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签落处，你在页间 第17章 十七. 柠檬与心动

祁祺端着两杯咖啡缓缓走来，在刘奕羲对面的座位坐下，动作轻而稳。

他将其中一杯推到她面前，然后轻轻唤了一声：

“小羲。”

这一声，带着几分熟悉的温度，不高，却极稳，像从某个安静的记忆深处缓缓响起，将她一瞬间拉回现实。

刘奕羲微微一愣，才回过神来。

而当她抬眼时，便看见祁祺正静静地看着她，眼里藏着笑意，不灼人，却温柔得叫人无法移开目光。

那一刻，她不得不承认——她对这个男人的微笑，毫无抵抗力。

她下意识避开了他的目光，却还是感觉脸颊有些发烫，连自己都没察觉，脸上已经悄悄染上了一层浅浅的粉色。

阳光洒在木桌之间，两人之间终于开始有了真正属于他们的对话空间。

祁祺看着刘奕羲微微泛红的脸颊，心口忽然像被什么轻轻挠了一下，一下一下，酥酥麻麻的，叫人没法忽略。

她低着头，发丝垂落在脸侧，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阳光透过窗帘，在她肌肤上投下淡淡光影，像在他眼前铺开一幅柔软的画。

他忽然有种冲动，想伸出手，去摸摸她的脸，指腹贴上她发烫的肌肤，就像确认那抹红晕，是不是也为自己而起。

可他的手最终只是停在了膝盖上，微微收紧。

他知道，还不到时候。有些话还没说，有些解释还没来得及给，他不想冒失地靠近，哪怕只是一点点，都怕被她误会成轻浮，更怕，吓退了刚刚才重新靠近的她。

于是他只是看着她，眼神里满是柔意，却不带任何逼近。

他想让她知道——哪怕什么都不说，他也愿意，在她身边温柔等待。

刘奕羲低头，看向祁祺放在她面前的那杯咖啡。

是Espresso Romano——和那天在罗马街头，她随意买给他的那一杯，一模一样。杯沿依旧点缀着一片新鲜的柠檬，淡淡的果香随蒸汽弥散开来，将记忆一寸寸唤回。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一下那片柠檬。

柠檬有些凉，杯子是热的。像他这个人，总是克制又温柔，不声不响地将某些细节，放进她的生活里。

怎么办……她的心忽然被这熟悉的一切击中，有那么一瞬，她真的想就这样沉下去了。

但下一秒，理智拉住了她。

不行——

她忽然挺直了些背，努力让自己不那么软下来，语气轻巧地拉开了一个完全不相关的话题：

“这个咖啡馆环境真好，在这样的市中心还能有一片这么安静的地方，挺难得的。”

她抬头，努力笑着，语气刻意地闲适自然：

“店里布置也很温馨，风格挺有你的感觉。”

祁祺看着她，眼底泛起一点笑意，他当然知道她在试图扯开距离，也知道，她心里藏着的，在意和犹豫，远比她表面上的轻描淡写要多得多。

祁祺低笑了一声，慢条斯理地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然后抬起眼，带着一点故意的语气问道：

“挺有我的什么感觉？”

语气不重，尾音却带着几分含笑的探问。

他一边说，一边看着她，眼神不急不缓，却格外专注——那种直视，让人几乎无法忽略，像在说：你刚才心里想的，我都懂。

刘奕羲没料到他会这样回话，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接。

她低头轻啜咖啡，假装专注地看着杯沿那一圈柠檬，试图掩饰自己耳尖泛起的那一点温热。

祁祺没有追问，只是继续看着她，眼神安静，带着某种柔和的坚持。

他在等，等她给出一个答案，或者等她，松一口气，把话题收回来。

刘奕羲端着咖啡，努力找回一点自己的节奏，语气温和又刻意自然地说道：

“你的邮件我收到了，照片……很好看。谢谢你。”

她说得不紧不慢，像是临时翻出来的一段台词，但她自己都知道，这声音里，藏着多少小心翼翼的回避。

祁祺眼前一亮，像是终于抓住了什么。

他眼神倏然一热，身体微微前倾，低声问道：

“那你觉得——我写的那句话，如何？”

他的语气并不急迫，却带着一种藏不住的认真与期待。

刘奕羲一瞬间屏住了呼吸，手指握紧了杯子，眼神下意识垂了下去。

她避开了他的目光，只是假装专注地看着杯中的咖啡，然后轻轻抿了一口。

那片柠檬在热气中浮动，像是她心里泛起的波澜。

她想——

完了，真是给自己挖了个坑。

她根本没打开那封邮件。

那句“我写的那句话”究竟是什么，她完全不知道。

可祁祺的眼神像是在等她说出口，那种灼热的、带着心意的注视，让她连撒个谎都觉得不忍。

刘奕羲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咖啡，用苦涩的口感掩饰着心里一瞬间的慌乱。

她只能轻轻“嗯”了一声，像是回应，又像是一声搁浅在心口的叹息。

祁祺当然看得出来，刘奕羲那点不自然的沉默、那句干脆利落的“照片很好看”，哪怕不说话，他也能从她眼底看出——她根本就没打开那封邮件。

他没戳破，只是唇角轻轻一扬，换了个温和又带点玩味的语气：

“所以……小羲真的觉得照片好看？”

