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劫 第5章 作证

警局里。

“Madam呐，昨天我已经跟你的同事说过了，那天晚上，我们三个人是一直在一起的！如果你们没有证据，请释放他，而不是重重复复审问我这个合法公民！”你的情绪有些激动。

因为这两天，你一直努力向警察说明情况，配合他们调查。他们问什么，你答什么。熙蒙给你发的约饭信息、你手机里的支付记录的时间，还有熙旺第二天转来的酒钱，都一一展示给他们，但是警察就是不肯放人，真让人生气。

当然，这也怪熙蒙。

谁让调查到他们的时候，他俩都没有提到你？突然冒出第三个人作证，警察当然会万分警惕了！

尽管你据理力争，态度坚定，还是被警察问破防了。因为他们非要你说出，当天晚上离开酒吧后，你们三个人去了哪里。

你不说，就不能让警察信服。可说出来的话……

“我……我去了他哥俩的家里。”你还是只能承认。

“他们家在哪里？你为什么不回自己家？”警察看到你开始局促，有一种趁胜追击的感觉。

你吞了口口水，感觉血液不住地向头顶涌来，说话声越来越小：“我们三个都喝多了，就一起回去了……难道丢路边啊？”

警察：“请回答，他们家在哪里？”

你：“Mount Nicholson啊……”

警察：“……”

警察：“那为什么是你们一起去Mount Nicholson，而不是一起去你的出租屋？”

你翻了个大白眼，反问：“你觉得为什么？”

警察拍桌子：“请你端正态度！”

你也拍桌子，用更大的声音回：“一个出租屋，一个Mount Nicholson，给你选，你选哪里？”“为什么为什么，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就是炫富啊，向老同学炫富啊！”“难道你们同学聚会，没见过专门来秀优越感的咩？”……

这个警察气势瞬间弱了，态度好了起来，问：“好吧，那你是怎么确定，他们天亮之前没有再出去过？”

你：“阿sir惹，虽然我不知道到家的时间，但你这问题对吗？我们1点3分才结帐，然后才叫车，等车，送达，这些都要时间的。”

警察：“请回答我的问题。”

你扁嘴，用手背贴贴滚烫的脸颊：“反正那晚……那晚肯定……肯定是在一起的！”

警察见多识广，瞬间领悟，眼神复杂地看着你，还要开口询问时，另一个警察过来报告：“伍sir，陈熙旺承认那晚他们三个确实在一起。”

警察：“他怎么说的？”

另一个警察看了你一眼，字正腔圆地说道：“‘回到家后，我们三人就一起上床睡觉了。’”

这引来了更多警察的目光。

“同一张床？”“嗯，同一张，他说住宅里平时只有他们两兄弟，所以一直只有一张床。”“行吧……”

你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有地缝吗？没有。

你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这个证据应该够了吧！”

警察抽了张纸巾给你，等你擦掉眼角的眼泪后，他才说：“是…够了……不过，请给我们一点时间来进一步核实你的证词。”

你出来后，看到一直守在外面的熙蒙，眼神殷切地看着你，让你忍不住出言安慰：“放心吧，我的证词………哎呀，反正，只要明天警察没有更有力的证据，他们就必须释放熙旺哥的～明天我会再来。”

“啊？还要明天啊？”熙蒙又露出了狗狗眼。

你：“那还要怎么样！谁让你们不提那晚有我？索咩？如果我不来，警察甚至还能申请延长拘留至96小时！”

熙蒙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我们又没有经验……”

“难道我有经验？”你炸毛。

熙蒙：“哎呀大佬，我不是这个意思嘛，我们只是怕说出来，会被警察记下来啊嘛……”

你脸又红了，跺脚：“反正……反正现在也已经记下来了！”哼了一声，转头就走。

熙蒙追上来：“哎呀，我错了！那晚我们真没对你做什么。”

你当然知道没做。

但是那天的事情，你们三个都在默契地回避，好像这样才好维持友谊。结果，今天就这样让那个警察，那么直接地说出来，你心里挺不是滋味。

熙蒙：“哎呀，我请你喝奶茶？丝袜奶茶！滑滑的喔～”

你一边加速离开，一边骂他：“喝你个大头鬼！”

后面当然还是喝了，还让他请我吃叉烧饭，还买了几件衬衣，不然真的很亏耶！

晚上你在检查战利品的时候，发现袋子里有一张陌生的门禁卡。发信息问熙蒙，熙蒙说是他的。你看了，顺手就把门禁卡放到包里，打算明天还给他。

第二天来到警局，左等右等没等到熙蒙，发信息问，他说临时有事，马上就到。

你懒得等，就先自己进去了。

谁知道今天换了个警官，又把昨天的话问了一遍。你被气得不行，于是有了开头你情绪激动的一幕：

“Madam呐，昨天我已经跟你的同事说过了，那天晚上，我们三个人是一直在一起的！如果你们没有证据，请释放他，而不是重重复复审问我这个合法公民！”

