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戍光志愿雄赳赳 > 第3章 第三章:传承与裂痕

戍光志愿雄赳赳 第3章 第三章:传承与裂痕

作者:袁竹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12-01 11:43:00 来源:文学城

嘉梁的暮色,是带着重量的。

夕阳把念青唐古拉的山脊染成了金红色,像熔化的铁水顺着陡峭的山势缓缓流淌,将天空洇成一片赭红。河水被晚霞映得通红,粼粼波光里漂着几片刚落的柳叶,像撒在水面上的碎红绸,随着水流轻轻晃动,碰碎了雪山的倒影。古城的青瓦上落满了余晖,像铺了一层细碎的金箔,炊烟从家家户户的烟囱里袅袅升起,混着酥油茶的奶香、炒青稞的焦香,还有汉家红烧肉的脂香,在街巷里弥漫开来,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烟火气,压得暮色愈发厚重。

马向东家的院子里,已经摆好了晚餐。藏式的矮桌放在院中央,四条腿雕着简单的莲花纹,是马建国年轻时亲手做的。桌上摆满了菜肴:冒着热气的酥油茶装在黄铜壶里,奶白色的茶汤泛着油花,飘着淡淡的咸香;青稞饼烤得金黄酥脆,边缘带着焦香,咬一口能掉渣;汉家风味的红烧肉炖得软糯,酱汁红亮,香气扑鼻;清炒时蔬带着露水的清甜,还有河水里刚捞上来的鱼,清蒸后撒上葱花,鲜香味直钻鼻腔。

这是马家难得的四代同堂的晚餐,空气里满是久违的温馨。

马向东坐在主位,后背依旧挺得笔直,只是救火时被木梁擦伤的后背还在隐隐作痛,让他偶尔会下意识地皱皱眉,嘴角抿成一条直线。他面前的小碟里,是马建国特意为他准备的糌粑,拌了酥油和白糖,软糯香甜,容易消化,适合他牙口不好的年纪。

马建国坐在父亲左手边,他今天穿了一件灰色的衬衫,袖口整齐地卷到小臂,露出手腕上一道浅浅的疤痕 —— 那是 1976 年唐山大地震时,被倒塌的预制板划的,这么多年过去,疤痕已经淡成了浅粉色,却像一枚勋章,刻在他的皮肤上。他正给父亲倒着酥油茶,动作缓慢而轻柔,眼神里满是藏不住的关切,倒完后还轻轻晃了晃铜壶,确认没有洒出来。

马援朝坐在对面,一身消防制服还没来得及换下,深蓝色的制服上沾着些许灰尘和草屑,肩章上的星花在暮色里闪着冷光。他今年四十二岁,身材高大挺拔,脸上轮廓分明,眼神锐利如鹰,像极了年轻时的马建国。只是眼角的皱纹,和偶尔紧锁的眉头,泄露了他内心常年的焦虑 —— 消防工作,每一天都在与危险打交道。

最年轻的马远,坐在马援朝身边,穿着一身笔挺的军校制服,肩章上的学员标志还没换成正式军官的徽章,却已经透着一股军人的英气。他刚满二十二岁,皮肤黝黑,是军校训练晒出来的健康色泽,眼神明亮如星,脸上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朝气与倔强。吃饭时,他总是忍不住抬头看向马向东,眼神里满是崇拜 —— 太爷爷的长津湖故事,爷爷的唐山救援与南疆战火,父亲的 98 抗洪经历,都是他从小到大最着迷的传奇,也是他参军的初心。

“爸,您后背的伤怎么样了?” 马建国给马向东夹了一块没有刺的鱼肉,轻声问道,目光落在父亲的后背上。

“没事,小伤。” 马向东摆了摆手,咬了一口糌粑,软糯的口感在嘴里化开,“下周去小学讲课,都安排好了?”

“都安排好了,李会长已经跟学校联系好了,下周三下午,给四年级的孩子们讲。” 马建国答道,又给父亲添了点酥油茶,“我跟您一起去,帮您打打下手,万一孩子们提问多,我也好搭腔。”

马向东点了点头,目光转向马远,语气里带着一丝期许:“远娃,刚从军校毕业,分配的事定了?”

马远放下筷子,“唰” 地一下挺直了腰背,声音洪亮得像喊口号:“太爷爷,还没最终定,我想申请去边关,去最艰苦、最需要人的地方!”

