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程 第35章 玖，云开和月明（3）

“等等，是我。”与其让一不相识正好又心怀鬼胎的女生捡了个现成的大便宜，我倒不如自己承认算了。勇敢点认了，大不了也就是被拒绝，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这么安慰着自己，也只能这么安慰让魔鬼掌控了声带的自己，“那个，是我放的。”

简昊熙眸色幽淡地看着我，没有说话。他在等着我的下文。

可是，我好像并没有下文了，沉默了好半会儿，只懂得支吾着道，“学长，你是不是，是不是还有事要先走？”

“你说完了？”简昊熙唇畔微扬的浅笑里，添了一丝玩味。

“我，我…”现在是什么状况？我似乎又挖了一个不见底的坑让自己跳了进去。不敢再与简昊熙对视，我侧开脸飞速转动着脑袋，思考着要怎么应对好，但有限的智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根本连个字儿都想不出来。

简昊熙似乎并不怎么有耐心，“陶慈学妹，你考虑清楚了吗？”

考虑。这词用的。我能有考虑的机会吗？又能考虑什么呢？

陶慈，都已经这样了，不要脸就不要脸吧。

我深吸了一口气，眼一闭再睁开，放纵自己把想说的话都倒了出来，“是的，牛奶就是我放的。没错，我是因为喜欢你才会这么做的，但是你放心，我绝对绝对不会以此去缠着你，造成你的困扰的。学长，我想说的是，喜欢你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你今天听完就可以忘掉了。我没有其他的不良想法，好吧，可能有过，不过也都是过去了。我唯一希望的是，在我说完这些后，我还能做你的朋友，呃，校友，校友也是可以接受的。对，就这样，没别的了。”

终究还是有吐露心声的这一天。而且，还挑在了人毕业典礼这样特殊的大日子。上天见证，我绝对不是故意的。把有的没的都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我突然觉得轻松了许多。今天说完再见，以后我们见面的机会还得用概率来计算，也粗略推算得出是没有交集的了。所以，应该也不用担心回有尴尬相见这一出。这么一想，说与不说，倒好像成了一件无所谓的事儿了。

天，陶慈，你越来越能为自己的厚脸皮找借口了。

但我的告白对象，简昊熙学长，良久都没有说一个字。他只是一直把视线锁在牛奶盒上，大有把我自动屏蔽掉的意思。随着他用沉默把时间的路径延长，我那本就没存什么希望的心更加决然地向绝望靠拢。

答案很明显了，不是吗。

深吸了口气，命令自己不能湿了眼眶，我尽量让自己表现得看起来洒脱一些：“我明白了。简学长，祝福你的未来，就不打扰你了，我先走啦，再见。”

走吧，就让所有的爱恋都终止在这个初夏吧。我忍着眼泪不去看简昊熙，第一步就要走出时，他富有磁性魅力的声音终于响起了：“我不要你做我的好朋友。”

不要。

果然单向的告白会摧毁掉一份友情。好，那就接受，有什么了不起。

我点点头，只怕一动嘴就会情绪化地哽咽。悬空等待着要冲出云雾的心总算是着陆了，可惜机场，已被废弃。

无机。无人。只余荒凉。

我移动脚跟要走开，右手却突然感觉到被一只温热厚实的手牢牢抓住了。全身微颤着猛一回头，恰好撞进了简昊熙那装载着柔情的眼眸里，一颗心的沦陷，不过如此简单。

“你还不懂吗？”

不懂。我还真什么都不懂。我只知道这样四目相交会让我窒息，明知不该，却还是会忍不住心存剜痛心的幻想。

陶慈啊陶慈，已经被拒绝了，你还不懂吗。

我那早有**倾泻而出的眼泪再不听使唤，顺着我的脸颊一滴接一滴滑落。

简昊熙低声轻叹，放开了我的手。他伸出手指，在我完全不能反应之时温柔地擦去我脸上的泪迹，温声问道：“你害怕时间和距离吗？”

“我相信真感情。”还未搞清楚状况的我，只能被动地回答着他不知意图何在的问题。我受了惊吓，幸福的大大惊吓，他竟然，竟然在替我擦眼泪！这午夜梦回才有的桥段，真的不是一场奇妙的幻觉？

