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程 第103章 玖，欺骗或隐瞒（2）

钟菱没有迟疑，蹙眉道：“其实我也想说很久了，你很眼熟。我总觉得我应该在哪里见过你。”

林芯凑到我眼前，仔细地盯着我的脸瞧了大半天接话说：“小慈这一张小美人的脸蛋不至于是街上一抓一大把的撞脸怪吧？反正我第一眼就记住她了。我猜啊，你们俩可能以前在街上或者出去旅游时撞见过，可能还顺便给对方指了个路，也可能还借了两块钱坐车。”

“不是，”无心和林芯说笑，我压低音量，面色沉郁地解答困扰了钟菱两年多的疑惑，“你见到的那个人，不是我，而是我姐姐。地点，大概是在你表哥家里。”

“Oh my god!”林芯捂嘴惊呼，“不会这么狗血吧！”

钟菱微微一惊，寻思片刻后平静地说：“你这么一提示，我倒是想起来了。几年前好几次去找我哥，我好像都有看到一个女孩在他们家里。他们经常一起在我哥房里学习，我记得有一回我留在他家吃饭，那女孩也在的。不过她性格太安静，我们也没讲过话，所以没怎么留意她。看来，那个女孩应该就是你姐姐了。”

我只觉得心凉得像被丢进了一盆冰水里。

他们的关系，原来竟是那么地好。

可是，昊熙明明告诉我的，他和陶霓，仅限于邻居关系。

林芯还未从惊吓中缓过来，看着我和钟菱问道：“你们俩没有串通起来编故事逗我玩吧？双生姐妹花情系同一大帅哥，你们确定这不是偶像剧里被用烂了的桥段？”

我已陷入了新一轮十万个为什么的自我纠结问答之中，根本没把林芯的话听进去。

钟菱递了一个暗示的眼神给林芯，对我说：“你姐她们家和我哥家是邻居吧？邻里之间走得近些，这没什么的，正常得很。你是我哥的初恋，他对待感情一直都是慎重又专一，这一点不用我说，你应该很清楚才是。”

“对，菱菱说得对。”已意识到事态严重性的林芯迅速收起开玩笑的态度，顺着钟菱的话尾说，“你想啊，如果昊熙学长真的对你姐有意思，他俩还不早就在一起了，还会有你什么事吗？小慈，虽然你和你姐是双胞胎，但你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他选择了你，说明他只对你有感觉，明白？”

我看了看这俩把关心全写在脸上的姑娘，姑且收起那些乱七八糟又没根据的想法，点了点头没说话。

准点响起的晚修上课铃终止了我们这场严肃的谈话。钟菱临回座位前还对我说了一句：“小慈，千万不要让你那些不该的猜测，在你和我哥之间制造出悔不当初的遗憾。”

我依旧只是点了点头没说话。

后来我在想，倘若那天我能把钟菱的这句话真正听进脑子里，或许就不会有后续的那么多痛苦和折磨了吧；或许我和昊熙，也会就这样一直幸福快乐地走下去吧。

可惜，没有倘若。

周五我向老赵取消这周末的留宿申请，发了一条简讯问陶霓周六回不回家。知道我要回去的话她一定也会回的，我知道她一直都想和我说上话。算来从开学第二周到现在大半个学期过去了，我还没有回过一次家。是的，我就是害怕见到她，甚至不得不承认，还有些不太想见。

周六晚的饭桌上延续着自妈妈和陶霓住进来之后的沉默。吃过饭后我回房里做作业，直到快十点了才到隔壁敲响陶霓的房门。

陶霓一开门见是我立即绽出了欣喜的笑容。她的声音柔软得能让人自动放下防备，心甘情愿地为她沉醉，“慈慈，快进来。”

我扯动嘴角回以一笑，走了进去。算来有超过一个半月没有来过她的房间了。还是收拾得很整洁干净，和刚搬来一样没有在房里增添什么摆设或挂件，除了，我眼角余光那么不经意一扫所扫视到的，书桌上那张男孩和女孩亲密站在一块，笑靥温暖又绚烂的合照。

陶霓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瞬即变了脸色。她急忙走到书桌前把照片收进抽屉里，张了张唇，却过了好半天才吞吐道，“慈慈，你，你别误会，我只是，我只是不小心……”

“没关系。”我加深唇畔的弧度，努力让自己的笑看上来尽量真诚些。

如我所料，陶霓先是一愣，而后眼里带了羞愧地低下了头。

我拉开抽屉拿出那张照片，用手指摸着照片上那个脸上带了稍许稚嫩却丝毫不损帅气的男孩，用漫不经心的语气问道：“姐，你和昊熙，不对，是你和Hugo哥哥的感情，一定很好吧？”

