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书签落处,你在页间 > 第74章 七十四. 指隙与温絮

书签落处,你在页间 第74章 七十四. 指隙与温絮

作者:风起长安暮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10-17 13:17:55 来源:文学城

病床上的人还没睁开眼,苍白的面容上连睫毛都纹丝不动。她什么都没来得及说,而他指尖悬在床单外三厘米的距离,连拂开她额角碎发的动作都显得多余。那些在喉咙里打转的疑问,最终都化作舌尖抵住上颚的轻颤,在消毒水的气味里碎成无声的叹息。

他胸腔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酸麻胀痛翻涌上来,堵得喉咙发紧。那滋味混着苦涩与钝痛,像团乱麻缠在心脏上,扯得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细微的疼,千头万绪堵在舌尖,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是蚀骨的自责。

当她在 VIP 病房里被高烧灼得意识模糊,手背扎满针孔时,他还在摄影棚的镁光灯下调整 pose。直到艾伦把手机递到他面前 —— 屏幕上 "刘奕羲住院" 的消息像冰锥,刺得他眼前发花。原来她扛过的每个寒颤、熬过的每滴药液,都发生在他对着镜头扯出笑容的时刻,连知晓都比别人慢了半拍。

胸腔里漫开的还有酸涩的醋意。

她何时将病情告知了沈之骁?又是怎样的情形下,让那个男人送她走进急诊室?输液时蜷起的指尖,是否曾下意识攥住过他的袖口?那些在消毒水气味里发酵的疑问,像细密的针脚在视网膜上刺绣 —— 他盯着心电监护仪跳动的绿光,忽然想起护士说 "沈总亲自办的住院手续" 时,病历夹封面上还留着那人指尖的温度。喉间泛起铁锈般的腥甜,原来比错过更疼的,是她在他看不见的时刻,将脆弱的背影转向了别人的方向。

是翻涌的懊悔。

若今天能提早收工,赶在她体温飙升前,在她烧得迷糊时,用外套裹住她送来医院。而不是此刻隔着床头柜上沈之骁签好的特护医嘱,连指尖触到的被角都透着别人先到一步的余温。原来迟来的守候,连心疼都成了站在局外的旁观。

祁祺垂落的眼帘遮住眼底翻涌的暗潮,视线凝在她手背上青紫的针孔处。指腹仍轻覆着她微凉的虎口,保持着从冲进病房就未变过的姿势,仿佛这样就能续上被错过的时间。

但他清楚地感知到,掌心相触的温度里,正渗进细密的钝痛。就像输液管里无声滴落的药液,那些在片场错失的寒颤、在车程中延误的担忧,早已顺着她血管漫进心脏,在皮肤表面不留痕迹,却在每一次心跳时碾过神经,将 "错过" 二字磨成贴骨的冰碴,嵌进握住她手的指缝间。

病房的空气还裹着 "沈总交代" 的余响,像未散的药雾悬浮在光束里。祁祺坐在床边的身影始终没动,下颌线在白光灯下绷成冷硬的直线,睫毛投在眼睑的阴影里,连呼吸都轻得像怕震碎什么。他垂着的手还搭在病床栏杆上,指节却比刚才更用力地陷进塑料纹路里,明明什么都没说,周身漫开的沉寂却比任何言语都更清晰 —— 那是种把情绪冻成冰棱的冷,让消毒水味都跟着沉了几分。

舒凯望着他紧锁的眉峰,终于按捺不住打破沉寂:"那个... 沈之骁不是特意绕过来的。"

祁祺眼睑未抬,只是右眼角的肌肉极轻地跳了一下,像雪落时压弯的竹枝颤了颤。

舒凯话音未落,已不动声色地朝王瑛子递去眼色。后者立刻接话,指尖绞着包带解释:"是我求沈总帮忙的。奕奕给我发消息说发烧要去医院,可我当时在城郊办事,高速路堵得水泄不通..." 她语速渐缓,目光扫过祁祺攥紧栏杆的手指,"只好打给沈总救急,我知道他刚好去你们剧组探班..."

她指尖摩挲着帆布包带顿了顿,声线稳得像在复述医嘱:"看病这事儿分秒耽误不得,你也清楚的。" 眼尾余光瞥见祁祺指节泛白的手,她刻意扬起嘴角耸耸肩,发梢蹭过耳后的珍珠耳钉。

包带在掌心绕出细密的圈,她垂眸理了理袖口褶皱:"我当时就想着赶紧把人送急诊,要真烧出肺炎来,这不也没法跟你交代了不是。" 消毒水气味里,中央空调的风声突然变得格外清晰。

几秒的沉寂里,祁祺喉结终于轻轻滚动了一下,声线低得像从磨砂玻璃后透出来:"所以... 这些都是他安排的?"

