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真孰假 第2章 第 2 章

沈恒西刚一睁眼，就被刺眼的光芒照得重新闭上。

脑子还没完全清醒，从这窗户已经装好了思索到今日的太阳真明媚又在奇怪自己怎么在阳台睡下了。

接着楼下一声长长的鸣笛将他彻底唤醒，沈恒西坐起身上的薄毯也跟着滑落。

记起来了，昨日躺在阳台的这小窝里看星星来着的，也不知道怎么就直接睡着了。沈恒西揉着后脖子打开窗户深深吸气，开始思考今天该干嘛去。

突然从紧张忙碌的生活回归平淡，总觉得有些无所事事。

看了眼客厅的钟表，六点半。

这个时间点能干什么呢？

“个去菜市场啊？”街道两侧停下两个骑着自行车的人，脸上洋溢笑容，隔着马路高声打着招呼。

另一人回答的什么沈恒西没能听懂，倒是对这菜市场多了点兴趣。

快速洗漱后下了楼，问了具体路怎么走，沈恒西就这么一路向北。

早上的车子不多，时不时几辆大车驶过的轰隆声响起，从旁边带起一阵尾气，给早晨增了点朦胧。

就在想着要不要再问人菜市场具体位置时，烟火气息带着人声一道穿过街道扑面而来。

沈恒西加快了步子，拐了个弯进入喧嚣之处。

路上人来人往，两侧都是摆地摊的人，不时吆喝着什么，沈恒西仔细听了听，估摸着是在说“来看看”之类的。

摊主坐在小马扎上，不时摆弄前头的菜，各个都是绿油油上头还沾着泥巴。再往前面走去，鱼腥味直接窜入鼻子，沈恒西好奇，就见几个红色塑料大盆里装着好些鱼，大的小的，全是他叫不出名字的，旁边还有机器放在水里咕噜咕噜直冒泡。

沈恒西双手别在身后，慢悠悠地闲逛着，一时好奇这些大爷大妈在说什么，一时又好奇怎么还有人在相互推搡着。

他顺着马路走，看见菜市场的标才反应过来，刚刚那只是小商小户。

抬脚入内，这才发现原来里面比外头要热闹得多。外层是紧紧挨着的商户，里头摆着自东向西的长桌子，那上方摆着的种类应有尽有。

一时间，人声、刀板声、择菜声尽数掺杂在一起，竟让人分不清到底是在什么地方。

沈恒西弯弯绕绕逛了大约半小时，到了最后一排的摊点，好巧不巧同一大妈就对上眼了。

那大妈一笑，招呼着将自己的菜往前一递，操着一口听不懂的方言，“来呀把啊？”

着实没和人打过这种交道的沈恒西只能走上前，客客气气道：“阿姨，这是怎么卖的呀？”

“脸块呀斤啊，sin鲜的洞从ga里cei的哟。”大妈迫不及待把那菜全部翻出来递给他，“你困困，似不似啊？”

沈恒西一脸懵地看着手上的菜，“不是，你说这话我听不懂，我也不会做菜啊，买回去总不能和他干瞪着眼吧？”

“诶呀，你求把它擦顾水。”大妈坚持不懈推销着。

沈恒西：“我听不懂啊。”

大妈：“你&***%?…”

沈恒西：“啊听不懂。”

“你是不是个傻子啊！”

这话沈恒西听懂了，他看着大妈又看了看手里的菜，自己拿着塑料袋往里头装，“我不是这里的人听不懂这里的话，这些我买回去，我直接给您50，就当大早上给个好彩头。”

那大妈看他更像个傻子，手胡乱地在身前摆着，嘴里也不断嘟囔着什么。

沈恒西反正也听不懂，掏出手机找二维码，直接抬起就打算扫过去，就在已经要对准的时候，一只白皙的手彻底挡在镜头前。

“你付10元就行。”

声音自右边传来。

沈恒西看过去，昨日的小孩又见面了。

见他没反应，褚息昂转过脸又说了一遍：“这袋子菜用不了那么多钱，10块就行。”

“行。”沈恒西应，他扫了码后继续看褚息昂，他正和卖菜的大妈说着什么。

和人道了别，褚息昂和沈恒西解释：“她一直和你说要不了这么多钱，要说出去会被认为是抢劫的。”

沈恒西手指勾着袋子，一手插着兜，“谢谢。你出来买菜？”

