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龙破城记 第7章 第 7 章

教授语录：佛教让人希冀来世，却无法治愈当世痛苦。

释平闻言眉头微聚，“重雾迷城，风起而散尽。铁钥锁城乃一时之事，不用多久城门定会重开的。届时再开弘法大会，还望师兄鼎力相助，也解我师父之憾。”

实真听言，为释平这片至诚之心所感，也实在是找不到理由来回绝，便摇头低叹道：“那就等着门开吧。”说着移步带释平和嘉鱼一行于戒坛殿 、 藏经楼 、 斋堂 、 放生池 、化身窑等地并一一进行讲解，只是再不提弘法大会之事。

释平知其有心避讳便也不提。只是嘉鱼不是个省事的，知其憨实，便更是放肆调戏了。

“实真师兄，这放生池有多少条鱼呀？你们会不会偷偷吃鱼呀？”

“实真师兄，化身窑里真的有舍利吗？”

实真被她问的不知如何回答，急得满头的汗。

行到出斋堂处时，释平问道：“当日我进寺之时，守门僧日把我当成流浪之人，贵寺难道还收留流浪之人？”

实真见这师傅并未交待，也觉着这乃善事，便回到：“百姓多苦，有流离失所之人，我佛怎可拒之门外。我寺便空出些客僧之所，于你们所住之外两院收留一些苦难之人”

嘉鱼立即焕然大悟道：“难怪你们斋堂的锅有那么大，我想你们寺也没见那么多人。原来还收留那么多流民。”

释平行了一佛礼，低声阿弥陀佛一番后：“救人于微时，如此功德，不愧为国寺。只是需防歹人混迹。”

实真摸了摸头道：“我二师兄负责此事，也亏得他精明得力，至今未发生此事。不过释平师傅说的对，我们自当提防，不把好心办做坏事。”

此后不言，实真又将他们带到后山处，只见一牌楼，金字“佛光圣地”。

嘉鱼一见，便喜道：“这就是闻名天下的上阳石窟吧？”

嘉鱼有心卖弄，便摇头慌脑道：“北凉年间，有一僧人来安国寺修禅，禅坐三日苦修后，出寺便见这寺后的洛山似有佛光显现，便开始在上阳开凿石窟。小师傅，我可有说错?”

释平莞尔一笑，不置可否。实真只当问他，便回到：“所说不错，这个得道高僧便是竺兰大师。他所建第一个佛窟便在最右首。”

释平早就发现实真与一般僧人不同，他除了和一般僧人一样中指有盘佛珠所留的老茧外，手部特别粗糙，再加他身形健硕。料他出家前必是工匠出生。

如今见他对上阳窟的介绍不似安国寺佛殿般似背书之态，却流畅精准。便开口问道：“不知是不是小僧错觉，感觉实真师傅似乎与这上阳窟有缘？”

实真略惊，但一路见释平温文有礼，嘉鱼虽调皮却无恶意，便也放下一开始的戒备道：“我入佛门前，乃修建佛窟的工匠。这里有部分佛窟，我还参与修建呢。”

嘉鱼一听便来了兴趣，“真的，实真师傅，没想到你还有这般本事，快告诉我那些是你修的？”

实真不好意思的摇摇头：“见笑了，只是你们有所不知，这里所修佛窟，除早先为高僧所修外。后多为大家族所修的家窟。如燕州殷家，西凉郭家，齐州周家等，他们所修佛窟都是他们的家庙之用，只有他们族人持家族佛窟之匙方可打开。”

“如殷家，全族俱灭，其家族之佛窟已经好久没有打开过了。”

“可有青州闵家的佛窟？”释平问道。

实真想了想回道“有，似乎在东面，这家也许久没人来过了。你们认识青州闵家？”

释平笑了笑，回道：“小僧自幼在京城麟宣长大怎么认识青州的闵家，只是心想青州据此地远隔万里，没想到闵家还要在此修建佛窟。可见这上阳窟真是名闻天下呀。”

实真不察，嘉鱼却是懂释平的，那是他家的佛窟。

实真见其的确所说乃地道京城口音，也就不多言了。继续介绍到：“除了名门望族外，一些皇亲国戚也会在此修建佛窟。”

“洛州前朝为甯王封地，甯王慈悲，他所修之佛窟乃洛山窟最大之窟，而且并未加以封闭。来本寺供奉之人都可以去其窟修禅。”

嘉鱼一听眼睛放光，终于有佛窟可看了，立即拉着实真，“还请师傅带路，我长这么大还没进过佛窟呢。”

实真见其如此急切，知其乃孩子心性，便随着加快了脚步。释平紧跟其后，来到这一座洞窟门口。

只见这洞窟门口也似佛堂门口一般修了一门殿，只是屋檐斗拱和柱子都浮于墙上，仿佛只露出一截，看似墙后还有一截似的。往里走遍见一甬道，两旁一边画着攒花柔立的侍女，一边画着威武驰骋的武将。待入得寺内便见这佛窟乃修得一圆顶洞穴，似比大殿还大些。四壁均画满同等大小排列整齐的佛像，每一个佛像看似一样，但细分眉目、穿着竟然没两个完全相同的，部分还贴了金箔和宝石蓝彩。

