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程 第166章 叁，一勾一约定

就这样，我美其名曰“在学校潜心向学、修炼沉淀”，实则是为了能多陪陪昊熙，开始了我留在学校里的这个注定不一样的暑假生活。第一个星期，我乖乖地忍到了周末才跑去找昊熙，后来因为一个人待在宿舍里实在无聊得连数头发也玩上了，我便趁他上班时间偷偷溜进他公寓里替他打扫卫生，顺便再给他做一顿比外面的快餐营养又保证干净的晚餐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他下班回来之前离开。

没错，我就是传说中的海螺姑娘。

但我的无偿钟点工服务才干到第三天，就被简昊熙提前下班回来给当面叫停了。我知道他在心疼我，可是我更心疼他。这份高薪的摄影师工作，准时下班基本成了随机事件，他经常要背着单反到处奔走，晚饭也因此成了一件随便解决的事儿。但这怎么能是一件随便解决的事儿呢？就当瘦了可以勉强不被重视吧，万一要伤了胃、落下了病根什么的那可怎么办？所以我只是在他面前听话地点头答应，隔天又继续扮演我的海螺姑娘。

陶慈向来就是一固执的人。简昊熙劝说未果，佯装生气，一连好几天不接我电话也不回我简讯，我委屈地抱着枕头哭到睡着了，早上太阳一升起来又跑到了他的公寓里清洁做饭，边煮菜边红着眼睛擦泪。一个星期下来，他被我打败了，只好由着我为所欲为，因为，他总不能把公寓的锁给换了吧？要是他敢的话，生气的人一定会是我。

这天美美地睡了个午觉醒来，换好鞋准备出门去菜市场买菜，昊熙给我来了电话。他几乎不会在工作时间打电话给我的，难道是出什么事了？我紧张地接通，抢先发问，“喂，昊熙，怎么了？”

“你今天不用过来了，我不回公寓。”简昊熙的语气淡淡的。

我更紧张了，“不回公寓？你要去哪里吗？”

“嗯，要去出差，一周。所以这一周你都不用来了。”

“哦。”出差，还一周这么久。我有些沮丧，“你要等到下星期一才能回来吗？”

“嗯，我会想你的。”他云淡风轻地说着。

“我也会很想你的。你要注意安全，按时吃饭，尽量别熬夜，我等你回来。”说完我发觉自己变得又唠叨又啰嗦。

“好。先这样，我要出发了。”

听着手机里的一片死寂，我悲叹着仰头倒在了床上，心情和窗外闪痛人眼的灿烂明媚形成了强烈反差。

这个周末不能见到昊熙了。我要对着照片睹物思人七天吗？不对，再加上下周的工作日，应该是整整十二天才对。

噢，这一定是一生中最漫长最煎熬的十二天。

我长叹了一口气，突然发现自己似乎把简昊熙当成了生活重心了。这很危险，太危险。

但，明知危险，我也甘之若饴。

看吧，陶慈这一辈子，也就只有这么点出息了。

虽然昊熙说他出差了，但是下午我还是会一如既往地上他公寓区打扫灰尘。是的我确实是闲得发慌，借此打发过多用来想念他的时间。回到学校吃了晚饭，就到图书馆里看上几个小时的书，直到闭馆了才会宿舍洗澡睡觉，一觉到天亮。

我一直都觉得我该充分利用早上的宝贵光阴干点什么，经过一番思考，我决定要给我和昊熙之间的故事写一个回忆录，顺带也不至于对不起我作为一个中文系学生的身份。

当我们携手走到暮年，一起翻看回忆录，那会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呢？

我又开始天马行空地制造未来的梦境了。

划掉日历上对应着星期五的这一数字，这个周末对我来说一点吸引力都没有。我继续哀叹，下午照常到简昊熙的公寓里，从包包里找出一条橡皮筋将长发随意地扎成一束，正准备动手打扫之时，开门声响起了。

这声音把我吓得可不轻。我条件反射地朝门望去，只见简昊熙就站在门口，一脸柔情地看着我微笑。

“你怎么提前回来了？”我欣喜地冲到他身边，扑进了他的怀里，“昊熙，我好想你。”

“拍摄完了，没其他任务就回来了。”他揉着我的头发，“跟我去一个地方。”

“现在？”我问完又快速点头，“好。”