“嗯。”褚息昂点头。

他们俩站在过道里说话，这会儿人渐渐多了起来，褚息昂拉着人往旁边让了一点，“这里人多，我们先出去再说？”

“好。”沈恒西落后一步，看着见了第二次面的人的背影。

今日小孩穿了件灰色卫衣，下头着一件牛仔裤，清清爽爽干净得很。

沈恒西步子迈大了点，走到褚息昂身边，“你吃早饭没？”

褚息昂步子一顿，视线往上落进另一人的眸子里，眨着眼主动问道：“你吃了吗？”

“我啊，我没呢。”沈恒西嘴角的笑容大了点，他突然话一转：“你给我说说你们这有啥好吃的早餐吧？”

还没回答，沈恒西又道：“鱼汤面么？换个吧，我这面已经吃了一星期了。”

褚息昂默默咽了回去，他左右张望了下看到了什么，脸上的神情都柔和了写，“这里人多，你跟紧一点。”

沈恒西挑了挑眉，跟着他往一处走去。

塑料袋在大腿边晃荡着，发出窸窸窣窣声音，随着步伐一动一动。

“这里早上会炸一些肉丸，还有油墩子，如果你能接受比较油的话，可以试试看。”褚息昂停在一口油锅前，和前面的阿叔说着什么。

又许是怕沈恒西一个人呆着不自在，他继续说：“我正好要买点回去，你要是不嫌弃，可以分你一些尝尝，要是觉着好吃，下次早上你再过来买。”

沈恒西身子往后倾着，眸子从他脸上掠过，“行。”

褚息昂点头，从大叔手上接过肉丸准备递给沈恒西，又快速往回一收，“稍等一下。”

他转身进了旁边的店里，和人说了句什么后又快速走回来。这次他把一袋子肉丸都捧到沈恒西跟前，同时还递过来两个签子，“你用这个签着吧，不然容易脏手。”

沈恒西从那签子上移开目光，接过来叉了一个。

“小心烫。”褚息昂道。

沈恒西吹了吹，送进嘴里。

咀嚼的时候视线落在对面男生的身上，发现他一直盯着自己，一副认真神情。

“嗯。”沈恒西沉吟了声，“是挺好吃的。”

褚息昂似乎放下心来，倒出大半袋子，“那这份给你。”

见沈恒西接过后还想继续吃，褚息昂带着人往外走，“你是走过来的吗？”

“嗯。”沈恒西含糊道。

褚息昂从兜里掏出钥匙，问：“我再带你去吃个汤包吧，不是很远，就在大桥下面。”他又打量了下沈恒西，“我载你？”

沈恒西将签子往袋子里一放，垂眸定定看着男生，“你车子载得了么？”

“如果你相信我的骑车技术的话。”褚息昂说。

沈恒西笑了声，“那走吧。”

直到听到这声回答，褚息昂才后知后觉有些唐突了。不论对方有没有那份心思，他对于一个之间了两面的人提出载还是有些不礼貌的。

思来思去，他开口想说什么时，电瓶车往下降了些同时有清香自身后扑来。

褚息昂紧握着把手控制车身，脸微微侧过去。

沈恒西已经坐在身后，两只手上各提了个袋子，下巴抬起，“走吧。”

“好。”褚息昂下意识答应，往前又坐了些却被人勾着衣服往后轻扯。

“再往前你就要掉下去了。”沈恒西说。

褚息昂定了定神，从后视镜中看了眼身后的人，没吭声。

他这一路开得忐忑，本来六分钟的路程硬是给他拉到十五分钟。车子拐过一个小弯后，听到后头的人笑了声，褚息昂身子挺得更直。

“诶，你看见旁边那大爷了吗？”沈恒西问。

褚息昂分了点眼神看，“看到了。”

“那大爷蹬着个自行车都比咱俩骑电瓶车的快，是我太重了？”沈恒西又问。

褚息昂耸了下肩，默默加快了速度。

到了汤包店，沈恒西袋子里的肉丸吃得也差不多了。他一脚迈进去，看见空桌径直坐下。

“我点了两份汤包还有两个豆腐脑。”褚息昂拿了张纸认真擦桌，“豆腐脑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的，过会儿你按照自己的口味加。”

沈恒西支着下巴，将买的蔬菜递给他，“这个给你。”