这个新来的Madam看你情绪不对，立刻安抚了你几句，请你先在大厅等候，他们现在开始走程序。

你坐在大厅的长椅上，心乱如麻，好想逃掉，这样一会儿熙旺哥出来时，就不用承受警察们八卦的目光了。但跑掉的话，万一警察又要你签什么字，找不到人，不放熙旺哥可怎么办。

冰水一杯接着一杯喝下，又暗暗痛骂了熙蒙了一顿，才缓解你七上八下的心情。

这时，有个人进入警局，步伐缓慢得不正常。你转头看向他，他恰好趔趄了一下。你见状赶紧起身，过去搀扶。

这是一个面容憔悴的老人家，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

他向你致谢，你忙说不客气。

“黄sir！”里面出来了个小警察，向他敬礼。

你不禁感慨：香港警察真是一代不如一代，这老爷爷居然还不能退休？

不一会儿，熙旺出来了。

“熙旺哥！”你僵硬地对熙旺招手，而熙旺仅仅对你点头示意，没有说别的话。

果然有几个警察在偷看你们了，你羞得拉着熙旺，火速离开。

“你爸闻你，你妈闻你，你细佬闻你……”刚离开警局没走得几步，你手机响了。

你应付了一通，挂断后，向熙旺抱怨：“唉，烦死了，家里那些亲戚整天闲着没事干，又催我相亲，说什么年纪不小了，要赶紧找个男人嫁了安定下来！……”

熙旺只是听着，目光深沉，一言不发。

“……结婚，也不是不得，但是他们介绍的，不是歪瓜裂枣，就是呆头鹅，成日放不出一个屁，我还不如一个人过得爽！”

突然，他停下脚步，转向你。

“啊，我不是说你，熙旺哥。”你急忙解释。

虽然熙旺哥也不爱说话，但你还是觉得他挺好的，他跟那些呆头鹅都不一样。

熙旺认真说道：“谢谢你，我真没想到你会来给我作证。”

你张张嘴，半天才憋出一句：“嗐，应该的嘛～……”

但接下来熙旺说的话，实在让你大跌眼镜。

“其实我一直觉得，熙蒙喜欢你，不知道你……”他目光复杂，“熙蒙虽然比较幼稚，不会照顾人，但性格很好，很会讨人欢心。如果他能跟你结婚，跟你住一起，我也放心。”

你受到了惊吓，声音都尖锐起来：“啊？？？结婚？！”

跟熙蒙？？？没听错吧！

熙旺点头：“结婚，跟熙蒙。”

这回轮到你沉默了，你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观察熙旺，发现他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你很不理解，你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没有星探找过你，也没有猎头挖过你……

甚至那晚他俩都没……没怎么怎么你。

像你这种无家世无美貌无能力的三无人士，怎么会遇到一飞冲天，嫁入豪门的好事？

本来你们之间就只能做朋友啊，谁还心里没点数似的。

可是熙旺又这样认真。你不禁开始盘算，如果真的能结婚，爱不爱的先不说，那Mount Nicholson的房子、花不完的港币、窗外维港的美景……以后也不用为生存奔波，这么美好的生活，好像也挺好的。

就是要照顾幼稚鬼熙蒙罢了。

诶？等等！

突然，你脑子里灵光一闪，想起以前看的剧，豪门里争家产的戏码翻来覆去演。

那熙旺现在撮合你和熙蒙，难道是想，只要熙蒙跟你成了家，就不会再有机会跟那种手段高明的女人结婚，那家产自然就不会和哥哥争了。

这不就是把潜在的“对手”安置好吗？

你越想越觉得自己猜中了，连续变了好几个表情。

熙旺：“……”

你无法直视熙旺哥了，真看不出他是这种人，一胎出来的弟弟都防得铜墙铁壁的。

熙旺：“……是我唐突了，你不要太往心里去。”

你忍不住撇了撇嘴，语气带着点看破真相的调侃：“没事的，熙旺哥，我能理解你。”

熙旺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理解我？”

你正儿八经地：“世子之争，向来如此嘛……理解，理解。”说完你还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觉得自己把这豪门弯弯绕绕看得明明白白。

熙旺疑惑地问：“这话什么意思？”

“噗～”你没忍住，“熙旺哥，你不至于吧？平时都不上网吗？还是警局的饭太难吃了，把你饿得低血糖，所以脑子转不过来？”

熙旺愣在原地，眼神也在你脸上扫荡，似乎在进一步分析。

也就几秒钟的时间，他得出了结论：“你想吃东西？那我请你。”

你：“我哪有这个意思啦！”

然而熙旺完全没理会你“没这个意思”的解释，迈开长腿就往前走，似乎打定主意要用食物堵住你的嘴。

你小跑两步跟上，嘴里还在嘟囔：“熙旺哥，我真不是那个意思啦……”但他只是侧头看了你一眼，眼神里写着“知道了，但还是要请”。

没走多远，就看到一间老字号茶餐厅亮着灯，门口的外卖窗口排着两三个人。浓郁的奶茶香和咖啡香飘散出来。

“喝什么？”熙旺停在窗口前，言简意赅。

你没有坚持：“丝袜奶茶！冻的！少甜！”毫不犹豫地点了上次和熙蒙一起喝的奶茶。

熙旺点点头，对伙计说：“一杯冻丝袜奶茶少甜。”然后顿了顿，补充道：“再要一杯…热柠水，走甜。”他的声音平淡无波。

伙计麻利地下单。

你好奇地看向熙旺：“热柠水？走甜？就是…柠檬加热水？什么都不加？”这组合听起来就……很寡淡。

“嗯。”熙旺应了一声，目光落在伙计忙碌的手上，没有多解释。

你：“熙旺哥，你跟熙蒙口味差得真的好多哦！”