这话一出,院子里的温馨瞬间像被戳破的气球,消散得无影无踪。空气骤然凝固,连风吹过柳叶的声音都变得清晰可闻。

马援朝的脸色猛地沉了下来,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手里的筷子 “啪” 地一声重重拍在桌上,瓷筷与木桌碰撞的声响在寂静的院子里格外刺耳。“我不同意!” 他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胸膛已经开始微微起伏,“你以为边关是什么地方?是花前月下的旅游景点?那是边境线,是随时可能有冲突、有危险的地方!”

马远皱起了眉头,年轻的脸庞涨得通红,不服气地反驳:“爸,危险怎么了?太爷爷当年在长津湖,零下四十度的雪地里潜伏三天三夜,冻掉了脚趾都没退缩,比边关危险多了;爷爷在唐山地震的废墟里救人,指甲都刨掉了,后来又去南疆打仗,被子弹擦伤了额头,不也危险吗?还有您,98 年抗洪,在洪水里泡了三天三夜,差点被巨浪卷走,您不也挺过来了?”

“那不一样!” 马援朝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情绪彻底爆发,“我和你爷爷、太爷爷,是没得选!当年国家有难,人民需要,我们必须上!可现在不一样了,和平年代,你有更好的选择,能留在机关,平平安安的,为什么非要往火坑里跳?”

“什么叫往火坑里跳?” 马远也激动地站了起来,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守护国家,保卫人民,怎么就成火坑了?太爷爷说过,军人的天职就是守护!现在边关需要人,我作为马家的后代,作为一名军人,怎么能退缩?难道您忘了马家的家训了吗?”

马建国看着争吵的父子俩,眉头皱得紧紧的,却没有说话。他知道,这不是简单的叛逆与固执,是两代人对 “守护” 的不同理解 —— 马援朝经历了太多战友的牺牲,眼里看到的是危险与离别;马远浸润在祖辈的英雄故事里,心里装满的是荣耀与责任,这是时代在父子间刻下的无形鸿沟。

马向东端起酥油茶,轻轻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汤顺着喉咙滑下,压下了喉咙里的干涩。他的目光落在马建国身上,像是在透过他,看向那些遥远的岁月。

马建国的青年时代,是被两场截然不同的浩劫填满的,一场是天灾,一场是**,却都教会了他 “守护” 的重量。

1976 年,唐山大地震。

那时马建国刚满二十岁,是工程兵部队里最年轻的战士,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地震发生时,他们连队正在河北某地施工,接到驰援命令时,连长只说了一句话:“时间就是生命,快!”

火车到站时,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 昔日繁华的城市,变成了一片断壁残垣。高楼倒塌,房屋倾颓,钢筋水泥扭曲成狰狞的形状,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灰尘和刺鼻的血腥味,偶尔传来幸存者的呼救声,微弱却绝望。

“快!救人!” 连长的吼声划破死寂。

马建国和战友们立刻冲进废墟,没有工具,就用双手刨,用肩膀扛。指甲缝里很快渗出血来,磨出了水泡,水泡破了,鲜血混着灰尘,把双手染成了暗红色,却谁也顾不上停。余震不断,废墟随时可能再次坍塌,他们就像在刀尖上跳舞,每一秒都面临着死亡的威胁。

他永远记得,在一片倒塌的居民楼里,他听到了一个小女孩的哭声。他趴在地上,顺着狭窄的缝隙往里看,看到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被困在墙角,腿被预制板压住了,哭得撕心裂肺,小脸沾满了灰尘和泪水。

“别怕,叔叔救你!” 马建国一边用嘶哑的声音安慰着小女孩,一边用铁锹小心翼翼地清理着周围的碎石。突然,余震来了,头顶的水泥板 “咯吱咯吱” 作响,碎石不断往下掉,随时可能砸下来。战友们大喊着让他撤退,可他看着小女孩恐惧的眼神,怎么也挪不开脚步。

“再给我五分钟!就五分钟!” 他大喊着,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汗水顺着额头往下淌,滴在废墟上,瞬间被灰尘吸干。最后,他终于撬开了一条足够宽的缝隙,小心翼翼地把小女孩抱了出来。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身后的废墟 “轰隆” 一声,彻底坍塌,扬起的灰尘把他埋了半截。

那几天,马建国和战友们几乎没有合过眼,饿了就啃口干粮,渴了就喝口凉水。他们从废墟里救出了一个又一个幸存者,也见证了太多的生离死别。有一对年轻的夫妻,丈夫被压在废墟下,妻子一直守在旁边,不停地呼唤着他的名字,声音嘶哑却不肯放弃。当马建国他们终于把丈夫挖出来时,他已经没有了呼吸,妻子抱着丈夫冰冷的尸体,哭得肝肠寸断,那声音像一把钝刀,在每个人的心上反复切割。

