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程 第191章 伍、当下未来

“那么，问题来了，”陶慈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看着坐在她斜对面、我旁边的明司佑，捏着主持人的腔调，进入提问环节，“闲暇时间，我姐一般会做些什么？”

“看书，”明司佑肯定回答，“还有听歌。”

我侧头看着他，眼前浮现出这些日子我们一起在我学校图书馆里自习的画面。还未脱离英语四级考试苦海的他，面对一本单词速记，通常都是看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去书架上找一本印满他看得懂的语言的书看。为了让他在这个十二月能彻底告别四级考试，我把他随身听里的歌全都换成了抒情英文歌。

霓，如果这里面的歌是你唱的，我想我会打起精神去听听歌词里唱的是什么。

这么怎么听都是一个馊主意。只怕我的五音不全，会让他笑得连歌词是中文或英文都分辨不清。

“回答正确。”陶慈满意地点点头，“问题二，我姐喜欢小动物吗？”未等明司佑作答，她和坐在身边的简昊熙小声商量道，“昊熙，我们以后不要养狗，好不好？我一看到狗，就觉得它们下一秒要扑上来咬我一口。”

简昊熙温和一笑，宠溺地揉了揉陶慈的头发：“好。”

陶慈展开如花笑靥，笑脸亲昵地蹭了蹭简昊熙的大手。尔后她清了清嗓子，正容看向明司佑，道，“请给出你的答案。”

明司佑看了看我，语气肯定：“我知道她喜欢兔子。”

陶慈惊讶地眨眨眼，对我说：“姐，你喜欢兔子吗？我都不知道呢。”

我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一个月前的傍晚，我们在公园里散步。一对小情侣迎面路过，女生的怀里抱着一只毛茸茸的小白兔，小白兔睡着的模样，可爱得让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就是这几眼，被明司佑捕捉到了，他说：以后我们也养一只。

以后。我们。

这两个词，让我这颗心如同跃进了棉花堆中，飘飘然的，柔软的，几乎忘了该如何以正常的频率去跳动。

他说，我们会有以后。

“不错，比我知道的多一丁点。”陶慈煞有其事地再点点头，“问题三，我姐最想去什么地方旅行？”

“天山。”

陶慈蹙眉，摇头道：“不对，是云南。”

明司佑声色未变，轻勾嘴角：“陶慈，我知道的，还是要比你多。”

“很好，有自信。”陶慈拍了拍掌，“我确实不知道我姐最想去哪里，云南是我按照对她的了解随口猜的。”她冲我挤挤眼，“姐，他答对了吗？”

“对了。”我点点头，心里一阵暖流涌动。

简昊熙扫视了我们一圈，目光最终停留在陶慈身上，温声问道：“所以，对司佑的考核结束了吗？”

“等等，还有呢。”陶慈一脸严肃，灵动的眼瞳中闪过一丝狡黠，“最后一个问题，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我姐动心的？”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提问惊了一惊，仿佛被提问的人是我自己，我不禁低垂下头，不敢与这局上的人有眼神接触。

而明司佑也没有像之前一样快速作答。他只是迎着陶慈这一好似要看进他眼睛深处的刺目直视，久久未做声。

他的回答会是什么？会是我心中所想的这个答案？我不知道，但渴望知道。这是我一直想问却问不出口的问号。我的妹妹，她是如此懂我。

陶慈等得不耐烦了，催促道：“时间到了，请答题。”

明司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依旧没有作答。

简昊熙把橙汁递给陶慈，出声解围：“小慈，这道题司佑会给你姐姐一个答案的，我们不必围观。”

“可是……”陶慈硬是压下吃瓜的念头，听了简昊熙的话，对明司佑说，“行，这问题撤回。不过你私下得把答案告诉我姐，她一定想知道，我们不听就是了。”

“不用了。”明司佑拒绝道。他忽而握住我藏在桌子底下的手，“高一她参加演讲比赛的时候。”

“高一？”陶慈抓紧机会调侃明司佑，“同学，你那可是早恋呀！”

明司佑微微挑眉，平着语调回敬道：“听说你和昊熙是从高中开始交往的。相比之下，我和你姐姐上了大学才在一起，你的情况似乎更符合早恋的定义。”

陶慈被反将一军，灰溜溜地低头喝橙汁。

我没有出声，只是主动握紧了明司佑的手。

凤凰古城之行，我和李一晨在夜里促膝长谈高中往事，她不经意地提起一件小事：霓小妞，你还记得你高一参加演讲比赛时，我拿过一个MP4给你备赛吗？我一直都忘了告诉你，其实那是司佑给你弄来的。

就是，在那年高一，他已经在默默为我做着一些事。

明司佑等着陶慈喝完橙汁，主动发问：“还有其他问题吗？”

