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问?这个词也太言重了吧!
时媱暗中吐槽,默然片刻后道:“时媱,我叫时媱。”
怕他不知道是哪个媱字,从火堆中抽出根较细的木条,吹灭火焰,然后以炭做笔,用力写了下来。
“祁承晦。” 祁晟漫不经心的看了眼,报出自己的名字。
假名?不……不对。
时媱回忆了一番,终于从犄角旮旯里找出了这个“假名字”。
承晦好像是是祁晟的表字,原书中只有他的师兄,傅景修那么叫过他。故而在原书中出现的次数很少,印象没有那么深。
至于其他人,要么叫他指挥使,以镇妖司的官职相称,要么直接称呼大名,喊他祁晟,祁公子之类的。
早知道她也报个半真半假的名字了,又没人认识她,干嘛那么实诚,也方便她完成任务后跑路不是。
正游思着,祁晟停下了翻动野兔的手,从一旁的包裹中拿出了个油纸包。他微微展开,里面是被磨得细腻的白色的颗粒。
时媱绷紧了身体,谨慎的看过去。
男主这是决定对她下毒了?
可是她也没做什么啊。
“想要咸一点还是淡一点。”
是盐啊……
时媱:“都行。”
看着他将那白色的颗粒,均匀的撒在兔子上,不遗漏任何地方,又用刀片下一片肉亲尝味道,时媱稍稍放下了戒备。
也许男主黑化程度不高,没坏心思。毕竟小说中的祁晟是个很正派的人物,长得好,武功好,除了性子冷漠点儿,挑不出任何毛病,作奸犯科的事儿,是半点没有。
可……
时媱拿不定主意的审视着祁晟。
跳动的火焰打在他俊美无俦的脸上,忽明忽暗下,像极了藏在黑夜中,伺机而发的野兽。
他可是被虐杀而死啊!
身为镇妖司指挥使,身边的同僚在看见他成为半妖的瞬间,就将手中的利刃对准了他。更不要说,被关在地牢受尽折磨,最后被活生生剖取妖丹,弃尸荒野。
以她多年看那些黑化攻略小说的经验,这种被杀重生的男主,多多少少都有点儿疯批,或许是装的。
她纠结的抿起唇,正思考着,一只兔腿伸了过来:“在想什么?”
那声音低沉,充斥着诱导。
时媱神情恍惚了一瞬,下意识道:“在想你……”
“你有没有看到我掉下来的情形,我有点儿记不清之前的事情了。”她半路刹住,后背激起冷汗。
什么情况?!
“哦?”祁晟似笑非笑的直视着她,似是在评估她话中的真实性,轻声道,“没有,没有看到。不吃吗?”
“吃。”时媱羞赧一笑,实则心都要跳出来了。刚才发生了什么,差点儿就说漏嘴了!
她克制又小心的取下匕首上的肉,不让自己的手颤抖。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此时的祁晟,很危险,非常危险。
贴近的刀刃散发着寒意,仿佛下一秒就能砍断她的手。
不应该犯这种错误的,是祁晟做了什么吗?那一瞬间,她差点儿把心里话讲出来。
是她大意了,重生的男主怎么会是个简单的人物,人家就是没重生前,也是个天之骄子啊。
时媱打起了十二分的注意。
“时姑娘。”
“诶,在的。”
“不吃吗,凉了就不好吃了。”
“吃……吃……”
她反应迅速,将自己遮掩的很好,可在祁晟眼中,简直是漏洞百出,像极了待训中犯错的伏察。
祁晟低低的笑出声,眸色闪动:“你是在紧张吗?”