刘奕羲还没反应过来，就听他语气一转：

“那封信里，其实就一句话——就是问你：‘照片好不好看。’”

他端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像是随意一笑：

“你一直没回我，我还以为你不满意。”

刘奕羲一时间彻底哑口。

她知道祁祺这是在调侃，可偏偏这调侃不轻不重，带着一点点柔软的埋怨，像落在掌心的一句“我在等你回音”，让她整颗心都微微一颤。

她不知该怎么回应，只能垂下眼，盯着咖啡杯里那片已经沉下去的柠檬，嘴角轻轻抿着，像被堵住了所有语言。

见她沉默不语，眼神躲闪，祁祺没有退，反而轻轻向前一步。

他低头看着咖啡杯，语气放得极轻，像一声叹息，又像一段认真压抑过的情绪终于泄了口：

“我当时手机掉了，给你留了我的号码……一直在等你联系我。”

他抬起头，眼里带着一点点委屈似的认真，声音不高，却柔得像要落进她心里：

“可你一直没有找我呢。”

那语气不是责备，更像是带了一点点撒娇式的淡淡抱怨，就像一个压抑太久情绪的人，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最软的那句话。

刘奕羲听到这句，整个人都怔了一下。

她没想到一向沉稳克制的祁祺，竟然会用这样的语气对她说话，不像演员台词里的浪漫情节，而是更真实，更动人——像是他真的想了她很久，也委屈了很久。

她心底忽然就软了一块，连想好的冷静应对也在那一刻乱了节拍。

她怕自己就此沦陷，怕这点温柔会击穿自己精心伪装的理智，于是她急急地在脑中寻找出口。

忽然想起了一个名字。

王瑛子——

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她抬头，装作不经意地一笑：

“对了，我朋友王瑛子还在楼下？你们认识吗？她怎么跟舒凯聊了那么久。。。”

语气刻意轻松，话题转得生硬，但她顾不上了。

她需要一块遮挡的布，哪怕这块布叫“瑛子”，也要先把自己藏进去，躲过这场正猛烈靠近的心动。

祁祺看着刘奕羲刻意转开的目光，唇角的笑意一点点收了起来。

他不想再绕了。有些话，应该在这里说清楚。

“其实我早就把照片整理好了。”他语气温和，却带着一种下定决心般的笃定。

“只不过一直没有发。”

刘奕羲怔了一下，抬眼看他。

祁祺静静地看着她，眼神没有闪躲，声音里没有了刚才的调侃，只有缓慢又真诚的陈述：

“手机丢了，唯一能联系到你的方式也没了。”

“我回国之后，一直在剧组。那部戏是我主演的，节奏很紧。我不想因为私事影响拍摄节奏，也不想耽误别人，所以……哪怕很想，也只能把‘去找手机’这件事，往后排。”

他低头轻啜了一口咖啡，语气一顿，然后轻轻落下最后一句：

“我是打算一杀青就飞过去的。”

刘奕羲望着他，心里忽然一阵翻涌。

他说得很平静，像是在讲一件普通的小事，但她却从他细微的语调里，听出了那一点点压抑的急切，还有那个“很想”背后，被他隐去的奔赴。

听到这里，刘奕羲忽然想起了那天的热搜，祁祺晕倒在片场的画面再次浮现在眼前。

她忍不住开口，声音比她自己想象中还要轻一些：

“你身体……现在怎么样了？”

祁祺微微一愣，随即眼底缓缓浮上一层柔光。

就这短短一句话，他心里却像被什么温柔地撞了一下——她果然知道，也果然关心。

他没让情绪露出来，只是抿了抿嘴角，轻声一笑道：

“已经完全好了。” “拍戏那几天淋了点雨，有点着凉，没什么大事。”

他说得轻描淡写，像真的没放在心上，但刘奕羲还是皱了下眉头，语气认真了几分：

“那以后要注意，别生病了。”

祁祺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像个听话的少年似的，低声回了一句：

“哦。”

只有一个字，却说得温顺又带点笑意，像是藏不住的心情。

他眼角带着笑，仿佛是在偷偷告诉她：

你说的话，我会记得。

他知道，她是在意自己的。那份温柔的关心、几次闪躲的眼神，还有那句“不要生病了”，都是藏不住的痕迹。

可她也确实在刻意地保持着距离。像是走进了一步，又悄悄退了半步，把自己锁进了一片看似平静的界限之外。

祁祺没有逼她。但他不是不明白。

他大概能猜到，那份小心翼翼的犹豫，是因为他头顶上的那盏聚光灯——因为他的身份，他的曝光，因为那个“祁祺”这个名字所承载的一切注目与热议。

那是一道横在他们之间的屏障，她没有说破，他也不想让她承担解释的重量。

但他在心里暗暗发了一个誓：

无论如何，他都要一点一点，亲手拆掉那道光影之间的隔阂——

哪怕慢一点，再慢一点，他也要让她安心地、勇敢地，走到他的身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