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穿了我的高跟鞋？ 第13章 先瞧瞧热闹的名场面

有袁京霖这样的神队友在旁，杨西的资讯高度怎么可能落后太多？

那个久（久来一次的）局的隔天，袁京霖以媲美百里加急的速度，把昨晚吸收到的各式各样的佳人和总编的秘密，都传授给嗷嗷待哺的杨西。

“那几位前任随便一位，都可以吊打Celine，为什么愿意蹲在佳人当总编？我不觉得她们是没地方可以待，只好屈就。”杨西惊讶地张大本来就不小的嘴。

看着杨西又再次发作有话直说、把自己往坑里送的蠢毛病，袁京霖那双无处安放的小手，干脆伸出来捂住她的嘴。

“Lexi，这种事，我们都用隐喻的方式说。例如：人各有志，那时选择待在佳人，一定另有考量。或者：那些人物的脑回路我跟不上，肯定有着和宇宙一样伟大的梦想。”

天可怜见，有杨西这样的猪队友在身旁，长得像大妈、穿得也像大妈的袁京霖，这下连性格都得大妈；时时刻刻为猪队友操心，她也不过多杨西八岁。

“好吧！我承认我不该讲大实话，应该用矫情的方式来描述；不过，趁着四下无人，广告部和编辑部都去跑记者会，京霖，你倒是说说，这段历史是怎么回事？”

杨西用那双电力超强的大眼睛，锁住袁京霖的大妈脸。

“十二年前，我刚成为杂志企划那时，佳人可红了。大家小巷都看得到佳人的海报，去美容院美发院的原因之一，就是在那里可以翻到最新一期的佳人，看看时髦的穿搭和发型，再回家自己裁缝变装。”

停留在袁京霖脸上的梦幻表情，杨西头一次遇到，她情不自禁的心里赞叹。

“原来少女心无年龄差别，不管几岁，都保有一颗少女心；或者说，女人不管年龄多大，都会在心里为自己保留少女感。这点很重要，以后的企划都得展现少女感，类似无龄少女。”

杨西看看袁京霖的梦幻表情，差不多都褪了，她继续问着。

“佳人从什么时候开始失去优势？”

“七年前，国际中文版疯狂涌入国内市场，把国内市场当作亚洲地区的总部和示范点。从那一刻起，时尚圈开始卷；更多国内的女性杂志也崛起，加入战场。这三年时尚杂志变成卷王之战，佳人原先圈住的市场份额慢慢被瓜分，今年情况最惨。”

袁京霖的口吻，有点哀伤。

“因为业绩不好，所以换掉总编？这逻辑很奇怪，要换也得换掉广告部的…某某某。”

关键时刻，杨西那张爱说实话的大嘴，赶紧转弯。

“也不完全是这样，那些没法捂热总编宝座的人，多数犯了职场大忌：她们得罪广告部和设计部。这两个部门的总监，都是董事长的老员工，他们讲一句话，抵得上总编讲一百句话。”

袁京霖看着杨西那不可思议的神情，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挑明讲。

“上回李茶总编搞你，Amber很卖力地帮你护航；能留下，主要是因为黄铭煌和王大伟出面说话。他们两个联手，就是想噁心李茶，在她头上泼一盆冰水，让她的小日子不好过。”

自从那一回的截稿事件，大家对李茶的称呼一致改为：李茶总编。主打一个，你爱炫，我们成全你炫。

一时嘴快的袁京霖，此时的表情很复杂，满足、后悔、无所谓、淡然，各种情绪在她脸上淡淡扫过。对于一个被七楼文化操到喜怒不形于色的老干部来说，很新鲜；她不免往自己脸上贴金。

“这几年，头一回说话嘴快，挺爽的。Lexi，一定是我的孽缘。”

说都说了，袁京霖也只能在心底自己骗自己。

至于被动接收爆料的杨西，忙得很；她那二次元少根筋的性格，正以外星人的莫名其妙脑回路，加速消化前所未闻的爆料。

那表情，像神游太虚？嗯！她的水准没那么高，更正一下：那表情像是做白日梦。忽然，她的心底爆出莫名的喜感，兴高采烈看着袁京霖，说出一串让队友心脏病的结论。

“我懂了，得罪李茶可以，得罪黄铭煌和王大伟不可以；这个标准，我很可以。以后，我看到广告部当舔狗，看到设计部当小白兔，看到李茶总编就变成心机婊。”

杨西握起瘦弱的拳头，那画面，确实没什么威胁性。

…………………………………………………………..

