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止确实被谢予瞻这个问题给问住了。
他根本不是原主,哪儿知道小时候是怎么过的,联姻的时候对方估计调查过他吧,多少应该知道,如果跟他说的出入太大,岂不是要完犊子。
他根本不想承认自己本来不是人。
谁都不想说。
看白止发愣,谢予瞻的眼神微敛,“你小时候……”
白止赶忙打断谢予瞻的话,生怕对方说出什么要命的言辞来,磕磕巴巴道:“我小时候、我小时候的事儿已经不太记得了!”
“不太记得了?”
“嗯嗯对!”
白止眨了下眼睛,呼吸有点急促,快速道:“很多人会忘记一些不太好的事情,这是大脑对人体的一种保护机制啊,我就记不太清楚小时候的事情了,模模糊糊的。”
看过的百科全书帮了大忙了。
记头功。
谢予瞻有些意外,白止的慌乱溢于言表,他揉了揉小兔子的头发,缓声安抚道:“抱歉,我的本意不是想让你回忆那些不愉快,只是想和你一起分担。
“不过既然记不清楚了,也没关系,忘了就忘了吧。”
白止的心情在对方耐心的揉揉摸摸后慢慢平复了下来,眼睛里微光闪动,帮他一起分担?这他就明白谢予瞻问这个问题是为什么了。
分享开心,能得到双倍的开心;分享苦痛,就减少一半的苦痛。
道理没错,对方也是好意,只是他的情况太特殊了。
他握住谢予瞻的手,认真回应道:“我明白,我就是……过去的让它过去就行了,我更喜欢现在的生活,对我来说过去不重要,重要的是当下和以后。”
每个人都有来路,幸福的来路可以铭记,苦痛的路就忘了吧。
当然,他是只小兔子。
小兔子的来路是怎么样的呢?
他眨了下眼睛,笑道:“要我自己说的话,我的小时候就是在草地上撒欢儿疯跑,吃吃喝喝玩儿一玩儿,没什么烦心事,累是累了点,但是很开心,每天都很充实!”
问就是鼠兔兔平凡又忙碌而且跌宕刺激的一生。
谢予瞻被白止的话给逗笑了,他捏捏对方的脸颊,笑问道:“好好好,一只自由自在的小飞兔。”
白止笑眼明亮,快快乐乐地靠进谢予瞻怀里,没吭声,他就是小飞兔,在草地上尽情跑起来的时候可不是要起飞了嘛!
谢予瞻搂着白止,眼底里情绪复杂,有对白止的疼惜,也有对白家人的厌恶,更有些庆幸。
在那样日常就是被忽视、伤害与放养的环境里,白止还能长成如今的模样,只能说是对方心性好,运气也好,不然……
大概真就是传闻中那个废柴花瓶吧。
两人又笑闹了会儿就休息了,白止还惦记着谢予瞻没休息好,躺上床了,他乖乖地睡在一边,道:“晚安,我睡觉很乖,不会打扰你休息。”
谢予瞻调暗了灯光,回道:“不打扰,你在我身边,我心里反倒安定,止止乖,睡吧。”
白止把杯子往上拉了一点,遮住了自己的脸颊,嗯——好在灯光暗,对方看不见自己脸红了吧?
他居然听得懂情话了!
小兔子真是进化了。
还有!谢予瞻这是学他打直球上瘾?什么话都敢说出口呀!自己不会不会意思的嘛!
他闭上眼睛,努力放空思绪,因为中午没睡,这会儿虽然有点紧张,但紧张着紧张着,莫名其妙的,心里就安静了下来,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而谢予瞻在白止的呼吸变得均匀绵长后,轻巧地把人带进了怀里,这才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
一夜好眠。
白止早上醒来时,床上只有他一个人,都快睡到谢予瞻的位置去了,他呆坐了半天,仔细思索着,难道是对方起来后自己睡过来的?
应该是吧。
他晃晃脑袋爬起床,谢予瞻已经去公司了,他跟两位长辈一起吃了早餐,没让长辈送,也没让郑峰来接,自己打车回的。
或许他可以去学个车?
那样出行会更方便些,尤其是离婚后,不能再这么依赖家里人走哪儿都车接车送了。
到家时下来车,他一眼就看见了一溜开得正好的绣球,有点晃神,说起来已经是五月了,时间过得真快。
他跟谢予瞻假结婚,是去年六月时候的事情。
还有一个月。
他弯腰凑近花花,贴了贴,缓了口呼吸,不管怎么说,谢予瞻筹谋多年的事情能有个了结,是好事,他也该把餐厅的事儿鼓捣起来啦。
素食餐厅的风格他选择了高山草原,既然要做,就要朝着自己喜欢的方向做。
谢予瞻忙碌之中帮他介绍了场地,临街二层商铺,地段非常好,给到的价格也很划算。陆青禾给他介绍了一位店长,他则是邀请了之前素食大赛认识的位厨师当主厨。
忙起来了,时间倏忽而过,快得连尾巴都抓不住。
眨眼间就到了六月。
这天中午,他去给谢予瞻送饭,除了想跟对方多待会儿,他还有件事情想说。
走进办公室时,谢予瞻正靠在扶手上闭目养神,因为背着光又微微低着头,他看不清对方的神情,只感觉上情绪有些沉。
他小心地放下餐盒,绕到办公桌里侧,弯腰凑近了去看,对方眼镜上的挂链轻轻拂在他的脸颊上,微微凉。
他放轻了呼吸,有些疑惑,这是睡着了?
