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程 第155章 拾，何人是观众

我绝没想到上个学期的一点小风暴，其剩余影响力居然能延续到这个学期。

上完选修课西方哲学史后，该转场到二号教学楼上金融学两个班级合上的大课财政学。当我到达教室时，预备铃已经打响。我从后门进去，在后排找了个空位正要坐下，突然一本书从后面凌空降落到了桌上，在书与桌面撞击声响起的同时，一把又尖又细的女声传来，“这里有人了。”

不用回头，我也辨得出这把声音的主人是袁芙。

我拿起自己的书，往前走了几排又发现了一个空位，可就在我要放下书的这一秒，又一本书从隔壁飞了出来，准确地落在我眼前的桌上，“不好意思啊，我帮舍友留的位。”同班的一名女生无辜地冲着我笑。

坐在后排位上的袁芙，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目光阴冷地看着我微微抽动了一下嘴角。

“还没找到位的同学快点坐下，要开始上课了！”讲台上的老师拿着扩音器催促道。

这“还没找到位的同学”，整个课室里只有我。我环顾着四周，双颊渐觉发热。

这样的全场焦点，丢脸可丢得真是痛快。

“陶霓，过来这！”

正当我难堪得不知所措，坐在第三排的王静突然站了起来，边冲我招手边压着音量喊道。

我迅速向王静所在的位置走去，在坐下前向黑着脸的老师欠了欠身。

“谢谢。”坐在王静旁边的位上，我暗自松了一口气。

“客气。”王静眼也不眨地盯着白板，轻声道，“你怎么又惹到那个妖女了？”

我边翻开课本边答，“不知道。”

“既然这样，你只能自求多福了。”语落，王静不再理我，专心听讲。

请原谅，我确实不知道自己在无意间又做了什么撞上袁芙枪口的事。

下课后，王静边把书收进书包里边问我，“要不要一起去吃饭？”未等我回答，她又接着说，“猜你都没兴趣的了，我找别人去，拜。”她看都没看我，象征性地挥挥手，背起包出了课室。

或许我应该追上去的，如果我想把握住这个机会和她交朋友的。

可是，陶霓最不擅长的，就是主动示好。

虽然打从心底，我确实真心想交她这个朋友了。

我把书抱在胸前，一走出教室的门，发现了正半倚靠在走廊墙壁上站着的邵哲凯。

一看见我，邵哲凯立即扬起一个笑容向我走来，道，“陶霓同学，中午我请你吃饭，赏脸吗？”

我微微一惊，拒绝道，“不用了。”

“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和你做个朋友。”邵哲凯没有因我的拒绝而变脸，嘴角笑意的弧度不变。

我正欲说话，忽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阵毛骨悚然的冷笑。未等我条件反射地回头，袁芙带着另一串冷笑从我旁边经过，留下一个高挑纤瘦的背影。

邵哲凯仅一秒的功夫就把目光从袁芙处收了回来。

我忽而醒悟袁芙今天对我的敌意从哪里来了。

“同学，我看我们还是不必认识会比较好。”说完，我迅速朝楼梯口走去，快步下着楼。

邵哲凯没有再出言坚持，但却一直跟在我后面。

正午的阳光正好。洒在就站在教学楼小广场前的明司佑身上，温暖又美好。

我们有多久没见了呢。久得让我都快忘了我的世界里真的还有一个叫做明司佑的男生来过。

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我望着和我相隔约十步不到的明司佑，思绪五味杂陈，而他，凝视着我，眸光平静而幽深。

“遇到熟人了？”还未离开的邵哲凯突然在我耳边问道。

我猛地回了神，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和他保持距离，淡淡道，“与你无关吧。”我把视线又转移到明司佑身上，脚下刚不自觉地迈出一步，一抹倩影突如旋风似的转到明司佑身边，给了他一个大大的见面拥抱。

这抹倩影，不是别人，是袁芙。

我惊住了。

“这么有空跑到我们学校来，不会是来找我的吧？”袁芙轻撞了撞明司佑的手肘，笑意盈盈的俏脸上毫不掩饰暧昧之意。

明司佑轻勾嘴角，道，“不是来找你的，下次再请你吃饭。”他看向我，大步走到我面前，问，“有时间可以聊聊吗？”

“不好意思，我约了人吃饭了。”我转头看着邵哲凯问道，“现在走吧？”

邵哲凯意会地点点头，“好，”他放胆地牵住了我的手，带我汇入到校道中来往着大量向饭堂发起冲刺的人流中。

临行前，我没有错过袁芙那骤变阴冷的眼神，更没有错过明司佑那明显带了不悦的脸。

我不敢回头，却还敢心怀期待他会上前来分开我被邵哲凯牵着的手。

可是，没有。

走出了有一段路，我这才甩开了邵哲凯的手，说，“对不起，我没有胃口吃饭，你去吧，我回宿舍了。”

“别，怎么说，我也算是又帮了你一次吧？”邵哲凯挡住我的路。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冷声道，见他一脸“我懂的”的轻佻表情，忍不住回击了一句，“你喜欢袁芙，正好借我气气她，不是吗？”

邵哲凯并不惊讶，挑挑眉，诚实回答，“我不否认。”

我听罢脸一沉，立即迈步向前走，不想和这种男生再多说半个字。

邵哲凯继续在我身旁跟着，做解释道，“我承认一开始接近你，的确是为了让袁芙生气，不过现在，我是真心想成为你的朋友。”

我没有理他，接着走我的路。

“你一定觉得我在骗你吧？好，我正式为之前利用了你跟你道歉，但是今天你也回礼给我了，就当扯平，行吗？”

我止步，看着他问道，“你想怎么样？”

他摊了摊手，说，“没想怎样，只是想得到原谅，再交个朋友。”

“这样有意思吗？”我耐着性子和他耗。

“当然，人要是没了朋友，活着还有什么乐趣呢？你说是吧。”他叹了一口气，眯眼仰望着碧蓝苍穹，“要是没有了爱情，最起码还有朋友可以依靠。”

我垂眸思索了好一会儿，破例对一个约等于陌生人的男生的感情，当面抛出了问号，“你和袁芙，在交往吗？”

邵哲凯摇摇头，神情里掺杂着落寞和无奈，“不能算是吧。就算我想这么说，她也不会承认的。”

我自觉触碰到了他的**，没有再往下问。

他却自动说了出来，“我和她，折腾了有一年多了。她对我吧，用若即若离来形容，应该很恰当。每次被她折磨得想放弃了，她就会对我很好，让我无法下定决心放开她。我爱她，但她就像大上海的交际花在男人堆里打转，用男人对她的爱慕和追逐来喂养她那不见底的虚荣感。我呢，明明什么都知道，还是跟个白痴一样，和其他男人一起当她虚荣感的供品。”

没料到他会跟我说这些，我一时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好。

邵哲凯把脚边的石子踢进草地里，自嘲地笑出声，“真奇怪，我竟然会对着你说这么多，你和袁芙应该不会是好朋友吧？”

“只是同班而已。”我打消了他的顾虑。

“很好。”他收起伤神，换上一副真诚的表情，“你已经掌握了我的把柄了，可以相信我了吧？”

我没有回答，却道，“可能爱情就是这样，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吧。”

邵哲凯认真地点点头，“我好像能理解黄盖被周瑜打时的心情了，”他的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你说，黄盖会不会是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