时媱干笑两声:“是,是呀。”
她不退反进,迅速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毕竟刚才死里逃生,如今又失去记忆,什么也想不起来,实在是又怕又紧张。”
“姑娘失忆了,又怎么知道自己死里逃生?是想起来掉下悬崖前,发生的事情了?”祁晟追问。
时媱挺直后背,冷汗直冒。
“没呢,主要是身体疼的厉害,又都是伤的坠入深崖,怎么称不上死里逃生呢。好在有祁公子你在,不然就淹死了,只能做个水鬼。”她恭维着。
祁晟没回话,只是一味的盯着时媱看。直到时媱会意的咬了下手中的食物,他才低下头,继续翻烤着。
两个人就这么你来我往的,一个烤,一个吃。
直到时媱脸色变得难看,再也塞不下去丁点,祁晟站起身,不再投喂。
他将素手帕和瓷瓶递到时媱眼前:“给,用不用随你。若是困了,就去睡,我来守夜。”祁晟微微颔首,示意她去干草床那里。
“多谢。”
考量再三,时媱还是用手帕沾水,一点一点的擦干净血污,然后将药粉点涂在额角的伤口处。
她强忍着刺痛,内心将系统和罪魁祸首骂了千百遍。
温度越来越低,山洞里更加的昏暗,除了木柴被燃烧的噼啪声,便只剩下风声、树木摇曳声,以及祁晟和她交织的呼吸声。
她本不想睡,但不知是累到了,身体无法支撑,还是祁晟下了药,很快就昏沉了过去,等到时媱呼吸彻底平稳后,祁晟站起了身。
他高大的身影完全的笼罩住了蜷缩酣睡的女子,注视良久后,弯腰捡起了她放在一旁的手帕。
看着上面干涸的,已成棕褐色的血迹,祁晟瞳孔微缩,用力攥紧手中的帕子,视线移到女子额角的伤口处,复杂且充斥着杀意。
那不是错觉……
味道很淡,几近于无,但仍能让他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那是类似安神香的感觉,让他躁动的、久久无法平息的妖族血脉被安抚了。
祁晟看向躺在地上,毫无防备的女子,双眸在冰蓝与幽深黑暗中反复切换,晦涩不明。
他摸上了时媱的脖颈,微微用力。
你是……谁的人?
-
天光渐亮,火堆已燃成灰烬,再也发挥不出一丝余热,晨间的寒意侵染着身体,不禁叫人打颤。
时媱昏沉的坐起身,脖颈莫名有些酸痛,她清了清嗓子,有些沙哑。
祁晟逆着光坐在不远处,手里拎了条活蹦乱跳的鱼。那鱼浑身银白,鱼鳍透明,摆动间,像白纱蹁跹。
借着竹筒中取好的水,他将鱼开膛破肚,从中切开,一分为二。鱼腥味儿不是很重,只有很少的血流出。
寒光闪过,白嫩的鱼肉一片一片被切好,放在简易木碟上。
他递到时媱面前:“吃吧。”
大早上起来吃鱼生?
而且又投喂!
男主到底什么意思……昨天那顿饭就吃的她不上不下的。
时媱不确定的看着祁晟,对方棱角分明的清俊面容上一如既往的平静,但比起昨日,好像少了那么几分逼迫与戾气。
算了,暂时看不出目的,该吃吃,该喝喝,时媱彻底放弃思考。
她不知道是祁晟暂时放下了对她的怀疑和戒备,还是说单纯的不把她看在眼里,毕竟没什么武力值,不用试探都知道不禁打。
而且多想也没什么意义,任务是搜集资料,只要不死,跟在男主身边,博取一定的信任即可。
鱼生入口,时媱惊喜的抬起头。
她眸光闪亮:“这是什么鱼,好嫩,一点儿也不腥。”
滑嫩的鱼肉略带嚼劲儿,凉凉的,唇齿间有油脂的香气,但是不腻。吞下口,喉间舒服的让人想长叹,缓解了晨起时那种干涩与刺痛。
“云岭溪特有的皎鱼,你不知道吗?”他擦着匕首,没有吃一口。短匕闪着寒光,看着锋利无比。
是个宝物,抹个脖子应该不成问题。时媱吞咽着鱼生的动作微顿:“不知道啊,公子你知道的,我失忆了。”
祁晟定定的看了她几秒,掠过她的脖颈,然后移开视线。
他将匕首收入鞘中,隐入袖中,没有接话。开始清洗餐盘,整理包裹。
“祁公子是本地人士吗?”
时媱吃的差不多了,见祁晟一副要走的样子,追问:“能否带我下山,找个人多的地方,将我搁置下。”
祁晟站起身,高大的躯体微微前倾,他俯视着时媱:“搁置?我凭什么带你下山,有什么好处。”
“我会找工,挣了钱给你,作为报答。”之后还会缠上你,必要时候救下你,然后将你的所有信息榨干。
时媱有些恶劣的想着。
男人垂眸:“那你要怎么解释你身上没有文书,丢了可不是理由,被人追杀更不是。十日内没有同乡所证,没有补全过所,可是要被带走的。而我作为你的中间人,也要受处罚。说不定,还会被官府的人当做拐卖人口的贩子,那我麻烦可就大了。”
一时间,时媱分辨不出祁晟话中的真假。系统,狗系统到底去哪里了。
“我……”时媱左支右绌,彻底摆烂,“那你带我去官府也行。”
祁晟自己就是官,吓唬谁呢!
反正她可以肯定自己就是受害者,刚好去报官,找找那俩人。
祁晟无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跨步向外走去,时媱紧随其后。
山洞外的阳光有些刺眼,斜着打进来,不禁叫人眯起眼睛。
突然,祁晟停下了脚步。
正低头的时媱直直撞了过去,趔趄了几步:“怎么……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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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投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