舒凯立刻接话,指尖无意识蹭着西装袖扣:"嗨,估计就是顺手的事。" 他扫了眼心电监护仪的绿光,"沈之骁那边平台资源多,调个特级护理、安排 VIP 病房,打个电话的事儿。"

他扯了扯嘴角挤出笑意,指节敲了敲病历夹封面:"何况刘奕羲是你们剧组的主心骨,她要是病倒了 ——" 尾音拖长时故意扬了扬眉,"眼看着剧就要收尾了,剧本细节谁来盯?沈总作为出品方,关心项目核心成员也算情理之中,对吧?"

话音刚落,王瑛子适时接腔,指尖捋了捋垂落的发丝:"可不是嘛。" 她望着输液瓶里匀速下坠的药液,语气带了几分职业性的严谨,"他那人向来讲究流程规范,办事风格就这样,公事公办得滴水不漏。"

消毒水气味里,中央空调的出风口突然发出轻微的嗡鸣,将两人刻意铺陈的解释绞碎在空气里,化作祁祺脚边那双沾着片场草屑的帆布鞋上,一点被反复碾磨的泥渍。

几秒的沉寂里,他忽然抬眼望向王瑛子,睫毛在眼睑下投出冷锐的阴影。声音不高,却像冰锥凿在玻璃上:

"以后她但凡有任何事 ——"

喉结随着话音轻轻滚动,每个字都落得极沉:"我希望你第一时间通知我。"

王瑛子指尖的包带猛地绷紧,瞳孔在灯光下骤然收缩。对视间撞上他眼底沉下来的锋芒,喉间涌上的解释突然凝在舌尖。她僵直着脊背顿了两秒,才用力点下头颅,包带在掌心勒出深痕:"...... 好。"

祁祺没有再看他们两人,只低头望着刘奕羲的睡颜。

她的睫毛微微颤着,嘴唇略有些干,整个人安静地陷在病床的白色床单里,如同深冬夜色下的一缕微光,柔而固执。

作为男人,他比谁都清楚,当一个异性甘愿为她跑前跑后安排特级护理,在 VIP 病房留下雪松香的保温杯,甚至连特护医嘱都签得笔锋沉实 —— 这早已超出了 "公事公办" 的刻度。那些不动声色的周全、精准踩点的出现,分明是把关心磨成了针,细细密密地缝进她生病的每个缝隙里,而这针脚间暗藏的温度,足以让任何旁观者都烫出灼痕。

沈之骁所谓的 "恰巧探班",VIP 病房里 "顺手办妥" 的特级护理 —— 每个细节都透着滴水不漏的得体,克制得像用标尺丈量过的分寸。可偏偏是这份精准到毫厘的妥帖,让祁祺指尖摩挲病历夹的动作陡然一滞。那个签在家属栏上的字迹,墨色还未完全干透,笔锋在 "沈之骁" 三字尾勾处微微上挑,恰如他总能在刘奕羲需要时精准出现的脚步,从不是偶然的巧合,而是把刻意为之的温柔,裹进了 "恰逢其会" 的糖衣里。

他早该知道,刘奕羲眼底的星子从来不会只映出一方倒影。

只是没料到,当两人之间的情愫尚在试探的迷雾里徘徊,甚至连 "我们" 二字都还没来得及落定 —— 沈之骁的身影已经斜斜切入这片未明的疆域。那杯留在床头柜上还温着的热汤,那份家属栏里突兀的签名,都像精准投下的锚,在他尚未划界的领地里,砸开一道冰冷的涟漪。原来有些争夺从不需要宣示,不过是一个人恰到好处的出现,就足以让尚未开始的 "我们",突然变成了需要侧身避让的 "他们"。

祁祺猛地甩了甩头,试图将翻涌的思绪甩出脑海。那些酸涩的醋意、迟滞的懊悔,此刻都像粘在镜头上的指纹,必须用绒布狠狠擦去。

他不能让这些失重的情绪,模糊了真正该对焦的画面 —— 比如她手背上逐渐淡去的针孔,比如监护仪上趋于平稳的曲线,比如需要重新调整的片场通告单。指腹蹭过床头卡边缘的瞬间,他将目光重新钉在她微蹙的眉尖上,就像在摄影棚里校准最后一道打光:有些场景容不得多余的阴影,正如此刻,他该做的从来不是沉溺于旁枝末节,而是把失焦的守护,重新调回清晰的焦距。

他喉结重重滚动了一下,忽然转头望向王瑛子,指腹无意识摩挲着病床栏杆的纹路:

"有件事想麻烦你。" 消毒水气味里,他的声线沉得像浸过水,"明天能不能帮我照看她一天?" 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晃动的阴影,"我明天很早的通告,拍摄一结束我立刻赶回来。"喉间溢出的每个字都裹着霜,却在落到 "立刻赶回来" 时,尾音不自觉带上了某种近乎执拗的重量。

王瑛子迎着祁祺沉下来的目光用力颔首:"放心吧,有我在。"

她弯起眼角,语气里掺着三分温和七分打趣:"医生刚才不还说呢," 指尖轻点着床头柜的体温记录表,"炎症指标降得挺快,明儿准能退烧。你呀,就别愁得跟天要塌了似的。"

王瑛子瞥了眼腕表,帆布包带滑下肩头时她顺势起身,刻意放轻的声线擦着祁祺耳廓掠过:"那我们先撤了,明早七点准时来接班。"