应该是。
还是太累了吧,越到最后关头,压力越大,这对谢予瞻而言是一场只能赢的战役。
他心里有些酸酸的,对方睡着的时候没什么表情,疏冷得好像冬夜的月光,但他知道眼前人并非只有冷冰冰不近人情的一面。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柔和了下来。
之前其实是他想岔了,谢予瞻的斯文优雅不是伪装,而是对方真实的一部分,温文尔雅、狠厉决绝、不近人情、温柔体贴……
这都是谢予瞻。
只是所处的位置和彼此的关系不同,看到的、感受到的就大相径庭。
人真的很复杂。
看着看着,他心头的酸涩里逐渐泛起了一丝丝的痒,催促着他凑近了,在谢予瞻嘴角处轻轻吻了下,然而,不等他完全退开,睡着的人忽然睁开了双眼。
四目相对,他怔在原地,那个……
他们的距离太近了。
近到这样骤然闯进那一汪幽邃里去,让他感觉好像被巨大的引力给吸住了一样。
谢予瞻没动,开口的嗓音微微沙哑,也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问道:“止止靠这么近想做什么?难不成是想趁着我睡着了偷亲我?”
偷亲……白止的脑瓜子快速转了转,谢予瞻这么问就是没发现他刚才那个亲亲。
对吧?
他秒松了口气,在对方脸颊上亲了一大口才直起身,抱起手臂靠在了桌边,道:“我亲你就光明正大亲了,用得着偷偷摸摸嘛!”
谢予瞻抬手不经意间从嘴角掠过,调整了下眼镜,随后道:“也是,那刚才是我睡昏头,感觉错了。”
白止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是的,感觉错了。
谢予瞻的心情还不错,揽着白止往桌边走,“先吃饭吧。”
“好。”
两人一边吃饭,一边沟通了下最近两边的情况。
说到餐厅筹备时,白止不无遗憾道:“这些天在陆陆续续地试菜,孟桐的手艺相当好,我就知道自己没看错人,菜品整体上很不错,要不是你忙,我很想拉着你一块儿尝尝,也给提提意见。”
谢予瞻扫了白止一眼,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道:“你对孟桐确实很信任。”
“当然,他不只是厨艺好,为人处世也不错,情商很高,作为主厨不能只做菜好嘛,厨房交给他我放心。”
“孟主厨如此优秀,用不着我给他提建议,不敢当。”
哎?
白止的筷子顿住了,微微皱起眉想了想,依照谢予瞻的脾性,说出这个话……答案浮现出来的时候他没都忍住笑了声,又很快收住。
好家伙,还吃人家的醋呢!
他有点服气谢总在这方面的记忆力了,很记仇哦~
但他喜欢。
他吃掉一个鱼丸,语气也很淡定,没看谢予瞻,道:“你这话听着意思不对,予瞻,你是不是对孟桐有什么意见?说话这个调调,有话直说嘛。”
谢予瞻一顿,道:“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这其实就是承认了,白止乖巧地应了声,往谢予瞻那边靠了靠,嗓音带笑,安抚道:“肯定的,你放心,我跟孟桐就是很一般很一般的朋友,跟你完全不一样。”
谢予瞻看向白止,递了个继续的眼神过去。
白止抿了抿唇,攥紧筷子努力忍住笑,道:“就拿试菜来说,他觉得可以的,我们还要再尝尝、再看看才能拍板定下,我尤其相信你的审美和品位。
“你说好,那肯定没问题。”
谢予瞻沉默了三秒钟,问道:“这么相信我?”
“当然啦!”
白止弯腰凑近,摘掉谢予瞻的眼镜,揉了下对方的脸颊,笑道:“咱俩谁跟谁呀,是能睡一张床的超超超超级亲密的关系!别人比不了。”
谢予瞻的嘴角勾了起来,一双眼里的阴云都消散了,“看来止止很有自知之明。”
“那是!”
白止对远近亲疏有自己的判断,接着道:“摸摸揉揉抱一抱,还有亲亲,我都只喜欢找你,不会找别人的,哪怕是青禾。”
闻言,谢予瞻的心情彻底阴转晴,小兔子说话就是好听。
他应和道:“这一点我们彼此彼此。”
众所周知,他是个有洁癖的人,但在白止身上已经破例成习惯,在对方那里没有什么一直以来的习惯,朋友们说他双标,他从不否认。
吃过午餐,谢予瞻先一步开口道:“我这边各项准备已经到位,只等最后收网了。”
白止点点头,接着道:“股东大会是在七月,快了。”
“……嗯。”
白止看向谢予瞻漆黑沉静的眼睛,道:“时间差不多了,有件事我想跟你说一下。”
谢予瞻的手指微不可察地抖了下,随即双手交握放在腿上,往沙发扶手上一靠,语气还算淡定从容,“要跟我说协议的事情?”
白止点点头,“是,本来六月就该到期了。”
谢予瞻的眸光沉了下来,这是要跟他提离婚,从时间上来看,确实是该说这件事了,离婚?
不可能离的。
谢总:不离婚不离婚,这个大个香香老婆,谁离是谁傻子!
止止:说话要是不算数那就是骗子!
谢总:……我宁可当“骗子”
下一章 这段婚姻该结束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0章 章六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