简昊熙把我束住发丝的橡皮筋轻柔扯下，用手指为我梳理了一下，“就快及腰了。”

嗯，小女子长发及腰，少年你可愿意娶我？

我当然不敢把这话问出口，所以只是点点头，挽起一下束看了看发尾，问简昊熙，“像不像一堆杂草？”

他轻笑不语，牵起了我的手，“我们走吧。”

一路，我没有开口问过我们的去向，反正他也舍不得把我卖掉。

很快，昊熙开车载着我进了一个花园式住宅小区的地下停车场里。

“昊熙，我们这是要去拜访你的亲朋好友吗？”下了车，我忍不住发问了。如果这是要去他什么重要亲戚家里的话……我垂头看了看自己今天这身浅蓝色衬衣配长裤休闲鞋的路边摊装扮，再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不禁抓住了昊熙的衣袖说，“可不可以给我点时间去买点见面礼什么的？”顺便再找个洗手间整理整理仪容。

“不用了。”简昊熙牵着我径直走进了其中一栋隐在茂密树丛中的楼，走楼梯上到了三楼。站在走廊尽头的这户人家钱，他没有按门铃，而是直接掏出了钥匙开了门，“进来吧。”

我揣着一颗激动乱跳的心走了进去，却没有看到意想中的几位长辈笑面相迎的画面，相反，这是一个简单摆设着几样家居用品的无人客厅。我转头问简昊熙，“他们都在房里吗？”

简昊熙关上门，轻描淡写道，“没有他们。这里还没人住。”

“没人住？那我们来干什么？”我稍稍提高了音量，回音在这空荡的房子里停留作响。

“看看合不合你意。”简昊熙带着我在屋里参观，“两房一厅，阳台可以欣赏落日晒太阳，房间光线明朗。”

我傻住了，好半天没能想明白这演的是哪一出。

简昊熙也不理会我的反应，只管领着大脑短路的我把这套房大致看了一遍后，又回到客厅里坐下。他拿起茶色玻璃桌上的一瓶水拧开盖递给我，“渴了吧？”见我不接，他喝了一口，“喜欢吗？这里离你学校不远，小区门口就有公车站，到你学校大概十五分钟。”

我只觉得智商有些不够用，“昊熙……”

“暂时搬过来住吧，这样你就不用两头奔波了。”简昊熙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对了，那边的公寓我已经退租了。”

“什么？这么快！”这下我终于彻底开窍了，瞠大眼支吾了好一会儿，才说出一句直戳重点的话，“我们这是要同居吗？”

简昊熙差点被他刚喝入口的水呛到。一袭微红悄然侵上了他的俊脸，他轻咳两声，语气尴尬地纠正我道，“是同住。”

嗯，也是，这有两间房呢。

我瞬间被自己刚才那个问题囧得想把头塞进沙发靠枕的后面。天，陶慈，你都在想些什么鬼！

气氛，突然陷入到了暧昧的沉默之中。

我低垂着头玩弄手指，偷偷用眼角余光瞄了瞄昊熙的侧脸，他的神情淡然，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还未来得及把偷看的目光收回，他忽然侧头看着我，眸色幽暗，夹了一丝玩味，吓得我赶紧又把头埋得更低了。

“考虑得怎么样了？”简昊熙柔声问道。

“呃，”我故作认真地歪着头想了想，磨蹭了半天才敛容严肃回答，“听说好像还不错。”

简昊熙笑了，一伸手把我搂进怀里，“现在这里还是租的，等你两年后毕业了，我们会有属于我们自己的房。”

属于我们自己的房。

我的心“扑通扑通”地漏跳了好几拍。抬头和他含着郑重意味的眼眸对视，我的脑子一热，又出口了一个把自己丢脸丢得没人形的问号，“昊熙，我可不可以当作你这是在变相求婚？”

简昊熙再次被我惊得愣住了。

我也被自己的不要脸给惊到了，顷刻觉得耳根都热得像在火炉边烤着。忙识相地从他的怀里稍稍逃开，我低垂着头道，“那个，我什么都没说……”

“你怎么这么可爱呢，”他打断我，拨开我额前的刘海，落下一吻，把我又捞回了他温热的胸膛前紧紧抱着，“我允许你这么想。”