踏进时尚圈之前，杨西对时尚的认识比直男好很多...她自认为好很多。

“起码，我不会把香奈儿的英文chanel，搞成渠道的英文channel。”

杨西的底气放在英文辨识，还行；但放在她惯有的菜篮子造型，很不行。

只求舒服便宜、简单好梳理的造型，活似每天早上七点多提着菜篮子上市场的阿姨和资深姐姐；连对时尚不求甚解的阿明，都看出她的时尚指数有多低。

“连怎么穿更好看，她都不上心，那些精品中的精品，总编中的总编，她彻底状况外，也没什么好意外。佳人的两只企划，都是这德性，怎么和其他时尚杂志拼？”

嘴碎的阿明，在心里一顿唠叨。

“这样下去不行，苦了我的眼睛，连睫毛都跟着受苦。”

机智如阿明，把这桩救苦救难的任务布置给袁京霖。

“消灾解厄能不能成，靠你了。”

对人间百态基本很钝的袁京霖，并不具备感同身受的共情能力，但八卦捕捉能力超级强；只见她眼神一凛，射出一千烛光的杀伤力。

“阿明，董事长最近没找你当司机，时间多；想找八卦，就直说。绕来绕去，你会没朋友。”

袁京霖拿出葛优躺的声音，懒懒的交代阿明。

“我肚子里的蛔虫，肯定和你心电感应，连我不好意思说出口的心底话，你都知道。那么，八卦这件事，就拜托你。事无大小，只要是八卦都好。”

阿明独自唱完单口相声，转头就拉着拖车去干活。

天热正好也想吃瓜的袁京霖，也就在大家都出门参加记者会、独留两名企划在家耍的空档，顺便问上。

“Lexi，无论是舔狗、小白兔或心机婊，都讲究一个造型。论身材和颜值，你也排得上号；但老是这么返璞归真，用意为何？”

袁京霖把好好说话这门艺术，发挥的很好；靠着这一点，她很快就和性子风风火火的杨西搞熟。

“认真追剧的小资女，哪可能逃得了贯穿在每一部偶像剧的穿衣打扮魔咒？资本对每一部剧的置入性行销是认真的，他们把时尚穿在女一女二女三身上，还在吃喝玩乐、食衣住行的场景里放了一堆养眼的商品；彻底实现：追剧、接收商品讯息两不误的行销大计。”

杨西说起严肃的话题，竟有几分英姿飒爽的美感，袁京霖忍不住比赞。

“要是没有这家金主爸爸每个月付赡养费，我们早就被亲妈抛弃了。这么一想，偶像剧的置入性行销，堪比非遗传承，这门绝活，必须挺。”

被佳人文化薰陶十二年，袁京霖的嘴皮子也训练出好功夫，把干话转化成优美的时髦话。

“但你被那些年那些剧薰陶成这样，为什么造型还没有明显的进化？”为了不伤和气，袁京霖遣词用语，一套一套的。

“两原因：一、帐户存款不足而且上个月工钱还没发，二、还没找到适合自己的型。难不成，我这身街头休闲风已经让你的近视度数减少一百度？”

杨西自带BGM的语气后，天花板的灯忽然毫不留情闪两下。

“很久没听到吹的如此清新脱俗的牛皮，精神一整个都来了。”

袁京霖打个呵欠，感觉随时可以睡着。

“为了表示我对Celine的尊重，展现佳人给企划的薪资很对得起行情，下班后，我就去买买买。”

杨西以只有618和双十一才能见到、把购物车清空的绝断神情，做出促进消费的承诺。

两天后的下午，七楼的气氛相当，热闹？也不能这么说，在场的都是时尚圈的菁英，热闹鬼扯时也不忘积极向上，有钱赚，比谁都严肃。

“Coco，路易斯登一年才下几万块的广告，伊琪凯的特刊，他们不符合佳人的上刊标准。”