你想起熙蒙举着奶茶笑嘻嘻说“滑滑的喔～”的样子，再看看眼前这位捧着杯清澈见底、只有两片柠檬沉浮的热水…这对比也太鲜明了。

“是吗？”熙旺接过伙计递来的两杯饮料，把冻奶茶塞到你手里。杯壁冰凉的水珠瞬间沾湿了你的手指。他自己则握着那杯简单的热柠水，低头浅浅啜了一口，“啊”地叹了一声，仿佛那才是人间至味。

午后的阳光透过高楼缝隙，落在他侧脸，那专注而平静的神情，让你忽然觉得，这杯“热柠水走甜”，大概就是他这个人的味道——纯粹，简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涩，却拒绝任何多余的甜腻。

你吸了一大口冰凉香滑的奶茶，甜味瞬间在舌尖炸开，却莫名觉得，旁边那杯白开水似的柠檬茶，好像…也挺酷的？

熙旺：“还想吃什么？”

你：“不用了不用了。”

熙旺深深看了你一眼，说：“今日是我唐突，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请你不要往心里去。我们家，水很深，我们兄弟俩也对不起你，以后我们还是不要再见了。”说完，他向你道别，转身拦下一辆出租车，疾驰而去。

你呆立在原地，望着出租车远去的方向，手里还拿着那杯没喝完的奶茶，气得发抖。

你觉得熙旺真的太坏了！你为了帮他们，脸都丢光了！结果他呢，“对不起你”、“水很深”、“别再见了”？

你抹抹从眼眶里滑出的眼泪，手伸进包里找手机，要给熙蒙发信息，熙蒙才不会那么绝情。

发现熙蒙的门禁卡还在你这里！

你手指快速操作，给熙蒙发信息，约他见面。

几秒钟就收到了回复，你开心地点开，却看到他说改天。

你又发：我心情不好，求安慰！

几秒钟又收到了回复：今天真的不得空，家里有事呢，改日见面一定请你吃大餐～

不管！你就要今天见面！

你看着手里的卡，上面“葵涌货柜码头三期”的字样清晰可见，决定亲自走一趟，看看这水到底有多深！

你打车来到葵涌货柜码头三期。

这里与你想象的“高大上”完全不同：巨大的货轮如同钢铁巨兽停泊，高耸的龙门吊发出沉闷的轰鸣，集装箱堆积如山，形成错综复杂的钢铁迷宫。空气中弥漫着海腥味、机油味和灰尘。货车、叉车穿梭不息，工人们忙碌而嘈杂。

你按照门禁卡上的指示，穿过繁忙的作业区，寻找“取货区A”。这里环境复杂，你有点迷路。

就在你张望时，熙蒙的身影在不远处一个大型仓库的侧门出现！他低着头，行色匆匆。

你心中一喜：“哈！找到了！”赶紧跟了上去。

你小心翼翼地跟着熙蒙，绕过几个集装箱堆场，来到一个相对僻静、监控可能较少的区域。

你看到熙蒙走向等在那里的熙旺。

“哥～”熙蒙看到熙旺，眼神都发出了光，笑眯眯地肘击熙旺。

熙旺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扑向他的熙蒙。只见熙蒙凑到熙旺耳边，悄悄地说了什么。可是快乐没有传递出去，熙旺的表情依然很凝重。

你躲在巨大的货柜后，看到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家里有事，就是这个事？

就在这时，你眼角的余光瞥到旁边，懒懒散散地斜坐着四个穿着西装，但气质明显不同的年轻男人。他们原本姿态随意，有的在玩手机，有的在抽烟。但目光都是向着双胞胎的，很奇怪。

突然，这四个人像被按了开关一样，瞬间绷直了身体。

你也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穿着考究、头发花白、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老者正向他们走来。他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目光死死锁在抱在一起的兄弟俩身上。

熙蒙轻轻拍了拍熙旺紧绷的后背，深吸一口气，努力扯出一个笑容，朝老者走去。

那人一言不发，突然快步上前，狠狠地，超熙蒙扇了一巴掌！

“啪！——”一声清脆又沉闷的爆响！熙蒙横摔出去，眼镜也歪了，整个人闷哼一声倒在地上。同时，冰冷刺骨、充满暴怒的声音炸响：“你这个小王八蛋！”

这突如其来的、暴戾至极的一幕，把你吓坏了。

你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身体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剧烈颤抖，猛然一退，不小心碰撞到了这铁皮集装箱。

碰撞声声音引来老者、熙旺、旁边那四个人、以及地上的熙蒙的目光，像机关枪似的，瞬间瞄准到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