唐山的救援,让马建国深刻体会到了生命的脆弱与珍贵,也让他明白了作为一名军人的责任 —— 守护生命,守护家园,哪怕付出自己的一切。

可命运却很快让他面临另一种考验。

1979 年,对越自卫还击战爆发。

马建国毫不犹豫地写下请战书,奔赴南疆。从拯救生命的救援现场,到直面死亡的战场,这种转变让他一时难以适应。战场上没有鲜花,没有掌声,只有密集的枪林弹雨和血腥的杀戮,每一步都可能踩进地雷阵,每一次抬头都可能遭遇冷枪。

他所在的部队负责攻打一座无名高地,敌人的火力异常凶猛,子弹像雨点一样密集地打在战壕边缘,溅起阵阵泥土。马建国和战友们趴在战壕里,听着子弹呼啸而过的尖啸声,看着身边的战友一个个倒下,鲜血染红了战壕里的泥土,心里充满了恐惧,却也燃起了熊熊的怒火。

冲锋号吹响时,马建国猛地从战壕里跳起来,举着冲锋枪,大喊着冲了上去。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冲上去,守住阵地,为牺牲的战友报仇!

一颗子弹擦着他的额头飞过,留下一道深深的疤痕,鲜血瞬间流了下来,模糊了他的视线;另一颗子弹打中了他的左臂,鲜血瞬间染红了军装,疼得他差点栽倒。他没有停下脚步,只是用毛巾简单地包扎了一下,咬着牙继续往前冲。

那场战斗,打得异常惨烈。他们连队伤亡过半,马建国也因为作战英勇,立了三等功。可当他站在硝烟弥漫的阵地上,看着遍地的尸体和鲜血,看着被炮火炸得焦黑的土地,心里却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只有无尽的沉重。他第一次明白,战争的胜利,是用无数年轻的生命换来的。

“爸,您当年不也主动申请去南疆吗?” 马远的声音把马建国从遥远的回忆中拉了回来,他的眼神里满是倔强,“您当年面对的危险,比我现在要大得多,您都不怕,为什么不让我去?”

马援朝的脸色更加难看,他猛地站起身,指着马远,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我当年是没办法!国家需要,我必须去!可你现在有选择!我在消防队这么多年,见了太多生离死别,98 年抗洪,我的战友老王,为了救一个被洪水冲走的老人,被巨浪卷走,连尸体都没找到!”

马援朝的眼睛红了,声音哽咽起来,多年的压抑在这一刻爆发:“汶川地震时,你还是个新兵,跟着部队去震中救援,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每天晚上,我都睡不着觉,守在电话旁,生怕接到你的坏消息!现在你毕业了,我只想让你留在机关,平平安安的,结婚生子,安度一生,难道有错吗?”

马远也站了起来,年轻的脸上满是倔强,眼眶却也红了:“爸,您没错,可我也没错!太爷爷说过,军人的荣誉,是在战场上用鲜血换来的!您让我留在机关,每天喝茶看报,处理文件,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想向太爷爷、爷爷和您一样,在国家最需要的时候,挺身而出,做一名真正的军人!”

“你以为挺身而出就是英雄?” 马援朝的情绪彻底失控了,声音里带着绝望的嘶吼,“那是傻瓜!是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你知道洪水里的巨浪有多可怕吗?能一瞬间把人卷走,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你知道地震后的余震有多危险吗?刚挖开的废墟随时可能再次坍塌!你知道战场上的子弹有多无情吗?它不会因为你是英雄的后代就饶过你!我不想失去你,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

“爸!” 马远的声音也提高了,带着委屈和愤怒,“您怎么能这么说?太爷爷他们在长津湖,吃着炒面就着雪,冻掉了脚趾都不退缩;爷爷在唐山,用双手刨废墟,指甲都掉了还在救人;您在抗洪前线,泡在水里三天三夜,差点牺牲!他们都是英雄,不是傻瓜!您怎么能贬低他们的牺牲?”