洞窟本不透光，洞内黑暗，但内有人燃烛焚香，在烛火的燃印下，金箔和蓝彩再将其光影影射，这个洞窟立即就亮了。洞窟地面内铺一地六瓣莲花砖，中央立高台莲座端坐一释迦牟尼佛雕像。双眼微睁，俯视众人。

释平和嘉鱼依礼膜拜，待嘉鱼起身，突然吓的缩跪到还未起身的释平身后惊恐的睁着双眼道：“你看，这佛像似乎在看我？”

释平被他这么一拽，也跪跌在地。

看着地上的两人，实真略略一笑，：“这佛像的确与一般佛像不同。因为这佛像的双眼乃是一对波斯国进贡的猫眼石。”

“猫眼石，这么名贵，不怕被人偷吗？”

释平听出了贼王出山之意，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实真笑着继续道：“相传，太祖起兵之时，甯王曾助他五千精骑。太祖麟宣称帝后便问甯王要何赏赐。甯王只要了这波斯进贡之猫眼石。回洛州便修了这佛窟，特令人将这猫眼石镶与佛眼处。这也是上阳窟最贵的佛像。猫眼石本就有聚光之效，镶于佛眼之处，便似佛祖现世真目凝视众生一般，来观者无不称奇。”

嘉鱼恍然大悟，灵活的跳在佛窟各个位置去印证这个奇迹。而释平却定在原地，心中徘徊着四个大字“苍天有眼”。这大概就是甯王的隐台词吧。不觉一笑，摇摇头，便随着实真和一众香客离开这佛窟。

突然有人厉声叫道，“有人晕倒了，有人晕倒了”。众人便应声索处，奈何佛窟虽大，但香客众多，释平、实真好不容易才挤出人群。

香客见实真是个年长的师傅，便纷纷给其让道。释平等人这才看清，原是一个姑娘晕倒在洞窟里了。实真立即令众人将其抬出洞窟。待于白日下一瞧，实真立时认出了这个姑娘，“香怜姑娘，你这又是何苦！”

释平嘉鱼见实真居然认得这姑娘，颇为诧异，但很快他们发现其实香客中居然有不少人认识她。

便细细看向这位姑娘，只见她那苍白的小脸毫无血色，身子瘦得像秋天的枯叶一般，吹吹就能散架似的。还好有粗布青衣裹着，否则真觉得她要碎了。

香客中的一位大妈，喃喃自语道：“香怜，你这样岂不更便宜了那负心汉。不过你也是，你那相依为命的父亲走时给你留了那么多产业，你却一股脑变卖了全给了那负心汉。到头来，他功名，功名没考上，却攀了高枝，弃你而去。你该跟他讨个说法。”

“说法！香怜呀，算了吧，那是都督的千金，咱就算了吧。平头百姓哪斗得过那官呀。”

“官，怎么啦，还有天理吗？找那个没良心的去。大哥帮你做主。”

“哼，我看你不要命啦，崔都督你也敢惹！”

“都督怎么了，办案的是州刺史，怕什么？”

“刺史，哪来的刺史，你忘啦，那个带兵来洛州上任的刺史，还没进刺史府，手下的兵就被崔都督给收编了。我听官府里兄弟说，那刺史连夜便丢下行李骑着马逃了。可还是给崔都督派的人给追上了，听说死在城外了。”

“你这说得玄乎，可不就是说这洛州城就是他一人说的算了”

实真听着恼了，用他那粗胳膊粗手的去拨人群，“别聒噪了!”

众人这才安静下来，发现香怜那微摒着的秀眉似乎松了松。

“她醒了”有人惊呼道。

这突然的好消息让众人都宽了心，那抱着她的大妈甚至念叨佛祖保佑来。

香怜终于睁开了她那灰暗的眼睛，迷茫的看看众人，大概明白自己是晕过去了，立即挣扎着企图站起来，可刚站起来立即发现依然头晕目眩，盈盈的似又要跌倒。

众人刚要去扶她，可她却推开众人，冲进佛窟。奈何气力有限很快跌倒在佛像面前。

佛窟里的烛火把她的脸色晕得昏黄，她挣扎着起身，用尽最后的力气，冲着佛像怒吼着：

“佛祖，什么善因善果，恶有恶报，我父亲一生济贫扶弱，却英年早逝，我香怜一生从未做过什么恶事，为什么，为什么让遇上如此负心郎，落得个如此结果。我不服，我不服。”

她说完已经精疲力尽，趴在了地上。实真想去扶起她，却被释平一拦。

释平走到她面前，挡住了佛祖。

香怜用残力看了一眼这人鞋面，知道不过是一僧人，便合上双眼颓然地趴伏在地了。

释平没有扶她的意思，而是高高在上放眼远方，“姑娘不过就想讨个公道，这事何须劳烦佛祖。小僧不才，略通仆卦算术。迷雾散去，青天必现，姑娘之苦厄二日之内定能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