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明月白 第10章 第 10 章

再快乐的假期都有结束的时候，两天后，工作室的一行人落地申城机场，再次回归打工生活。幸好八月初还不怎么忙，给大家留了一些些从假期综合征中缓神的余地。

陈月升除外。

过几天就是鹿饮溪的二十四岁生日，她回来之后就一直在准备派对的各种事情。场地是早就定好了江上的五星级游船，除此之外，从自助餐的菜品到邀请宾客的名单，陈月升都要一一核对过去。

派对的主题是“了不起的盖茨比”，是鹿饮溪去年就选定的，被邀请的人都需要换上相应风格的着装。而之所以定下这个主题，据她说是想要像电影里的主角那样遥望远处的绿光，拍一组纸醉金迷风的照片。于是陈月升又去和各方确认这究竟是否可行，最终还是得以成功在码头上临时架设了一盏绿灯，亮度足够被肉眼和相机镜头捕捉。

直到生日前一天的上午，陈月升才确保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

“月亮，你真的不陪我吗？”鹿饮溪正在化妆，她今晚要穿的礼服挂在旁边，是一条低腰直筒的连衣裙，材质轻薄又闪亮，满满的二十年代美国风格。

虽然陈月升早就跟她说过不会跟着一起上游船，但是鹿饮溪还是不死心地想再问问。她希望零点的时候有月亮在身边。

“你确定要我一起？”陈月升从化妆镜里与她对视，“那可就得全程被我管着了。”

“你才不会。”鹿饮溪小声反驳了一句，但也不再提让陈月升上游船的事。她当然知道月亮绝不会那么扫兴，但是也清楚如果陈月升真的在旁边，她肯定会下意识地束手束脚，没法痛快地玩了。

她总是习惯在月亮面前当一个乖孩子。

陈月升摸了下她还没做发型的脑袋：“跟朋友们好好玩吧，你们一帮年轻人，我还是不掺和了。”邀请名单是她自己看过的，上面快一百号人，几乎全都是大大小小的网红，她一想到那时候的场面就觉得头疼。

鹿饮溪翻了个白眼：“说得你好像多老了一样。”

化妆师眼观鼻鼻观心，转头换了个眼线胶笔，继续加深她的下眼线。她有不少明星和网红客人，所以对鹿饮溪这种和清纯人设截然不同的画风适应良好。

但就算见识过再多，看到接下来的一幕，化妆师还是忍不住手抖了一下。

陈月升没再接那句话，只是转身走开了。她每天的事太多，鹿饮溪只以为又是有谁来找她，所以也没放在心上。等她再回来时，手里就捧了个十分精美的盒子。

一打开，里面瞬间折射出熠熠辉煌的光彩。

鹿饮溪惊喜地瞪大了眼睛，她不可置信地透过镜子望向陈月升手中。在那抹标志性的蓝色映衬下，里面的珠宝显得更加灿若星辰。

那是顶藤蔓环绕的铂金头冠，叶片上满镶着无数璀璨的钻石，与电影女主所佩戴的那一顶来自同一个品牌，只是没有那样极致浮华，看起来更加清丽典雅，也更适合鹿饮溪的风格。

“月亮！”鹿饮溪满眼惊艳，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陈月升将发饰递给她：“提前给你生日礼物，正好搭配今天的造型。”在鹿饮溪定下派对主题之后，她就已经想好了要送什么，只是线下的各大门店都没有这顶头冠的备货，幸好提前了几个月去订，才赶在今天之前送到了。

这最起码得要七位数。化妆师硬生生地把目光从那顶发饰上拔开，心中因为震惊过度已经没工夫再去生出嫉妒的想法。

虽然知道网红生意很能赚，但谁想得到能赚到这种地步？！她原本还带了一个带羽毛的水钻发饰，现在一看，根本也用不着。

化妆师又隐晦地看了陈月升一眼，她本来还以为她们俩只是单纯的合作关系，或者更糟糕，血包和吸血鬼的组合。没想到这人竟然这么舍得给带的博主花钱，原来还有几分真心。

虽说钱不一定代表爱，但是到了她这个岁数，唯一能确定的就是，钱在哪里，爱在哪里。

鹿饮溪激动地站起来给了陈月升一个拥抱，如果不是还有别人在，她恐怕早就亲上去了。事实上，就算真的亲上去，化妆师也不会觉得多惊讶，如果是她收到这样的礼物，原地以身相许都可以。

