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程 第46章 陆，不是一人战（2）

终于我还是就这样被赶鸭子上架了。

三月的天还残留着冬的气息，清晨一个人在没有人影的操场上默声记着演讲稿，我没有宿醉可以让料峭春风吹醒，这完全没底的心情，却是被阵阵随着暖阳渐渐升至高空而趋弱的风吹得更是紧绷。

响起的手机闹钟把我从发呆状态拉回了现实，该去舞蹈室等李一晨给我进行胆量特训了。两天能够创造出什么奇迹我不知道也不关心，我只知道奇迹一词，从来都与我无关。

但我已经不被准许打退堂鼓了。所以，只能想办法让自己在比赛那天不要成为一个太好笑的笑话。

我松了松眉头才去推开舞蹈室的门，却被突闯入视野里的一对正席地而坐在落地大镜子前的俊男美女给惊愣住了。在我反应过来后正想下意识地推门出去时，这对俊男美女已齐齐转过头来看着我，女生笑靥如花般美艳，男生俊庞清淡，嘴角似若噙着一丝近乎无的礼貌浅笑。

“站着发什么愣呀？快过来。”李一晨跳着腾身向我走来，拉着我回到和明司佑聊天的地方，朝我抛了一个得意的眼神，“怎么样？够意思吧，特地给你请了明大帅哥来当陪练。”

我不自在地冲明司佑提了提嘴角以示打招呼，两人目光交错不及一秒就迅速移开了视线。毫无原因的，或者我也不想找出原因，这一刻我的脑海里竟然莫名在重放着他们刚才交谈甚欢的电影镜头式柔情画面。

李一晨拉着我走到一边低声说，“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叫上了司佑？”

“我…，也不是，我只是，只是没想到他也会在。”我懂李一晨做这些都是为了想帮我。

“好吧，霓小妞，我不想看到你总是把自己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李一晨侧头看了一眼低着头看手机的明司佑，接着道，“”司佑是个值得交的朋友，如果你真的没兴趣和别人交朋友，也无所谓，但是今天，他是会待在这里的了，你就给我个面子，我总不好赶他走吧。”

我摇了摇头，挤出一个笑，“一晨，谢谢你。”

李一晨冲我眨眨眼，走到明司佑身边，“霓小妞，快快向我们展示你的成果。”

意思是，还要当着明司佑的面，声情并茂地背出我的演讲稿。

这和我设想的我只需和一晨小声讨论着演讲稿的剧情完全不符。

我的想法又太天真了。

根本不能说“不”吧，我必须强装淡定地把演讲稿从书包里拿出来，然后努力说服自己这舞蹈室里只有我和李一晨，没有明司佑，没有第三个人。我不敢去思考为什么我会这么在意明司佑是不是在场，我只想这么告诉自己，陶霓你只不过是对演讲比赛这件事心里没底，不想还没上台就先丢了脸，换做另一个人站在这里，你一样会这么紧张和开不了口。

对，望着稿子上那一个个都烂熟于心的中文，我居然开不了口去发出一个音符。

李一晨见我久久都只是盯着稿子不开始，有些没耐心了，“霓小妞，你……”

“你陪她练吧，我没什么兴趣，角落里玩手机比较合适。”明司佑突然出声打断了李一晨，一说完就径自往与我们所处位置形成对角线的距离最远的角落走去，盘腿坐在地上看手机。

所以，他是看出了我的介意吗？这算是在间接帮我解围吗？

我只感觉我的脸已经烧得火红了。

“开玩笑，手机有我家霓小妞好看吗？真不懂欣赏。”李一晨撇撇嘴，转头看着我，“不管他了，我们开始吧。”

我点点头，借着镜子瞄了瞄看起来并没有分半点注意力给我们的明司佑，一深呼吸后按着之前自己练习时的语调和语速开始背稿子，“我把梦弄丢了/这个梦里，有我的目标/我的向往和我的追求/那么沉甸甸/却无奈地只能如海市蜃楼在半空中飘渺隐现/终于有一天，它消失不见了/我不知所措地寻找着/没有方向……”