“那么，”简昊熙接着发问，语气里夹着不确定，“接受异地恋吗？”

容我多想吗？我实在不敢。他指的，一定是他和易方娜吧。因为不确定易方娜的心，所以先问问我这个同为女生的学妹，只会是这样吧。

我方才侥幸地欢呼雀跃的心被这一可能性基本为百分之百的念头顷刻冰冷了血液。但我还得微笑着面对简昊熙，给出我的看法：“我觉得，只要是真心喜欢着彼此，时间和距离根本不是障碍。”

简昊熙直直地凝视着我，片刻后才道，“你是这么想的？”

“嗯。”我仰起头，不争气的泪还是止不住往下掉，但是请相信，我的笑容里只有真诚的祝福，“学长，我相信方娜学姐一定也是这么想的。”

“傻瓜。”简昊熙再伸手要触碰我的脸颊，我却逼着自己躲开了他的动作，低下头自己胡乱地擦着软弱的泪。

简昊熙被我侧开脸而触空的手在空气中僵了一会儿。他轻笑着微叹，下一秒单手把我拥入了他温实的怀中：“我放心了。小慈，我只要你做我的女朋友。”

我只要你做我的女朋友。

一个拥抱，一句话，瞬间让我如被掐断了电的显示屏般陷入黑屏状态。

这是在真实上演着的事实吗？为什么一点可信度都没有？

“你，你确定这是要对我说的？”而不是对易方娜说的？我没敢把后半句说出口，只怕被简昊熙发现他确实认错了人。僵着身子靠在他温暖的怀里，我连呼吸都不敢了，只怕会一不小心，就让这个不该的美梦被惊醒了。

“是对你说的，陶慈。”简昊熙肯定地叫出了我的名字，“陶慈，你愿意做我简昊熙的女朋友吗？”

噢，不是幻觉，也不是只存在于午夜中的美梦。都是真的，是真的。

在这一刻我自动驱赶走了所有的怀疑，壮着胆子伸出手环住简昊熙的腰，用力地点头，“愿意，我愿意。”

简昊熙加深了嘴角那抹迷乱人心的笑意，没有拿着牛奶的手轻抚着我披散在肩的长发，极尽温柔。

上天呀，如果这是一个梦，可不可以允许我许愿再也不要醒来？

“把自己喜欢的人推给别的女生，你就不怕后悔吗？”目送着简昊熙远去直至看不见背影后，颇多疑惑、颇多感慨的林凡凡全然忘了自己是一个偷窥者，直接现身在易方娜的视野里当面问道。

“你居然在这。”易方娜倒吸了一口凉气，素来保有淡定的俏脸上也不由地浮现出了惊讶。但她很快就抹去了意外，平静地问林凡凡，“在这里看了很久了吧？”

“我，我…”自动暴露，估计这世上没有比自己更没大脑的潜伏者了。林凡凡心虚地低着头，耳根子迅速蹿红，“对不起方娜学姐，我不是存心的…”她被易方娜深而不见底的眼神看得心头发毛，干脆豁出去了，“好吧，我承认，我就是存心的。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算了，我也没怪你。”易方娜没有多说什么，唇际现出林凡凡所熟悉的距离感浅笑，“你刚才问了我什么？”

被易方娜的大度惊得一愣，林凡凡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声势已弱了很多，“也没什么，我就想问，学姐，你不会后悔吗？”

易方娜摇摇头，“后悔什么？他本来就不属于我，我所做的，也不过是帮他认清自己的心而已。”

“可是你自己呢？你怎么办啊？真的不会心痛和妒忌吗？”纵然陶慈是好闺蜜，林凡凡还是忍不住替易方娜抱不平。像方娜学姐这么完美的女神级女生，简昊熙怎么可能会不动心？

“学妹，在我的字典里，没有所谓的妒忌。我还不至于不自信到要去妒忌别人的地步吧。”易方娜的自信从来无需掩饰，她不动声色地把各种可能出卖自己内心实感的眼神、表情收拾干净，留给林凡凡又一句撼动了世界观的话，“不是我的，我不会要。不是因为不适合我，而是我的生命中，根本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