“我们…”陶霓抬眸看了看我，侧过脸低声否认，“没有，不太熟，只是邻居而已。”

“你不用怕我生气的，”我握住陶霓的手，拉着她到她的床边坐下，神情里只准出现好奇，“其实我早就想了解多些和昊熙不认识以前他的生活是怎样的了。要不跟我说说你们以前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好玩的事，或者透露些昊熙的糗事给我听，我问他他都不肯告诉我，可小气了。”

陶霓稍显吃惊地直视着我的眼睛，似乎想分辨出我话里的真假成分。片刻，她放松了面部肌肉，眸光渐变明亮，“Hugo哥哥，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很优秀的男生。他很照顾我，对我一直都很好。那段时间我们最常做的事，就是在傍晚一起出去散步。因为我比较内向，他常常会鼓励我要勇敢地主动去跟别人交往，多交新朋友，还会带我参加他的同学聚会。现在回想起来，和Hugo哥哥一起度过的那些时光，是我拥有过的，最美的时光。”

我凝神安静地听着从陶霓口中所说出的每一个字，指尖不自觉地在渐变冰凉，并且有从手指向四肢神经末梢蔓延的趋势。努力控制好正如汹涌海潮翻滚着的情绪，我艰难地维持好一抹笑意，艰难地保持好语调的轻快，“真羡慕你们有这么好的友情。不过，姐，我听昊熙说自从你搬家后你们就断了联系了，为什么啊？”

“Hugo哥哥是这么说的？”陶霓红润的脸蛋顷刻变得苍白，甚至身体，也在微微发抖。

我被她这过激的反应骇到，忙问：“姐，你怎么了？”

陶霓摇摇头，却有一行清泪突然顺着她的脸颊滑到了唇边。

我完全不知道她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伤心事，连句安慰的话都无从说起。

半晌，她的情绪冷静了些，问我：“慈慈，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搬家吗？”

我摇头，这会儿连猜都没心思去猜，“不知道。”

“因为，”陶霓抬起头来看着我，闪着晶莹水光的眼眸里瞬被悔恨充满，“我把Hugo哥哥推下了楼梯，害得他差点丢了性命。”

“你说什么？”我惊得站了起来，差点叫出声。

“那天，我在楼梯间里向他表白了，”她没理会我的震惊，凝视照片幽声说着让我的心都在哭泣的往事，“Hugo哥哥说，我还太小了，不懂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我坚持说我懂，他却笑了笑，告诉我说他会等我长大，等我们一起长大，”说到这她的眼泪一滴接一滴地坠毁在相片上，“可是，我当这只是一个他不想伤害我的借口，一生气之下错手推他摔下了楼。慈慈，你知道吗？我把Hugo哥哥害得这么惨，他还护着我，甚至为了不让我受到伤害，假装不认识我。”

我趁陶霓不注意时用发抖的手指不动声色地抹去眼角的泪，忍着胸口的痛顺着她的话往下问：“假装不认识你？”

陶霓点点头，泪湿的脸上浮现出了感动的痕迹，“嗯。一开始，我也以为因为那一摔，他是真的失忆了。直到后来我给他寄了一张明信片，他回了我一封很长的信，告诉我他不怪我，不是我的错，让我不要自责，他只是想保护我，还有，”她垂下头，声音放得很轻，“我们的未来。”

我们的未来。

这五个字如同用一把锋利的尖刀在不锈钢上划出的尖锐声，狠狠地刺疼我的耳膜，让整个脑袋都作痛。我好似触电般猛地收回拉着陶霓的手，脚下不禁还下意识地往床的那一侧挪了大段距离。

陶霓这才意识到她好像说错了些什么，惊慌失措地看了看我，眼里闪着无助和歉意，说：“对不起，慈慈，我不该说这些的。Hugo哥哥他，现在已经和你，和你在一起了，我和他，不会再有，再有可能了。”

我站起身，没有看她，强装出平静冷冷说：“谢谢你今晚跟我分享你和昊熙以前的故事。对了，有一点你说得很对，你的Hugo哥哥已经和我在一起了，他现在是我的昊熙哥哥，你们不会再有可能。我先回去睡了，晚安。”说完不等她反应，我立即开门离开了她房间。

简昊熙，你从未跟我说起过的这些，只是不想让我伤心的对吗。

我可不可以问，你把她，当妹妹了吗？

天真的人，到底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