半的泡面桶，汤水已经凉透凝固。

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眼底带着浓重的青黑，下巴冒出青色的胡茬，整个人透着一种被工作榨干的疲惫感。

就在这时，门铃突兀地响了起来。

“叮咚——叮咚——”

沈瑜愣了一下，谁会在这个时候找他？他没点外卖，也没约人。难道是物业？他疑惑地站起身，拖着疲惫的脚步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往外看。

门外站着的人，让他瞬间僵住了！

顾安！

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羊绒大衣，里面是黑色打底衫，身姿挺拔，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英俊的脸上带着一丝风尘仆仆的倦意，却无损那份冷峻疏离的气质。他手里还夹着一支燃了一半的香烟，袅袅的烟雾在寒冷的空气中升腾。

沈瑜感到意外！他怎么找到这里的？他怎么会来？他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门。

“顾总？”沈瑜的声音带着略微的干涩和惊讶。

顾安看到门开了，目光落在沈瑜脸上，将他眼底的疲惫和惊讶尽收眼底。他没什么表情，只是抬手，将指间那半截香烟在门框上用力摁灭，动作干脆利落。烟蒂被随手丢进旁边的垃圾桶。

“嗯。”顾安应了一声，声音低沉，带着室外的秋意。他没等沈瑜邀请，甚至没看沈瑜的表情，身体一侧，极其自然地就从沈瑜身边挤进了门内，仿佛进的是自己家。

“……”沈瑜被他的动作弄得措手不及，愣在门口，看着顾安高大的背影径直走进他的小客厅。一股混合着烟草味和秋风的气息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开来。

顾安站在客厅中央，目光扫视着这个不大的空间。装修简单，家具不多，但收拾得很干净。书桌上堆满了文件和电脑，吃剩的泡面桶显得有些突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泡面味。

沈瑜关上门，转过身，看着这个不请自来的“客人”，眉头微蹙：“顾总，您有事？”

顾安没回答，目光落在书桌那堆文件上，抬脚走了过去。他拿起一份用红笔标注过的方案草稿，随意翻了翻，然后目光又转向紧闭的卧室门。

“不欢迎？”顾安终于开口，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目光却锐利地扫向还站在门口的沈瑜。

沈瑜被噎了一下，心里涌起一股无名火。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情绪，走到厨房倒了杯温水，放在茶几上：“顾总请坐。喝水。”语气客气而疏离。

顾安没动那杯水，反而迈开长腿，几步走到卧室门口，抬手，直接拧开了门把手！

“你干什么？！”沈瑜的声音猛地拔高，带着明显的怒意！他快步冲过去，挡在卧室门口。

卧室门已经开了。里面陈设简单，一张单人床，铺着深蓝色的格子床单，叠得整整齐齐。一个衣柜，一张小书桌，上面放着一盏台灯和几本书。空气里弥漫着沈瑜身上那种熟悉的、干净的皂粉味。

顾安的目光在卧室里扫了一圈，眼神深邃，看不出在想什么。他转过身，看向挡在门口、脸色明显不悦的沈瑜，嘴角似乎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转瞬即逝。

“怎么？藏人了？”顾安的声音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调侃，眼神却锐利如刀。

沈瑜的脸瞬间涨红，一半是气，一半是窘迫：“顾安！你到底来干什么？！”他直呼其名，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顾安这种不请自来、擅自闯入他私人空间的行为，彻底踩到了他的底线。

顾安看着他气鼓鼓的样子，那双清澈的眼睛因为愤怒而显得格外明亮，右边的酒窝因为紧抿着唇而看不真切。这副模样，像极了以前被他逗急了的样子。

他不再逗弄沈瑜，转身走回客厅，在沙发上坐下，姿态放松，仿佛在自己家。“不是想拿下A市旧地吗？”顾安开门见山，目光落在书桌上那堆文件，“方案做得怎么样了？”

沈瑜愣了一下，随即冷笑一声，心中的怒火更盛：“怎么？顾总是念在‘旧情’份上，特意来给我透露点内幕消息？还是来看我笑话的？”他语气尖锐，带着讽刺。

顾安看着他，眼神幽深，沉默了几秒，忽然身体微微前倾，靠近沈瑜，声音压低，带着一丝危险的磁性：“透露内幕？也不是不行，”他顿了顿，目光在沈瑜脸上逡巡，像是在审视一件艺术品，“如果你能再跟我睡一次的话。”

轰——！

沈瑜只觉得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他难以置信地瞪着顾安，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顾安！你混蛋！”沈瑜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有些变调，他猛地后退一步，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眼前这个英俊却冷酷的男人。

