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签落处，你在页间 第101章 101. 归途与余温

清晨七点，城市的阳光刚刚从高楼间探出身来，洒在浅灰色的窗帘上，为整个客厅添上一抹温暖的金黄。

祁祺一进门就脱下外套挂好，随手把旅行袋放在玄关。艾伦早一步开了灯，又利索地倒了两杯温水。他看上去没睡几小时，但精神还算饱满，站在一边看着祁祺换鞋，嘴角止不住憋笑。

祁祺扫了他一眼，嗓音低哑：“你笑什么？”

艾伦举着手机，像是忍不住要揭晓什么大事：“哥，你都不知道，这两天你又上热搜了。”

祁祺挑眉，没立刻接话，径自走向客厅沙发坐下，抬手松了松腕表。艾伦也不兜圈子，几步跟上，手机递过去，语速飞快：“你被拍到出现在日本，照片一出来粉丝群全炸了，大家都在疯了一样地分析你是去工作、拍戏，还是……谈恋爱。”

祁祺接过手机，屏幕上是一张模糊却能辨认出他身形的照片——背景是机场的角落，他戴着帽子、口罩、还穿着那件熟悉的浅色外套，即使全副武装，那双眼还是太容易被认出来。

“我这伪装还不够专业？”他低声自嘲。

艾伦扶额：“现在的粉丝都不是看脸，是看走路姿势和手的弯度。你就算穿一身潜水服，人家也能认出来。”

祁祺失笑，眼神却不自觉飘向窗外淡金色的晨光。他脑海里还停留在她说出“我爱你”的那一刻。

艾伦像是猜到他走神，咳了一声：“更离谱的是，还有人去白马村附近打听，想碰运气偶遇你，甚至还有人私信问我你是不是跟人谈恋爱了。”

祁祺慢悠悠收回视线，把手机还给艾伦，轻描淡写地道：“那你怎么回的？”

“我回了句：我哥这两天在修养身心，别瞎猜。”艾伦说完，又补了一句，“不过哥，咱们要不要想想怎么应对？热搜挂了一整晚了，虽然你行程没公开，但这次明显不太能解释成‘休假独行’。”

祁祺靠在沙发背上，手指轻扣膝盖，语气却带着一点淡淡的笑意：“不解释。”

“啊？”

“解释得太多，就显得欲盖弥彰。”祁祺垂眸笑了笑，眼底柔光流转，“而且这次……是我的人生大事。”

那一瞬，空气仿佛安静下来。阳光斜斜洒在他侧脸上，连那眼睫下的影子都带着温度。

祁祺说完那句话，垂眸片刻，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顾涵知道我回来了没？”

艾伦正在帮他把旅行包拎进卧室，闻言回头，挠了挠头发：“我没跟他说。”

祁祺抬眸看他一眼。

艾伦解释道：“哥你不是说原本还有好几天行程嘛，结果突然提前回来……我也不知道你为啥变了计划，就想着先不声张。万一你是临时有别的安排，我说了反而不合适。”

祁祺没立刻回应，只是抿了下唇角，眼神微动，语气却淡淡的：“没事，一会儿我自己联系他。”

他走向卧室的步子缓了些，像是还沉在刚才那个回答里——“我的人生大事。”

艾伦还在客厅整理着箱子，把那些混着松针香气的衣物一件件抖开挂好。祁祺从卧室里走出来，手里握着手机，拇指滑过通讯录，停在那个熟悉的名字上。

他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顾涵那边声音低沉清醒，像是一直在等着这通电话似的：“回来啦？”

祁祺倚在门边，语气轻松：“刚下飞机，才回家。”

顾涵略顿了一下，随即问：“一切顺利吗？”

他没明说指的是什么，但两人心照不宣。

祁祺忍不住笑了一下，声音低哑而温柔：“嗯，顺利。我脱单了。”

顾涵那头沉默了一秒，接着笑出声：“我就知道，你小子能成。”

祁祺没接话，只是那抹笑意还挂在唇角，落在眼尾的光里。

顾涵随即正经了几分：“感情归感情，公事还是得办。你这事还是要跟公司报个备。你现在人在哪？直接来公司吧。”

“别。”祁祺摇了摇头，目光扫过客厅的艾伦，笑了笑，“我还在休假中，本来打算在日本多待几天的，结果有朋友扭伤了脚，提前回来了。别让我去公司了，一会儿我还有事呢。”

顾涵沉吟了下，点头：“你小子，一恋爱了，马上就不是工作狂了……那我过去找你。”

祁祺嗯了一声，声音低低的，却藏着几分掩不住的好心情：“来吧，我在家等你。”