第一段，还算流畅；从第二段开始，越往下背越发慌，结巴、忘稿，完全不算事。该怎么去否认，我竟然是那么在乎明司佑的看法。在这个空旷的舞蹈室里，就算我把音量压得再低，仍然是具备传到这片空间里每一个角落的能力。

逼着自己集中精神磕磕碰碰地把演讲稿给背完了，我有一种跑完了百米冲刺的虚弱感，更是萌生了一股夺门而逃的冲动。毫无疑问的，我的表现，惨不忍睹。

“霓小妞，这稿写得太好了！刘氏女子果然慧眼识英雄。还……”一阵突响的短信提示音打断了李一晨的点评，她从地上捡起手机，“等等，我看看是谁给我发的信息。”

“嗯。”我低应着，控制着自己的眼睛不能飘向镜子，更不能不小心地把余光落向明司佑。

而看信息的李一晨，嘴角边浮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她收起手机，抬头看向我时表情里添了一抹我看不懂的色彩，“总体来说，语调是很不错的，如果能够再加多些感情进去就更好了。声音呢要再大一些，多点底气少点温柔，最重要的，别瞎紧张，到时当台下的人都是大白菜就行啦。”

“就这样？”我禁不住脱口而出。这评价真的适合用在我身上吗？

“嗯，暂时是这样。”李一晨看了一下手机，“再给你十五分钟琢磨琢磨，把稿子再背熟些，加油加油，我可等着请你吃大餐呢。”她冲我竖了竖大拇指，转身边走边哼歌朝一直在角落处没抬头看过我们的明司佑走去。

我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地傻站着，但不到几秒就被李一晨那放肆又悦耳的笑声给惊醒了。

罢，可能真的是我对自己太没信心了吧。不管其中真假如何，一晨的话确实像一支强心剂让我濒临自暴自弃的心捡回了些继续顽强跳动的勇气。我拿出几乎被我揉成了一团的稿子认真地再看了一遍，闭上眼睛再脑海里默背。

不该在乎的，请不要去在乎。

有些道理，不能只是懂。

默背完一遍再睁开眼，我不自觉地往眼前的大镜子望去，角落里那对俊男美女正俩人共看着一部手机，神情专注投入，轻松自在，还有，旁若无人。

一晨，你真的对明司佑没有逾越友情的其他感觉吗？你可知道这一秒的你们，多像一对在静静享受二人时光的甜蜜恋人。

噢，陶霓，你又在想什么呢。

我把目光转移回演讲稿上，这才是我应该好好看的，不是吗。

“Nice!肯定超有用！”李一晨夹着兴奋的嗓音传入了我的耳里，未等我回头，她已经来到了我面前，“霓小妞，准备好来第二遍了吗？”

我仅是简单地点头作答，眼睛却终是不受控地越过了李一晨，看向几步就消失在了舞蹈室大门的明司佑，不对，现在只是没有半个人影的门。

李一晨从我手心里抽走了已被我手心的汗打湿了好几次的稿子，边看边说，“司佑要去打球，不陪练了，这样你也会比较安心和专心吧？”

我顿感羞愧难当，“一晨，不好意思，我……”

“得，别说了，是我不该自作主张。”李一晨抢了我的话，一语带过了关于明司佑的话题，“我们继续吧，得抓紧时间。要知道你霓小妞的面子就是我李一晨的面子，这比赛必须要拿下。”

我只能吞下所有的歉意，投入到李一晨为我量身打造的特训中。

一直持续到晚上的训练基本都顺了下来。在一晨的指导下，配上表情和语调流利地背出演讲稿已不成问题。下午她出去了几分钟，回来时手上多了一个MP4，里面存满了演讲视频，陪着我一起看一起模仿，对MP4从何而来只字未提。

而明司佑，这一天里没有再出现过。

我不知道我这一辈子还能不能够再遇到这样不计较去真心付出的友谊，但我知道，一晨是我除了亲人还有Hugo之外，最想去珍惜的第一个人。

陶霓，你不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