黄铭煌两颊的嘴边肉，毫不意外的边说边抖动。

“铭煌，佳人的上刊标准，针对的是凡人，路易斯登是仙人，不对，是神人。神人在佳人下预算，就算只是象征性，意义非凡；那表示，我们成功打进时尚决赛圈，可喜可贺。”

任兢兢那双殷红色又镶水钻的陈年美甲手，缓缓在黄铭煌面前画个半圆。

“用最真诚的语气，说着最唬烂的神仙故事。我要是不信你，显得没见过世面；我要是信你个鬼，又觉得自己蠢。这故事，也只有老板的智慧能参透。”

黄铭煌以云淡风轻的语气，火速甩锅。

“我敢用一个月不做美甲发誓，老板肯定开绿灯，绝对比赞。”

任兢兢那矫情到爆表的声音，让黄铭煌豢养十数载的肥肉，都忍不住抖两下。

这画面确实伤眼，但任兢兢久经锻炼，那双人精的眼，包容度都快追上珠穆朗玛峰的大本营高度。那些噁心人的场面，不仅伤不到她，她还能赋予噁心神圣的地位，在内心好好表扬，就像现在。

“要说黄铭煌有什么绝活，那绝对是修炼一辈子的乾坤大挪移；事无大小，人无老幼，只要他一察觉此事有破绽，恐有后话，立刻甩锅。”

大家都知道，甩锅乃为打工人的必备技能。这项在职场传承许久的技能，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所谓的不可言传，倒也不是多艰深，得用上禅宗的“观”（类似脑波交流、科学讲不清楚的神秘术），才能心领神会；而是简单好懂，大家都知道的那个小样：不可以说出来。

“有些事，只能做，不能说。”

很懂甩锅艺术的黄铭煌，最爱用这句当开场白，锻炼他底下那几位英明神武、很会赚钱的业务：甩锅时，务必不留痕迹，不留话柄。

“能把话说得这么不透，又这么透，要不是有苦心潜研十数载的技巧做底气，还真办不到。”这话来自许美乐，一位值得以三秒钟介绍出场的小配角。

许美乐，是个很爱当着大家的面，以反向手法激励同事积极向上的佳人广告部主任；这还不算什么，她最被记住的还是这一桩：当了八年主任，如今依旧是主任。

听到许美乐又再反向激励时，任兢兢差点扑上去咬破许美乐的喉咙，再狼嚎两声。

“要不是为了维护《地表上最强人精》体面，许美乐你这个刺头，说话夹棍带棒又爱插话，早晚有一天修理你。”

内心下毒手的任兢兢，表面上笑得可亲切可矫情了，即使对着讨厌的许美乐，也把业务的陪笑嘴脸拉满。

“呵呵，Melody，人话这种东西，还是你会说。铭煌，我去看看Tracy和Vicky咖啡奶茶整好了没，没这样的符咒护体，我这种书读不多的小人物，怎么有本事吸收Celine传授的经典？呵呵～”

任兢兢最后那声“呵呵”，很故意；她对着许美乐喷出“呵呵”，似乎在暗示什么。

说来也奇怪，许美乐赶紧对号入座。她情不自禁的摸摸脖子上那圈Georg Jensen的银饰项链，面容浮现阴晴不定的巫婆专用神色。

“难不成，Coco发现我这项链是仿的？不可能，这款可是A货，高仿，并不是那些街边店的低劣仿品。”

许美乐紧皱的眉头，让她目空一切，以至于黄铭煌趁机快闪时，她也没发现。

前一刻，被迫和吴明珠待在小房间的江若安还有李茶，这时也被放出来喘口气；眼尖的江若安看到曹以琛正率领其他四位编辑：李彩星、洪书云、方叶叶、欧宛晴，窝在角落。

她们几个正和某位背对着江若安的靓女聊天，看那靓女纤细修长的小腿和脚踝，薄片款的背影，以及随便扎着公主丸子头的造型，江若安立刻上前搭讪。

“靓女，今天下班要去约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