褚息昂抬眸。

“你请我吃肉丸，这份就当作是我请你。”沈恒西又签了个肉丸递进嘴，深色懒懒：“拿着吧，我不会下厨，给我了也是浪费。”

褚息昂接过，余光落在对面。

在菜市场经过就看到了他，身边那么多人，可是他却格格不入。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灰色针织衫加上牛仔裤，可一眼就能让人看出他非富即贵。

有些人你再怎么不注意却还是能让人一眼发现。

就像现在他坐在这小小的餐馆，周身的气质慵懒矜贵，是褚息昂这十几年没接触过的。

“你多大？看着年龄挺小的。”沈恒西突然出声。

褚息昂抽了一张纸放到他右手边，又将筷子放在上面，“17。”

沈恒西默默看着他的动作，嘴角弯起，“还没成年啊？”

“快了，年底就成年了。”褚息昂答。

正逢老板娘将汤包上桌，见是褚息昂，笑着说：“小昂啊，下次要吃提前给姨说一声，我给你留。”

“行呢，谢谢姨。”褚息昂答着将一笼汤包放在沈恒西面前，“尝尝看。”

老板娘瞧见对面还坐着人，热情同褚息昂问着什么，沈恒西虽说听不懂，但还是感觉得到他们在说着自己。

“在聊我？”他问。

褚息昂说“是”，又道：“老板娘说你看着面生，问是不是我朋友。”

“那你怎么说？”沈恒西被勾起了点兴趣。

“我应了，你以后要常来吃，老板娘反正也会记得你。”褚息昂说。

男生低着头，前面的碎发遮住了眸子。沈恒西视线略微往下，男生往小碟里倒着醋又加了满满一勺辣椒酱，虽看不清表情，但沈恒西就是觉得他做这些极为认真。

“小昂？”

褚息昂动作一顿，猛然抬头。

“老板娘是这么叫你的吧？”沈恒西微微歪着头。

将勺子重新搁到罐子里，褚息昂“嗯”了声，“我还以为你听不懂我们这的话。”

“是听不懂。”沈恒西拿过醋罐子不紧不慢倒着，挑了点眉，话里也带了点促狭，“但小昂还是能听得懂的。”

褚息昂抿着嘴，没继续开口。

沈恒西先吃完了饭，抓着手机就想往前台走去，褚息昂注意到他动作，嘴里的包子还没咽下去，就着急拦着，“我……”

“你慢慢吃。”沈恒西收回腿。

将嘴里的咽下去，褚息昂说：“我已经结过账了，就当是欢迎你来我们小镇上玩。”

沈恒西重新看向男生，手机也放回桌上，眼尾向上挑起，“小昂啊，你真是让人拒绝不了啊。”

褚息昂浅浅笑着，眼睛也弯起，“那就这么说好了。你怎么回？”

“我正好逛逛这里。”沈恒西回。

褚息昂点头，两人的话也都点到为止。

他快速吃完又从老板娘那打包了份汤包，和沈恒西打了声招呼，“那我就先走了，家里还有人在等我。你可以沿着河往前逛，今儿太阳虽然大，但是风还是很凉快的。”

沈恒西点头，“谢谢。”

“客气了，那我先走了。”褚息昂说。

沈恒西没动，看着男生上了电瓶车掉了个头，手腕一使劲，就这么窜了出去。风鼓着男生的身子，勾勒出瘦削的身子。

想到刚刚的龟速车，沈恒西站起身时嘴角落了点笑，步伐也快了些许。

褚息昂赶回家时，见林芳就坐在门口等着，瞧见他了，赶忙问：“怎么去了那么久啊？”

“去吃了个早饭，给你打包了一份。”褚息昂将汤包递给她。

林芳接过，“你一个人去吃的啊？”

“没，遇上了妈妈昨天说的那个人。”褚息昂停车的动作滞了一瞬。

“哟，你咋认识他的哟？”林芳跟着他往前走。

褚息昂回：“在菜市场碰到的，你瞧……”他把菜的袋子往上一扬，“这是他给的，我也不好要人家东西，就请他吃了个饭。”

“那是的，不能捡人家便宜的啊。”林芳凑了过来，“那他人好不好呀？”

不禁回想到他坐在餐馆里漫不经心坐着的样子，褚息昂看着林芳愣了一瞬，又很快回神：“都给我菜了，怎么可能不好啊？”

“是哦。”

谢谢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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