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荣与共 第44章 告白

书房里的时间好像停滞了，就连空气都凝固了，祝荣是第一次这么清晰的感受到血涌上脑袋是一种什么感受。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完了，贺清舒一定是喜欢上芍药了。他应该怎么跟贺清舒解释芍药已经是他大嫂了，如果解释了，贺清舒会不会因为芍药跟他大哥反目成仇。

毕竟爱情总是使人不清醒。

祝荣张了张嘴，尝试了几次都只能发出气音，他深吸了几口气平复情绪，最后用自己都控制不住的颤音问道：

“你...喜欢上芍药了？”

“我为什么喜欢他？”

贺清舒的表情甚至比祝荣更震惊，一双眼睛瞪得很大，眼睛里的不解几乎要凝成湖泊。

“奥...那好...”

祝荣这才松了一口气，可是紧接着他的心脏又开始剧烈的抽痛起来，这一次的痛来得似乎比往日更加强烈，痛得他都有些呼吸不畅。

“荣哥，你为什么不问问我喜欢谁？”

贺清舒俯下身用双手撑在书桌上，直视着祝荣的眼睛，一点点逼近他。祝荣错开视线不去与他对视，他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躲，他本能的觉得那双眼睛里有一种很危险的情绪，那情绪太热烈执着，让他一时间有些招架不住。

可是他避开视线，却依然能感受到贺清舒罩下来的阴影在慢慢扩大，那阴影像是一个黑洞，缓慢的吞噬着他，鼻腔里那独属于贺清舒的味道也越来越浓郁，那气味有着引诱的意义，吸引着他靠近那个危险的黑洞。

“我...我不知道。”

“荣哥。”

祝荣的下巴被一双粗粝带着潮意的大手掰回来，他对上了那双危险的眼睛，那双眼睛像是一个沼泽，早在祝荣迈入第一步的时候就已经陷进去，再也出不来了。

“我喜欢的人是你。”

祝荣的耳边轰隆一声，像是炸响了一个雷，随后就是持续不断的嗡鸣。

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思考了，满脑子都回荡着贺清舒的那句喜欢，那句话就像是一个咒回荡在祝荣脑海里。

“荣哥，你也喜欢我对不对。”

贺清舒托起祝荣的脸颊，那双一向温暖的大手此刻竟然像是冰一样，渗着潮湿的阴凉。

“荣哥，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的，我其实早就做好你不喜欢我的打算了，你别生气，就当我没说过好不好，也别不理我。”

祝荣没有说话，只是用手附上那双冰凉的手，他已经能感知到心疼的情绪了，此时此刻他就很心疼贺清舒，居然被自己吓成这样。

“你饿不饿，我去做饭。”

贺清舒有些尴尬的想逃离，祝荣的冷漠仿佛已经默认了他最坏的猜想，此刻他只恨自己的自私，如果他不表达爱意是不是就不会让祝荣为难。

他的荣哥真好，就连拒绝的话也舍不得说出来。

“我想想。”

祝荣像是往日一样，安抚似得捏了一下贺清舒的手指，他确实需要好好想想，贺清舒今天的表白有些太过突然，他的脑子到现在还是一团浆糊，怎么都搅不开。

贺清舒垂着头逃进厨房，他背靠着厨房门有些脱力，他明白祝荣的想想不过是不让自己尴尬，这件事已成定局了。

家里人都说自己没脑子，自己果真是没脑子，荣哥一个结过婚的男人，怎么会喜欢男人？

他又想起了祝荣在睡梦里呼喊杨采薇名字的事，心越来越冷。

许久，他才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走向灶台。

荣哥可以不喜欢自己，但是荣哥得吃饭！

祝荣的耳鸣过了许久才消散，但随之而来的是自己猛烈的心跳声，那剧烈的心跳声几乎和墙上的钟表声重合，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圈圈响着。

喜欢？贺清舒喜欢自己？

那自己喜欢贺清舒么？

祝荣努力回忆着自己对爱情的理解，爱情是一种很复杂的情绪，现在的局面确实复杂。爱是一种很强烈的情绪，应该很强烈吧，他刚才差点以为自己要去医院急救。

祝荣下意识的搓着手掌，手心里那条新伤疤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摊开双手看着那道疤，狰狞凸起肉红色的疤痕边上蜿蜒着细小的血色小疤痕，像是一束荆棘寄生在自己的血肉里。