“零点的时候我会发消息，记得看。”陈月升拍了拍女友的背，轻声说。

“好！”鹿饮溪连连点头，放开怀抱后就去仔仔细细地研究那顶头冠了。

没有任何一个送礼物的人，会不乐于见到收礼物的人开心的样子。陈月升看着女友，眼中满是温柔的笑意。虽然这几年确实挣了不少，但一次性花出去一百多万对她来说也并不是毫无压力。不过既然小溪这么喜欢，那就都是值得的。

晚上九点左右，逐渐有受邀请者到达码头，来的人基本都认识陈月升，所以基本都会和她寒暄上那么一两句。这个圈子里好也不好的一点是，不管背后多看不上对方，只要没撕破脸，面子上总是过得去的。

就像现在正在假笑的麦麦。

“月亮姐~”他嘴角的弧度大得夸张，又因为注射了过多的肉毒而显出这热情中的虚假来，“小溪都把你送的礼物秀到我们眼皮子底下了，我压力好大，准备的那些东西哪里比得上啊！”

陈月升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对他的不满，也是笑着回答：“我靠小溪赚钱的，可不得使劲讨好财神爷。本来今天就是请大家过来玩，管什么礼物，人到了就行。”

话虽这样说，但谁都知道“靠小溪赚钱”只是陈月升的自谦之词，如果没有她一手将鹿饮溪推出来，哪里会有今天这场奢靡的生日派对。

这时鹿饮溪突然从舱门后探出头来，兴奋地朝这里招手：“麦麦，快上船！”头上那顶铂金镶钻的发冠粲然生辉，衬得她本就秀美的面容更加华丽。

麦麦飞快地抹去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嫉妒，应了一声后便抬脚上了船。

在将所有人都送走之后，陈月升总算能松一口气。湿润的江风迎面吹来，带着些微的水腥气，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也没有看远去的游船，只是发了会儿呆，才转身离开了。

半个小时后，封霜照常刷了一遍朋友圈，然后就看见一只系着牵引绳的橘猫正在悠闲遛弯儿，周围的环境还挺眼熟。

“喂。”她丢了个玩具在自家胖子面前，说，“芝麻现在在外面玩诶，就在咱们家附近。”

很好，耳朵动了。

“你要不要去？”

话音刚落，普希金就以一种和体型不符的速度飞快地冲了过来，像只小狗一样蹲在了主人面前。

在金渐层期待的目光里，封霜拨了个语音过去，在得到肯定回复之后，她弯腰抱起普希金，一边将它塞进猫包，一边抱怨这家伙真的该减肥了。

“也就是你胆子大，要不然一出门就应激，怎么跟人家芝麻小美女发展后续。”

一心奔赴爱情的普希金同志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至于妈妈的唠叨？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的。

大概是封霜提着猫包的手开始酸的时候，她终于看到了那个站在路灯下的颀长身影，还有旁边那只坐得端正的小猫咪。

“月亮。”

陈月升猛地抬起头来，乍一听封霜这样叫她还有些不习惯，毕竟算上这次，她们俩也只见过三面而已。但是一想普希金给芝麻输过血，她顿时又觉得两人分明已经是过命的交情，叫一叫“月亮”也没什么。

“你来了。”陈月升笑着应了下来。

她刚才差点没认出来，因为和前两次见面时十分精致得体的衣着不同，封霜现在穿的是一套宽松的短袖短裤，上面甚至还印了一只卡通猫咪，比起一个国际美妆集团的市场部负责人，更像是宅在家里看剧打游戏的女大学生。

“喵~”两人还没说几句话，猫包里就又传来了普希金山路十八弯的夹子音，它似乎是闻到了芝麻的味道，已经迫不及待催着主人把自己放出去了。

封霜在路牙上放下猫包，费劲地把这胖子掏了出来，想让它先从远点的地方慢慢接近芝麻，免得又像上次那样被哈气。结果这个没出息的家伙连一个缓冲都没有，直接像个牛皮糖一样黏到了女神身边，让封霜想拦都来不及。

不过或许是嗅出了普希金身上熟悉的气息，又或许是健康的身体和在主人身边带来的安全感，今天的芝麻竟然对普希金接受良好，它只是懒懒地抬了一下眼皮，然后就任由这只大脸盘子猫在旁边绕来绕去地献殷勤。

结果这下反而是陈月升无法接受了，她越看，神色就越发纠结，还没等她开口问，封霜就及时地做了解答。

“已经割了。”

是太监就好。陈月升终于松了口气，看着普希金圆咕隆咚的腮帮子也觉得眉清目秀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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