院子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父子俩剑拔弩张,眼神里都带着怒火和委屈,谁也不肯退让。马建国看着激动的儿子和情绪崩溃的孙子,心里一阵酸楚。他知道,马援朝的担心不是多余的,作为父亲,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平安安?可他也理解马远的想法,年轻的心,总是向往着热血与荣耀,向往着像祖辈一样建功立业,这种执念,他年轻时也有过。

马向东一直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他的目光在马援朝和马远脸上来回移动,眼神复杂。他看到了马援朝眼里的恐惧与疼爱,那是经历过太多离别后的本能反应;也看到了马远眼里的倔强与渴望,那是年轻一代对信仰的执着追求。他想起了自己年轻时,也是这样,不顾家人的反对,毅然参军奔赴朝鲜战场;想起了马建国年轻时,瞒着他报名参军,奔赴唐山和南疆。

这就是马家的血脉,流淌着不服输、不怕死的基因,流淌着为国为民、挺身而出的责任与担当。可这份荣耀背后,是无数的牺牲与伤痛,是亲人的牵挂与担忧,是一代又一代人心底无法磨灭的伤疤。

“坐下说吧。” 马向东的声音沙哑却有力,像一块巨石投入结冰的湖面,打破了院子里的僵局。

马援朝和马远都愣住了,不约而同地看向马向东。马向东放下手里的酥油茶碗,缓缓说道:“援朝,你坐下。远娃,也坐下。”

父子俩迟疑了一下,还是慢慢坐了下来,只是脸色依旧难看,胸口还在微微起伏。

马向东看着马援朝,轻声说:“你担心远娃,我理解。当年你爸去唐山,去南疆,我也天天睡不着觉,夜里总被噩梦惊醒,梦见他躺在战场上,浑身是血。每次收到他的来信,我都要反复看几遍,确认他平安无事,才能放下心来。”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院子里的老槐树,树叶在暮色里轻轻摇曳:“可我没有阻止他。因为我知道,他是马家的儿子,是军人,是党员。国家需要他,人民需要他,他就必须去。这是责任,也是使命,是刻在我们马家骨子里的东西,拦不住。”

马向东的目光转向马远,眼神里带着一丝欣慰,也带着一丝凝重:“远娃,你想向祖辈学习,想为国家出力,这份心是好的,太爷爷为你骄傲。可你要记住,军人的职责不是逞英雄,不是盲目牺牲,是守护。守护国家的领土完整,守护人民的生命财产,也守护自己的家人,不让他们为你担心。”

“太爷爷,我知道。” 马远急忙说道,眼神里带着急切,“我不是想逞英雄,我是真的想为国家做点什么。我在军校里学了那么多军事知识、格斗技巧,不想就这么浪费了,我想把它们用在真正需要的地方。”

“我知道你不是。” 马向东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枚小小的铜制哨子,放在桌上。那哨子已经有些发黑,边缘被岁月磨得发亮,上面还留着几个细小的凹痕,是他当年在长津湖时,用来传递信号的。

“这是我当年在长津湖用的哨子。” 马向东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回忆的沧桑,“当年,我们连队在雪地里潜伏,天寒地冻,缺衣少食,连说话都不敢大声,怕被敌人发现。就靠这枚哨子传递命令,一声短哨是准备,两声长哨是冲锋,三声连哨是撤退。”

他拿起哨子,轻轻摩挲着上面的凹痕,继续说道:“有个叫王小虎的战友,才十七岁,比你现在还小,牺牲的时候,手里还攥着半把炒米。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战争结束后,能回家看看妈妈,能让更多的孩子不用再过颠沛流离的日子。”

“我活了八十九岁,经历了太多的战争与灾难。我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太多的牺牲与奉献。我知道,守护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它需要勇气,需要智慧,更需要责任。” 马向东把哨子推到马远面前,眼神里满是期许,“远娃,你想去边关,想去一线,我不反对。但你要答应我,到了那里,不能鲁莽行事,不能凭着一股冲劲就往前冲。要保护好自己,学好本领,才能更好地守护别人。你要记住,你的生命不仅属于你自己,还属于这个家,属于国家。只有你活着,才能为国家做更多的事。”

马远看着桌上的铜哨子,又看了看马向东深邃的眼睛,眼睛瞬间湿润了。那枚小小的哨子,承载着太爷爷的回忆,承载着战友的牺牲,承载着马家的传承。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哽咽:“太爷爷,我答应您!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勤学苦练,不辜负您的期望,不辜负马家的荣耀!”

