述龙札 第5章 序章4【小叔】

孟家内院内，传来一阵争吵。

“哥。”孟瑞城已阔别家乡十余年，此刻站在兄长面前，心中满是复杂的情绪，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孟瑞泽乍一看到他，眼神先是闪过一丝惊讶，紧接着便被愤怒所取代，他压低声音，质问道：“你 —— 你怎么回来了！”在孟瑞泽眼中，弟弟孟瑞城与父亲孟景琛如出一辙，行事做派都让他难以理解，甚至觉得他们简直混蛋至极，他满心希望他们永远都不要回来。

“哥，阿尧 ——”孟瑞城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开口，生怕自己一说话就会引得兄长怒火爆发。从小到大，他们虽相处时间不多，但兄长的脾气他还是了解的。

“我说了，你们干什么都可以，别扯上我的家人！！！！”孟瑞泽突然朝他怒吼。

“泽哥，怎么了这是——”叶子从后厅出来，看见孟瑞城，顿时一愣，然后马上拉过孟瑞泽，对孟瑞城说道：“瑞城是吗，好久没见了啊，是刚赶回来吧，吃饭没，我去给你弄些吃的……”

“嫂子，我吃过了，您别忙了。”孟瑞城看了看叶子，在他的印象里，这个女人，对这个家，对他哥都相当好,除了——

“叶子！”孟瑞泽低声叫，很不满她对他弟的态度。

“好了，瑞城多长时间没回来了，你别这样。”叶子轻轻拉拉他，“你们聊，我去给瑞城弄些吃的——你别乱来啊。”

“叶子……”

孟瑞城笑着，“那谢谢嫂子了。”

“哼——你回来干什么！”孟瑞泽愤懑的问道。

“——”

孟永尧回家刚走进内院，就看见厅里父亲和一个男人对站着，父亲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快步进去，说道“爸。”

两人听见声音，看见孟永尧进来。

“爸——”孟永尧看看陌生男子，意向他爸，等着他爸介绍。

孟瑞城看着孟永尧，上前一步，边笑着边摸了摸他的头，“这是阿尧吧，都长这么大了，上几年级了？”

孟永尧被这突如其来的摸头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这人个头比自己高不了多少，他有些疑惑地看向父亲。

“还看什么看，赶紧回屋复习功课。”孟瑞泽又一声怒吼。

孟瑞城不顾孟瑞泽的呵斥，拉过孟永尧，抓着他的胳膊，左右打量着，仿佛在仔细检查什么，一边看一边介绍道:“我是孟瑞城，你爸爸的弟弟，你的小叔叔。”

“啊？”孟瑞泽看他摆弄自己，这人的确和他爸有点像，可是，怎么没听他爸提起过，好像也没见过，甚至奶奶都没说过，这个家没人说过——自己还有个小叔叔！！！

“哈哈哈，上次见你还是你很小很小很小的时候，你当然不记得我，这些年因为工作，所以没有回家，你就更不知道我了。”孟瑞城松开孟永尧，像是放心了一样，对他笑着解释说。

“——哦。”孟永尧看着这个人，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看着也就30来岁——突然他想到他奶奶相册里那个婴儿，大概就是他了。

“那——小叔叔？我就先去写作业了——”

“去吧。”孟瑞城看着这孟永尧离开，突然他就觉得，那个背影太熟悉了，只不过有些稚嫩。

“哥，这次回家，我会留的久一些。”

“久？”孟瑞城挑眉，“多久？一周？一个月？还是几个月？”

“一年。”

“哼，你是 ——” 孟瑞泽刚要发作，话到嘴边，才反应过来孟瑞城刚才说的话，瞬间震怒，“你，你说什么！！！”

“哥，你先别生气，我——”

“阿城？是阿城吗？”孟瑞城的话被柳安安打住。

他回身，看见叶子扶着柳安安走过来，他忙过去扶住她，“妈，是我，阿城不孝，这么久才回来。”

柳安安握着孟瑞城的手，激动的说:“什么都别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妈——”孟瑞泽叫了一声，眼神中带着责怪看向叶子，埋怨她把母亲叫了出来。

“阿泽，他是你弟弟！你是他的家人！！” 柳安安深知儿子对父亲孟景琛以及弟弟孟瑞城心怀不满，但无论如何，血浓于水，他们始终是一家人。

“——”孟瑞泽叹了口气，不再言语，他心里也明白，他们是割舍不断的家人。

叶子走过来拉住孟瑞泽的手，说:“你是妈的儿子，瑞城也是，你姓孟，瑞城也姓孟，好不容易回来，是好事。”

“叶子，你不知道——哎——”