陶慈佯装思考状，片刻后道：“暂时没有了。你今天表现得很好，我这个妹妹很满意，只好放心地把我姐姐交给你了。不过，如果你胆敢让她不开心，我一定会加倍奉还。”

明司佑深深地注视着我，语气清淡却坚定：“谢谢你的放心，我不会让你有这个机会的。”

我想我是时候该说点什么了。可是想了许久，我也不知从何说起。

“没关系。”明司佑把我的手握得更紧一些，“我知道你的心意。”

我不禁眼眶一热。

简昊熙和陶慈低声耳语几句后，向明司佑发出邀请：“司佑，有没有兴趣来一盘桌球？”

明司佑眉头轻挑：“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二人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起身向一张无人的桌球台走去。

陶慈也来了兴致，对我说：“姐，我们也去玩玩，好像挺有意思的。”

“我不会打桌球。”

“其实我也不会。”陶慈吐吐舌头，坐到我身边一侧，“我们去给他们当啦啦队。他俩看起来都一副高手的样儿，你猜是你的司佑会赢，还是我的昊熙呢？”

我摇摇头，无从猜起。事实上，我还不知道明司佑还会打桌球。

陶慈兴奋地拉着我到桌球台旁不碍事的边上站着观战。这俩招惹了好些女生围观的大男生，轮流打出一杆撞两球进袋的好球，不到两分钟，以明司佑抢占开球先机把黑色8号球打下台先胜一局。

陶慈见状，立即扯开嗓子冲着简昊熙大放爱的鼓励：“昊熙加油，下一局可不要再让着司佑了，不然他会骄傲的。你最厉害了！加油！”

明司佑没有理会陶慈这半带挑衅意味的话，素来清淡的眼神驻足在我身上。

我做不到像陶慈那样的大胆和放得开。强忍着羞涩，我对着他做了一个竖起大拇指的手势，用唇语说道：你很厉害。

我知道他一定感受到了我的心意。因为，他的唇角分明添了一抹柔情的笑意。

“姐，我们这么幸福，别人一定会很羡慕吧？”陶慈挽住我的手，感慨道，“真好，我们都找到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这个人。我们一定都能这样走到最后的，你说对不对？”

我点点头，安抚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不安：“一定会的。”

陶慈扬起一个向阳花一般的灿烂笑容，“对，一定会的！”她的眸子里满载兴奋和憧憬，“姐，等我们毕业，我们四个人一起举办婚礼，你觉得这个主意好不好？”

我一愣，脸上不禁有些发烧，反问道：“这是不是想得有点太远了？”

“不远呀，我们都满二十岁了。”陶慈答得理所当然，丝毫不扭捏，“你没有往这方向想过吗？”

“没有。”我诚实说出心中想法，“我和他在一起的日子还短，我只想先过好现在，把我们的感情维系得更稳定一些。”

陶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是，稳定很重要。”她把视线投向一球杆把一颗红色球打下台的简昊熙，语含坚决，“不过，我早就想好了，等一毕业，我就要嫁给昊熙。这是我的毕业愿望。”

他们如此相爱。上天又怎么会舍得不让这个愿望成真呢。

他们都虔诚地相信着。

我注视着明司佑，他的毕业愿望，也会留那么一点给我吗？

我不知道。

两位技术不相上下的男生结束较量时，天色还尚早。陶慈秉承着四人约会的机会可遇不可求的理念，开启了“下一站去哪儿”的话题讨论。看电影、唱K、游乐场等常规项目都被她一一否决了，于是我们一致决定把大权移交到她手上；她歪着小脑袋做冥思苦想状，忽而打了一个响指，道：“有了！我们去鬼屋探险如何？”

简昊熙自然不会反对：“我听小慈的。”

明司佑征求我的意见：“你想去吗？”

我不想去。我害怕这些鬼怪之谈。

但我不能说出口。我不能成为败兴的人。于是我也点头赞成：“好，我没意见。”

“那就出发吧？”陶慈兴奋地拉着我走在前头。

十分钟后，我们站在了鬼屋的售票窗口前。由于鬼屋采取分批入场的玩法，我们四人被分成了两队，陶慈和简昊熙先入了场。

我努力克制住因心跳加速而微微颤抖的身体，却无法阻止侵上指尖的凉意和不住冒汗的手心。不想被明司佑发现我的恐惧，我松开了他的手，他却立即又把我冰凉的手包裹在他温暖的掌心之中，在我耳畔轻声道：“别怕，有我在。”

这五个字好似一股暖阳注入了我的心窝之中。

我与他十指紧扣，回以一笑：“有你在，我很安心。”

明司佑勾唇，搂着我进入这间据说有真人扮演的鬼屋中。

陶霓不再害怕。因为有明司佑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