爱是可以为他去死！

祝荣被这个想法惊到，手里的书都落在地上，他捡起书才发现干净的书页竟在自己无疑是下抓出来深深的痕迹，他努力的去抚平书页却怎么也抚不平。

就像是他再怎么努力逃避都没法否认，自己早就爱上了贺清舒。

那种缥缈的情绪甚至早在绑架之前就存在，只是那场绑架让这一切证据无可抵赖的摊开在祝荣面前。

祝荣猛地起身，用力过猛甚至带倒了椅子他也顾不上扶起来，他要告诉贺清舒，自己的情绪要比他更强烈。

他爱贺清舒。

只是走到厨房门口，他的脚步却慢下来了，强烈的情绪会让人冲动，更会让人怯懦，他站在厨房门口，看着贺清舒背对着他站在台面边上摘菜，他能感受到贺清舒情绪不高，耷拉着脑袋像是一只受委屈的小狗。

他慢慢走过去，从后面抱住贺清舒的腰，他明显感受到臂弯下的身体一顿，他又将脸贴在他的背上蹭了蹭，嗅着那让人安心的味道。

“清舒。”祝荣的声音闷闷的有些沙哑，“我才发现我爱你，在很早之前就爱你。”

贺清舒手上的动作停下来，一动不动的僵硬的站着。

“抱歉，之前是我不懂那是爱，我以为是我自私的想要你留在我身边，想要你对我好，我不敢承认我爱你，因为我觉得那不是爱，那只是我的贪婪。”

“可是我刚才想明白了，比起你对我好，我更想对你好，比起让你留在我身边，我更想陪在你身边。”

“清舒，我想我是爱你的，我可以为付出一切，我可以为你去死。”

“荣哥！”贺清舒猛地挣脱祝荣的怀抱，狠狠的将祝荣按在自己怀里，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不可以死。”

祝荣自己也没想到会说出这样病态的话，只是他的情绪也有些激动，他好不容易感受到爱，就会比普通人更加猛烈的表达爱。

“让我爱你吧，我会学着好好爱你。”

祝荣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在颤抖，他有些疑惑于自己对身体的感知已经这么迟钝了么？随后是一大滴滚烫的泪水砸在自己的脸颊上，他仰起头才发现贺清舒哭了。

那剧烈的颤抖并不是来源于表带爱意的自己，而是来源于接受爱意的贺清舒。

少年浓烈炙热的爱意与病态偏激的爱意交融，分不清谁更强烈，可是爱就是爱，此消彼长，此长彼消，永远纠缠不清的。

“清舒，我们在一起吧，直到...直到你厌弃了我。”祝荣顺着贺清舒的背，试图安抚他的情绪，即使自己也忐忑不安，但作为一个年长者，他要让自己在这段感情了表现得更坦荡成熟。

“不会，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什么都不能把我们分开，生死也不能，我们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要一直在一起。”

贺清舒埋进祝荣的脖颈，他的眼泪还在流着，流得祝荣的脖颈一片湿乎乎，说话也瓮声瓮气的，但是仍然说着小孩子般的承诺。

“好，一直在一起。”

就这样，不信前世今生的祝荣突然开始期待那虚无缥缈的生生世世。

果然爱会使人愚蠢，可是如果有爱，愚蠢也不是什么可怕的事。

贺清舒缓了一会不哭了，钻出来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祝荣，那双眼睛有些太让人怜爱了哭得红红的，睫毛湿漉漉的打成捋，像是被欺负惨了，祝荣看着心底就软成了一团。

“那你可不可以亲我一下。”贺清舒又怕祝荣不同意，在他的领口蹭了几下，“我们在一起了，你可以亲我的，亲我一下好不好，刚才我以为你要拒绝我了，我好难过。”

贺清舒的头发扫过在下巴和脖颈，很痒，痒得祝荣很轻易的就妥协了。

他仰着头微微踮起脚，轻轻含住贺清舒的下唇，只是还没来得及感受那份香甜和柔软，贺清舒就猛地后退一步，后腰撞到台面上发出好大的声响，一向结实的贺清舒都被自己撞得发出一声闷哼。

祝荣虽然不理解，明明是贺清舒要的，怎么真的亲上了吓成这样，但是他还是紧张的先去揉贺清舒的腰。

“痛不痛，有伤到骨头么？”

“荣...荣哥你怎么亲我嘴巴。”贺清舒满脸通红，低着头不敢看祝荣。

“你不是要亲么？”祝荣掀起贺清舒的衣服，发现果然撞出淤青了，这傻孩子怎么回事啊？

“你不喜欢可以推开我，别伤到自己。”祝荣的声音里只有浓浓的担心，他温声对站得越来越不自然的贺清舒说。

“我我我...我喜欢，就是你太突然了...我以为你会亲我的脸。”

祝荣托起他的脸轻啄了一下，看贺清舒傻笑的样子觉得好玩，又左右交替啄了好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