顾安看着沈瑜瞬间煞白的脸和眼中深切的愤怒与受伤，心里猛地一刺。那句带着报复和试探意味的混账话脱口而出后，他就后悔了。

他不是来羞辱沈瑜的。他只是被沈瑜那副拒人千里的态度和“顾总”的称呼刺伤了，想撕开他那层客套的伪装，想看到他真实的反应。

“对不起。”顾安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悔和疲惫，“刚才是我混蛋。上次在‘老地方’我也有错，我不该说你‘有病’”他抬手揉了揉眉心，脸上露出倦怠。

“我只是很烦。也很生气。”他抬起头，看向沈瑜，眼神复杂，“沈瑜，你回国这么久，为什么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为什么要躲着我？”

沈瑜被他突如其来的道歉和直白的质问弄得愣住了。他看着顾安眼中那份真实的疲惫，心里的怒火像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大半，只剩下一种酸涩的茫然。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为什么躲着他？因为当年不辞而别的愧疚？因为害怕面对顾安的质问？因为不想再卷入那些复杂的过往？

顾安没等他回答，站起身，走到书桌前，随手把手机放在了一旁，拿起那份他刚才翻过的方案草稿，语气恢复了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专业性的严肃：“这份方案，在风险预估和市场定位上，有些问题。竞标对手‘华创’最近的动作很频繁，他们的重心可能不在你预估的方向上。”

他指着方案上的几处标记，“还有这里，社会效益分析的量化指标，可以更具体一些，参考一下去年城西改造项目的成功案例。”

沈瑜彻底懵了。他看着顾安专注地翻看他的方案，手指在纸页上划过，眉头微蹙，神情认真而专业，仿佛刚才那个说出混账话的人不是他。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沈瑜完全跟不上节奏。

顾安似乎真的在认真看方案。他拿起桌上的笔，在草稿上圈出几个地方，又写了几行批注。那专注的侧脸，低垂的眼睫，微抿的薄唇……和大学时在图书馆帮他看论文的样子，竟有几分重叠。

沈瑜心里的防备和怒气，在顾安这突如其来的专业态度面前，一点点瓦解。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走了过去，在书桌旁的椅子上坐下。两人之间隔着不到一臂的距离，空气里弥漫着纸张的油墨味和顾安身上淡淡的烟草味。

顾安没有透露任何内幕信息，只是基于他作为城投部门总的视角，对公开信息和行业动态的理解，指出了方案中的几处不足和改进方向。他的点评犀利、精准，一针见血，让沈瑜不得不佩服他的专业素养和敏锐度。

两人就着方案讨论起来，气氛竟意外地平和下来。沈瑜拿出电脑，调出数据图，顾安凑近屏幕，指着某处趋势线分析。他们的肩膀偶尔会轻轻碰触，带来一丝微妙的温度。

沈瑜专注地听着，不时点头，提出自己的疑问。顾安耐心解答，偶尔在键盘上敲几个字，帮他修改表述。时间在专注的讨论中悄然流逝，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公寓里只剩下两人低声交谈的声音和键盘敲击的嗒嗒声。有那么一瞬间，沈瑜恍惚觉得，仿佛又回到了大学时代，顾安在图书馆帮他修改论文时的场景。那份久违的、并肩协作的默契感，悄然回归。

就在这时，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份难得的宁静。书桌上的手机熟悉的铃声，是那首《怎样》。

沈瑜下意识拿起手机接了起来：“喂？你好。”

“你是？”电话另一头的李月生听着陌生的声音，还以为是打错了，抬眼又看了一眼电话号码。没错啊？

沈瑜沈瑜对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了！当年那个用温柔却不容置疑的语气，让他离开顾安的女人！

这才发现自己拿的是顾安的手机，他没想到顾安用的铃声是和他居然是一样的。

顾安看着手忙脚乱把手机递给自己的沈瑜，原本还含笑看着戏的眼睛听到沈瑜的一句“你妈”眉头瞬间拧紧，眼神变得复杂而凝重。他手指在屏幕上悬停片刻，打开了免提。

“喂，妈。”顾安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小安，”李月生的声音带着哭腔，断断续续，“你现在能回来一趟吗？我和你爸的离婚手续办完了，还有一些事需要你回来处理。”

顾安握着手机的手指收紧，指节泛白：“什么事？”

这句话在沈瑜耳边响起！让沈瑜惊讶地抬起头看向顾安！顾全胜和李月生离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