王子允许我这么想。换句话说，昊熙真的愿意娶我吗？

我满心欢喜地把脸埋进他温暖厚实的怀中，用小得好似蚊子叫的声音说，“其实，我已经满法定婚龄了。”

噢，我刚才一定没说话，一定不是我在说话，昊熙一定什么都没听见。

陶慈，你的矜持碎得连渣都不剩了你知道吗。

久久，除了我们彼此听起来都有些凌乱的呼吸，我的耳朵没有接收到昊熙所发出的半个音节。

感谢天感谢地，他没有听到。

我暗自松了一口气，但不知怎么的，心里不禁有些空空的。

好吧，我承认从爱上昊熙的第一天起，我就时刻想着能够嫁给他当新娘子，让外面的妖艳贱货都不敢再打他的主意。

“昊熙……”

“呃？”

“……，没什么了。”天地可鉴，我真的不知道我想说什么。

“小傻瓜。”简昊熙以指尖抬起我的下巴，覆住我的双唇温柔吻着，尔后轻轻抚着我的脸颊，眼里只见庄重，“等你毕业了，我就娶你。”

我呆住了，有种产生幻听的错觉，“我，你，不对，你说真的？”

简昊熙郑重点头，“嗯，我说真的。”

所以，我的小王子，是真的愿意娶我。这真的不是我的臆想。

我激动地双手环住了昊熙的脖子，靠在他的肩膀上幸福得放声大哭。半晌，我离开了他的怀抱，冲他伸出尾指，孩子气地索要保证，“不行，我要跟你打勾勾，万一你过了今天再一细想觉得后悔了，那我怎么办？”

“我唯一会后悔的，”简昊熙用他的尾指勾上了我的尾指，“就是等到你毕业，你却不想嫁了。”

“这样啊，”我作势点点头，负责任地拍着胸口承诺道，“我想你可以很放心。”

他笑得更迷人了，一低头又吻住了我。在我们都要喘不过气来之时，他松开了我，目光灼灼地看着我警告道，“同住期间，不准色诱我。”

我红着脸从他的身上跳开，转过身背对他，让自己端出气势来反驳道，“我，我才不会。”

身后灌入耳里的，是他如魔音般乱人心弦的笑声。

晚饭过后，简昊熙开车送我回学校里收拾东西。鉴于学校不准男生进入女生宿舍区，我和昊熙的关系又尚未捆上一纸证书合法化，他只能在楼下等我。不过这一点也不影响我的好心情，我边哼着歌边手脚麻利地把行李打包好，如一只欢快的小鸟跑着下楼，不出五分钟就回到了我的王子身边。

“就这些吗？”简昊熙接过了我的行李箱。

我挽住他的胳膊，点头道，“嗯，反正离得近，要是缺了什么我再回来取。”我和他相视一笑往宿舍区外走，这才发现了程世聪正站在进入停车场的路口处，眼神阴郁地注视着我。

我牵紧了昊熙的手，和昊熙一起走到程世聪面前停下，主动打招呼，“程师兄，暑假没有回家吗？”

程世聪的目光始终只聚集在我身上，“没有，在准备考证。你也没回去吗？”

“嗯。”我看了看昊熙，牵着他的手又紧了一些，“不回，我要陪我男朋友。”

程世聪变了脸色。他还是没有看简昊熙，轻点了一下头，“我去图书馆自习了，照顾自己，再见。”语落，他即向通往图书馆的校道走去。

而我，只能在心里默默地说一声抱歉。

“他很喜欢你吧。”简昊熙突然出声了，声音似乎有些失落，“我见过他，”他停顿了半秒，接着道，“不止一次。”

我一愣，问道，“你们不会认识吧？”

简昊熙轻摇头，“不认识。不过，我在…”他突而打住，拖着我的行李箱往前走，“算了，走吧。”

我很想再问下去，但见他绷紧了不见笑意的侧脸，终是什么都没有再说。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我们之间，错过了不止一次两次得以复合的机会。

其中有一次是在大一寒假的一个夜里，简昊熙在我家楼下等了我几个小时，却等来了我和程世聪的并肩同行。

其中还有这么一次，简昊熙推掉了社团的竞选活动跑到了我学校来找我，却在田径场找到了靠在程世聪肩膀上哭泣的我。从背影看，很是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