挂断电话，他看了一眼窗外初亮的天色，突然觉得这个清晨比任何时候都安稳。他的人生，像刚刚从剧本的某一页翻到了真正的篇章。

一个小时后，门铃响起。

艾伦去开门，门外的顾涵一身浅灰色夹克，气质一如既往地沉稳干净。他脚步不急不缓地走进来，目光在屋内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正靠着沙发站着的祁祺身上。

“看你这状态，不是一般的顺利。”他半开玩笑地说着，眼角却带了欣慰。

祁祺笑着迎上去，拍了拍顾涵的肩：“你还真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你这个人藏得了一切，藏不了开心。”顾涵顺势坐在了沙发一角，眼神一如多年的老朋友般稳重，“说吧，什么时候的事？”

“在白马的时候。”祁祺倒了杯水递过去，又自己坐下，“正式的。她亲口答应的。”

顾涵点头，没多问细节，只道：“那恭喜你，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他顿了顿，看了一眼还在一旁规规矩矩坐着的艾伦，“你早该提前告诉我一声，省得我还以为你是工作出问题了，赶着回来救火。”

艾伦赶紧摆摆手，苦笑着为自己辩解：“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改行程啊。本来说好了要多待几天的，结果提早就回来了，我哪敢乱说话。”

“也算是我的人生大事。”祁祺慢悠悠地接了一句，语气说得轻描淡写，眼神却带着掩不住的认真。

顾涵挑了下眉：“人生大事的确重要，但你这个身份，不提前安排点预案也不行。你得跟公司说清楚，尤其是她的身份——”

祁祺抬手止住他，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可以跟公司内部报备，做好紧急公关预案，也好提前排查舆情风险点，万一将来有什么风吹草动，公关部能有备案处理。”

他顿了顿，眼神微沉，却更坚定了些：“但她的身份，现在还不能公开。她还没准备好，我也不想勉强她。”

顾涵沉默了几秒，随即点头：“行，这事我来替你挡着。但你要心里有数，最近你又上热搜，粉丝盯得紧。”

艾伦插嘴：“对啊哥，你现在是‘偶遇界第一人气’，热搜标题写的是——‘祁祺疑似与神秘女子海外旅行’，底下配图那张你戴帽子遮脸的机场照，评论区已经快把你扒秃了。”

祁祺低头一笑，淡淡道：“他们猜不出来就好。”

顾涵望着他片刻，忽而开口：“祁祺，我很久没见你这样了。”

“哪样？”

“像个真正活着的人。”顾涵说完这句，眼底有点感慨，“不是在镜头下，不是在角色里，也不是在随时随地准备接受聚光灯的那个你。”

祁祺没有立刻回应，只是抿了一口水，抬眼望向窗外的光。

“她让我想放松，也值得我保护。”

他声音不高，却像一粒种子落进某个注定的季节，未来会发芽，会开花，会长成另一种完整。

艾伦坐在一旁，默默看着这两人，不知怎的，心里也像是被这份安静又郑重的喜悦烫了一下，忍不住轻轻咕哝一句：“嫂子要是知道你在家说把她说的那么好，应该高兴得睡不着。”

祁祺没回头，只笑了笑：“她睡得很沉，不会被吵醒。”

顾涵也跟着轻笑了一声，但眼神仍旧沉稳如初：“你决定了的事，我不会拦你。只是这段路以后怎么走，得你自己撑得起，也得她愿意一起走。”

祁祺点头：“我知道。”

阳光洒落进客厅，照在三人身上。窗外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天，但对祁祺来说，这天起，生活已然不再只是一个人的事。

祁祺走进厨房，打开那只还未完全拆封的旅行手提箱，从侧袋中抽出两个用和纸包裹得干干净净的小礼盒。他转身回到客厅，将礼盒放在茶几上，拍了拍上面的绳结，随口道：

“给你们带的。”

顾涵抬眉看去，看到其中一个礼盒，封面印着几枚金色的茶叶纹样。他翻过来一看，轻轻点头：“八尾和红茶？”

“嗯，”祁祺点头，“这个是给你的，八尾和红茶，富山那边的特产。”

顾涵挑眉，随手拆着包装，笑着调侃：“你终于知道哄你经纪人了，平时给你挡通告、谈资源，还得靠茶撑着。”

祁祺也笑：“当然记得你最爱红茶。这款不涩，暖胃。你要是熬夜处理后期、连轴转的时候，泡一杯正好。”

祁祺笑了笑，又将另一个小盒子推向艾伦：“你的。”

艾伦忙接过，一揭开盖子，眼睛立刻亮了——里面是三块切得方正的羊羹，每一块都包着透明薄纸，整齐摆放在竹制托盘里，像极了糕点店橱窗里的展品。口味标签上写着：栗子、抹茶、黑糖。