马援朝看着父亲,又看了看儿子,心里五味杂陈。他想起了自己当年参加抗洪时,父亲也是这样,没有阻止他,只是默默地为他收拾行李,连夜赶做了一双防滑鞋,叮嘱他注意安全。他想起了洪水里被卷走的战友,想起了汶川地震中那些年轻的生命,心里的恐惧依旧存在,但更多的是一种释然。他知道,有些路,必须让孩子自己走;有些责任,必须让孩子自己扛。

“远娃,” 马援朝的声音缓和了许多,眼里的怒火渐渐褪去,只剩下深深的疼爱,“爸不是不让你去一线,只是担心你。既然你已经决定了,爸支持你。但你要记住,到了边关,一定要服从命令,听从指挥,不能意气用事。遇到危险,要先保护好自己,才能更好地完成任务,知道吗?”

马远愣住了,他没想到父亲会突然改变主意,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眼泪顺着脸颊滑落:“爸,您…… 您同意了?”

马援朝点了点头,眼眶也有些湿润,他伸出手,拍了拍马远的肩膀:“你是马家的后代,是军人,是党员。爸为你骄傲。到了那边,常给家里打电话,报个平安。”

马远猛地站起来,对着马援朝和马向东深深鞠了一躬,腰弯得笔直:“谢谢太爷爷,谢谢爸!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马建国看着眼前的一幕,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知道,马家的传承,不会因为时代的差异而断裂;马家的责任,会像一条无形的河流,继续流淌下去,流淌在每一代马家儿女的血液里,跨越时空,从未停歇。

就在这时,马援朝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尖锐的铃声打破了院子里温馨的气氛。他拿起手机一看,脸色瞬间变了,刚刚缓和的神情又变得凝重起来。

“什么?古城北段的老粮仓着火了?火势很大,里面还有不少粮食没运出来?好,我马上到!”

马援朝挂了电话,站起身,抓起桌上的消防帽,语速飞快地说:“爸,爷爷,远娃,粮仓着火了,里面全是过冬的粮食,不能烧了,我得赶紧过去!”

“我跟你一起去!” 马建国也立刻站了起来,眼神坚定。救火的经验,他比谁都丰富。

“还有我!” 马远也跟着站起身,眼神里满是急切,年轻的脸上写满了跃跃欲试。这是他践行 “守护” 的第一个机会。

马向东看着他们,点了点头,声音里带着叮嘱:“去吧,注意安全,别逞强。”

“知道了!” 三人齐声应道,急匆匆地冲出院子,身影很快消失在暮色笼罩的街巷里。

院子里只剩下马向东一个人,他端起桌上的酥油茶碗,轻轻喝了一口,茶汤已经凉了,却依旧带着淡淡的奶香。他的目光望向远方的雪山,夜色渐浓,雪山的轮廓在黑暗中变得模糊,只有山顶的积雪,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银光,像一盏永不熄灭的灯塔。

河水流淌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像一首低沉的歌谣,诉说着马家四代人的故事,诉说着传承与责任,诉说着勇气与担当。

马向东拿起桌上的铜哨子,放在嘴边,轻轻吹了一声。哨声清脆而悠扬,穿过院子,穿过街巷,飘向远方。那声音里,有对长津湖战友的思念,有对家人的牵挂,更有对未来的期盼。

他知道,马家的故事还没有结束。传承的河流,或许会遇到礁石,或许会有分歧,或许会掀起巨浪,但它永远不会停止流淌。因为在这条河流里,流淌着的是军人的热血,是党员的忠诚,是中国人的脊梁,是无论时代如何变迁,都永远不会磨灭的责任与担当。

夜色中,马向东的身影显得格外孤独,却又格外挺拔。他像一座巍峨的雪山,守护着这个家,守护着这座城,守护着那份跨越四代的荣耀与责任,也守护着嘉梁古城的万家灯火。

而在古城的另一端,老粮仓的方向,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光染红了半边夜空。马援朝、马建国和马远,正和消防员们一起,奋战在救火一线。他们的身影在火光中穿梭,像三道挺拔的青松,在夜色里筑起一道坚不可摧的人墙。水枪喷出的水柱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扑向肆虐的火焰,也扑向那些即将被烧毁的粮食 —— 那是古城居民过冬的希望。

传承不是复刻,不是让后代重复祖辈的道路,而是在不同的时代,面对不同的考验,都能坚守内心的信仰,都能挺身而出的勇气;裂痕不是终点,不是亲情的破裂,而是在理解与包容中,让责任与担当更加坚定的契机。

马家的故事,还在继续。嘉梁的守护,从未停歇。而这份跨越四代的传承,终将像念青唐古拉的雪山一样,永恒不朽,像嘉梁的河水一样,源远流长。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