“好了，走吧，让他们娘俩叙叙旧。”叶子看看柳安安和孟瑞城，然后拉着孟瑞泽出去了。

······

吃完饭的时候，孟瑞城坐在孟永尧身旁，时不时关切地问他一些问题。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叔叔，对自己如此关心，孟永尧还真有些不太习惯。

深夜，孟永尧起夜，路过奶奶房间时，发现屋里还亮着灯，透过窗户，能看到几个模糊的人影。好奇心作祟，他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趴在窗边偷听。

屋内，奶奶、父亲和小叔叔三人的表情都极为严肃，尤其是父亲孟瑞泽，满脸怒容，仿佛随时都会爆发。

“你回来，是——”奶奶微微转头，“看”向孟瑞城的方向，犹豫片刻后，缓缓开口问道：“是要发生了什么吗？”

孟瑞城看了看孟瑞泽，解释说：“对，目前情况还不太明朗，我回来是为了以防万一，做些准备。

“嗯，可能是早年与你们的父亲待得时间久了，我最近也隐隐感觉有事情要发生。”柳安安叹了口气，握紧了些手里的拐杖。

“妈，你别担心。”孟瑞城握住柳安安的手，安慰她说：“我回来就是处理这些问题的，只是——”

孟瑞城话说一半，又看了他哥一眼，继续说：“只是，孩子们都大了。”

“你话不要这么说！”孟瑞泽隐隐发怒，瞪着孟瑞城，厉声道：“我告诉你，不管你们想干什么，别打孩子的注意！”

孟瑞城看着他，抿了抿嘴，说：“哥，我们都不想，但、不止我们啊！他——所以我这次回来的目的就是处理和避免一些问题的。”

孟瑞泽深吸一口气，压抑住怒火，许久才说道：“不管怎么样，你们最好不要牵扯到我的家人。”

“阿泽！”柳安安提高了声音叫他，“别埋怨弟弟。”

孟瑞泽长叹了一口气，对孟瑞城说：“给我说说，有什么需求——”

孟永尧正听得入神，突然感觉身后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吓得他差点叫出声来。回头一看，原来是妈妈叶子。

叶子抬眼朝屋里看了看，轻声对他说：“大人的事，小孩不要掺和。”

“妈！你吓我一跳。” 孟永尧嘟起嘴，极不情愿地被妈妈拉着离开了奶奶屋旁。

叶子温柔地笑了笑，说道：“今天是不是该出成绩了，去你屋给我看看。”

“妈！我好困啊！” 孟永尧嬉笑着，小跑着离开了，临走还不忘跟妈妈道了声晚安。此刻，成绩什么的，在他看来已经没那么重要啦！

叶子看着儿子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又回头望了望柳安安的屋子，收回目光，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第二天清晨，孟永尧早早起床，刚踏出房门，就看到小叔叔正和师兄在院子里打太极。他本想装作没看见，低着头，快步绕开他们离开。然而，小叔叔却眼尖地喊住了他。

“阿尧啊～”

孟永尧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过身，只见两人已经停下了动作，正笑着和他打招呼。他实在不想搭理这个小叔叔，倒不是针对师兄，只是这个小叔叔的出现太过突然，行为又透着一股奇怪劲儿，再加上昨天偷听到他们那些奇怪的对话，让他心里总觉得有些别扭。

“呵呵呵 —— 早啊，小叔叔。”

“是去上学吗？”

孟永尧本以为小叔叔只是随口打个招呼，没想到他竟然直接走了过来，还把手搭在了自己肩上 ——

“像你这么大的年龄，不应该起这么晚的，早点起来，和你师兄一起练功多好。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每天早上都去跑山呢。”

孟永尧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六点起床还晚？？？“那小叔叔，你觉得我应该几点起来呢？”

“啊 —— 最晚也得四点吧 ——”

“！” 孟永尧脚下一软，差点跌倒，孟瑞城赶忙伸手扶住了他。

“哦哦哦，别那么惊讶，你是无法想象凌晨三点在长白山的雪地里奔跑的痛苦的 ——”

孟永尧连忙退后一步，看着孟瑞城，摆了摆手，本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忍住了，低下头，匆匆离开了。

孟瑞城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或许父亲当初的做法确实有些自私，可又有谁能料到，如今事情竟演变成这般复杂的局面，从那时起，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总归是要这样的。”

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孟瑞城回头，只见孟梦正缓缓走来，“呀，梦梦，你不上学吗？”

孟梦看了看他，微笑着说：“要的，再见小叔叔。”

孟瑞城望着孟梦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回廊的尽头，眼眸变得愈发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