“这也太精致了吧……”艾伦小声感叹，又忍不住抬头看祁祺，“哥，你太爱我了。”

祁祺靠着沙发，语气平静得像在汇报库存：“这个切得方正、颜色规整、三种口味，刚好适合你这种生活毫无波澜的人。”

艾伦一愣，随即扑哧一声笑出来：“哥你是夸我呢，还是在怜悯我？”

祁祺斜睨了他一眼，语气不急不缓：“怜悯你在机场帮我扛行李，在车上装聋作哑，在现场当空气。你配得上这盒甜的。”

艾伦笑弯了腰，打开盒子看了眼，笑着道：“还好不是毒的。不然我现在就是为爱殉职。”

祁祺淡淡地嗯了一声，像在认真考虑：“那盒我妈的我还留着，真想殉职也不是没得选。”

顾涵看着一人一口甜，一人一脸冷笑的画风，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你俩这相声组合什么时候出道啊？我看微博上的热搜都快被你承包了，不如改行。”

艾伦嘴里含着羊羹，含糊地笑：“出道费你出吗？我可要经纪人跟哥一个待遇。”

“你做梦。”祁祺顺手给了他脑袋一个轻弹，语气却懒懒的带笑，“你要是有我一半敬业，我就考虑给你安排一首EP。”

顾涵看着两人互动，眼底也藏着笑意，刚想开口，门铃“叮”地响了一声。

“爸、妈？”祁祺有些诧异，“你们怎么突然来了？”

祁妈妈一边进门一边抬手晃了晃袋子：“买菜路过你家楼下，想着你刚回来，也该给你添点新鲜菜和水果，顺便看看你有没有饿瘦。”

祁爸爸在后面跟着进来，将手里装着厨房小家电的盒子放下，语气平常却透着关心：“你家水壶声音大，我给你换了个新的静音款。”

客厅里原本三人的气氛顿时变得更加热闹。顾涵赶紧站起来打招呼：“叔叔、阿姨，您们好。”

艾伦也麻利起身，笑得见牙不见眼：“叔叔阿姨今天气色真好！”

祁妈妈一眼就认出两人，笑着点头：“你们也在啊，太好了，我们做饭，一起吃午饭啊。”

“哎呀阿姨，那太打扰了……”艾伦客气着，却眼神飘向厨房方向，显然动心了。

祁祺将父母手上的东西接过来，语气轻松地调侃：“他刚说要为爱殉职呢，一顿饭能救回来。”

祁爸爸扫了他一眼：“你少挤兑人家，对小艾客气点。”

顾涵轻笑着接话：“我今天确实是来见证人生大事的，能蹭顿饭，也算沾点喜气。”

祁妈妈挑了下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儿子：“哦？什么人生大事？”

祁祺端着水果走向厨房，声音从门边悠悠传来：“先吃饭，吃饱了……再慢慢说。”

厨房里热气氤氲，灶台边传来锅铲翻炒的节奏声。林芷兰围着围裙，正在洗菜，祁正衡则在一旁切姜片，动作不疾不徐，刀锋与案板碰撞出清脆声响。

“刚刚你听见没有，顾涵和艾伦那边，提到什么人生大事。”林芷兰把西兰花分朵后放进清水中泡着，侧头看了丈夫一眼，语气带着一点好奇，“祁祺那孩子还遮遮掩掩的，笑得一脸藏不住的样子，你说……是不是谈恋爱了？”

祁正衡“唔”了一声，没正面回答，只是拿了块姜抖掉刀上的碎末，淡声道：“等会儿吃饭的时候问问他，看他愿不愿意说。”

“你倒是沉得住气。”林芷兰嗔他一句，嘴角却挂着笑意，抬手拧开炉灶上的火，把刚刚炖好的糖醋排骨端下来，“他要真带人回来了，你可别绷着脸。”

“我什么时候绷过脸？”祁正衡装作不解地看她一眼，又转身去冰箱拿了虾仁，“我儿子要是谈恋爱了，我当然高兴。”

“你那是高兴在心里，脸上写着‘别靠近我儿子’。”林芷兰被他逗得笑起来，拿了锅铲一边翻炒，一边补了一句，“不过说真的，我还挺想看看，是谁把我们家这棵‘高岭之花’给摘走了。”

厨房外，阳光穿过落地窗洒进来，空气中弥漫着糖醋的甜香和蛋液滑开的奶香。五人很快围坐在餐桌边，饭菜香气扑鼻，色香俱全——糖醋小排鲜亮油润，虾仁滑蛋嫩黄诱人，还有一道清炒西兰花点缀在盘中央，宛如绿意盎然的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