祁祺垂在身侧的手指蜷了蜷,喉间溢出的两个字被空调风揉得发沉:"...... 谢了。" 他没抬头,目光仍胶着在刘奕羲腕间的输液管上,直到王瑛子带上门的轻响传来,才后知后觉发现指尖已掐进掌心 —— 那声道谢里裹着的重量,比任何时候都更清晰地沉进了病房的寂静里。

舒凯跟着站起身,手掌轻轻拍了拍对方肩膀:“别硬撑着,艾伦在这儿守着,你要是困了就眯一会儿。”

话音落下,两人放轻脚步退出病房,关门时特意用手带了下缓冲装置,随着门缝缓缓合严,“咔哒” 一声轻响后,病房再次沉入静谧的氛围里,只剩下仪器运作的细微蜂鸣在空气里浮动。

夜意渐浓,墨色漫过窗棂。艾伦蜷在沙发转角处,起初还捏着手机低声回复工作讯息,指腹在屏幕上滑动的动作渐渐迟缓。当困意如潮水般涌来时,他指尖一松,手机 "啪嗒" 落进胸口,整个人便顺着沙发靠背缓缓歪倒,下颌抵着锁骨,呼吸逐渐沉匀。

宽大的沙发衬得他身形清瘦,蜷起的膝盖几乎要碰到胸口,黑色T恤被压出褶皱,发梢凌乱地搭在额角。他像只守在巢边的倦犬,即便陷入沉睡,眉头仍微蹙着,仿佛还在梦中绷紧神经,唯有垂落的手指偶尔无意识蜷动,泄露了这片刻难得的松弛。窗外夜色沉沉,只有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与他轻浅的呼吸声在空寂的房间里交织成眠曲。

而祁祺自始至终守在床边未动。他将温水反复绞干在毛巾里,指尖探过湿度恰好的棉绒,才小心翼翼覆上刘奕羲的额头 —— 从眉骨到鬓角,毛巾走过的轨迹带着水汽蒸发的微凉,像春溪漫过卵石般轻柔。

擦至掌心时,他甚至放轻了呼吸,指腹隔着毛巾轻轻揉按她蜷起的指节。指腹下的皮肤透着病气的苍白,他便用指腹的温度焐着,连指甲缝里的细纹都用毛巾角仔细沾过。腕间表带蹭到她手腕时,他下意识顿了顿,将手表摘下来放在床头柜,才继续未完的动作。整个过程无声得像怕惊碎一汪春水,唯有毛巾绞水时的细微沥响,在监护仪的滴答声里,织成密不透风的守护结界。

他忽然忆起幼时高烧的深夜,母亲总在昏黄台灯下重复着相同的动作 —— 粗糙的指腹裹着温热毛巾,从他滚烫的额角一路擦到泛红的耳垂,棉绒划过皮肤时带着草木皂的淡香。她总把毛巾绞得半干,贴在他颈侧时会轻呵着气说 "不怕",那团带着水汽的温热,像含在嘴里的麦芽糖,慢慢化开烧意。

此刻他指尖的动作,分明复刻着记忆里母亲的轨迹 —— 那些被岁月磨圆的细节,无需任何人提点,便从血脉深处苏醒。就像春溪解冻时自然漫过卵石的路径,那些深夜醒来的旧影从未褪色:母亲绞毛巾时腕间银镯的轻响,药香混着皂角味的呼吸,还有自己滚烫额角被敷上湿帕时,那声哄慰里揉碎的星光。

他曾以为这些碎片早被时光埋进年轮,却在触到刘奕羲微凉指尖的瞬间,忽然发现它们一直蛰伏在神经末梢。当他把毛巾在温水里涮洗,看热气氤氲上镜花水月般的旧梦,才惊觉那些被遗忘的守护姿态,早已在无数个独自惊醒的夜里,悄悄熔铸成骨血里的本能。

这一次,他不再是蜷缩在被角等待救赎的孩子。当他将温帕覆上她苍白的额角,指腹丈量着她皮肤下微弱的脉搏,那些曾包裹过自己的暖意,正从掌心出发,沿着毛巾的纤维,流向另一个他甘愿用余生守护的生命。监护仪的绿光在他瞳仁里明明灭灭,映着他垂落的睫毛,像在人间织就一弯不落的新月。

毛巾沉入温水盆的刹那,漾开一圈细碎涟漪,水声轻得像一声叹息。他垂眸避开输液针头的寒光,用指腹勾住她微凉的指尖,从指节到掌心,一点点将那截苍白裹进自己的掌窝。指腹摩挲过她指腹的细纹时,能触到皮肤下浅淡的血管纹路,像雪地里冻僵的枝桠。

掌心的温度正透过皮肤纹理渗进去,她指尖的凉意便像薄冰遇着春阳,从僵硬的弧度开始软化。他甚至能感觉到那点寒气顺着自己的腕骨往上爬,却故意收紧了指缝,让掌心跳动的温热裹得更密实些。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