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座金印 第8章 季忘

“见素抱朴，少私寡欲。”三子轻闭双眼，一只手掌向上端着一个黑瓶，敛气收声。

缕缕黑气被收入瓶中，待瓶中收满，后面的黑气不再进入，瓶中的黑气也被封存于此。

三子没有睁眼，手伸进面前的黑气中，金光大盛，她强硬的拽住一缕没有被驱逐的黑气，金光爬上黑气，将黑气染金，染金后的黑气被三子抛到半空，随着三子的手势变作一团密文，直直地盖在瓶上。

她睁开眼睛，将瓶子收好。

“功遂身退，天之道也。”黑气仿佛被巨物压入地中，正不堪剧痛地向三子嚎叫着，他们挣扎地继续企图反扑，刚刚铺平地面的黑气又有几缕要冒出。

三子抓住季忘奋力向外逃出，踏过的黑气迅速张牙舞爪起来，追寻三子而去。

他们便是在背后乌泱泱一片的黑海中逃出雪人国的。出了村口黑气便不再往前，只能不甘地咆哮着，愤怒着。

解开季忘的枷锁，他腿一软便坐到了地上，哆哆嗦嗦地看向眼前这个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修士，仍有些惊疑不定，想要开口，嘴却不听使唤。

看着他的样子，不等他说出声，三子先一步坦白。

“在下千嶂三子，今得令务事，经过季府，机缘巧合下了解到当年雪人国惨案另有蹊跷，我已告知宗门，你的损失尽管向宗门提便是。” 季忘在颤抖中勉强听了几句三子的话语，来不及从刚刚的惊险中回神，他又被三子的来历惊到忘记颤抖。三子静静地等着他缓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有声音颤颤巍巍的传来，“你说你是千嶂中人，是三人梯中的三子？所以你故意任我前来，是看中了我的血吗？”

“季府人的血可以引的冤魂的怒气也是我刚刚才得知，我以为只要季府血脉前来，或者你的身上有什么特殊物品便可以引得冤魂出现，无意冒犯了公子是我的不当。”

季忘震惊中不忘思考因果，“你在邪祟走后提他的邪祟身份也是为了让随从离去，你知道我不会走？”

可能是觉得愧于季忘，三子耐心地回答他的问题，“我看到你与季府的联系微弱，你一心想要查询当年事情，也没有半分考虑季府的处境，我感受到了你的怨恨和愤怒。”

“感受，这也是你的功法吗，你能看到气机，看到联系，还能感知到情绪？还有那些话，说完之后万物都能被你操控——”

感受到了自己问题的不妥，季忘猛地噤声。

“万物不能被任何人操控，我不过是用了一些非常之道而已。”

季忘站起身向三子拱手，“在下季忘，一直敬仰千嶂已久，今得观三子风采，深感千嶂不负威名。”

三子颔首却不再出声，气氛一时有些僵住，季忘深思后趁机提出他的要求。

“你说千嶂会弥补我的损失，我想求得一个拜山的机会也可以吗，能否恳求前辈引我入千嶂拜山。”

三子没有露出多余的表情，她甚至没有表露自己的态度，只是官方地回复他。

“千嶂已经派人前来，不多时便到，你可以向他们表达你的诉求，由他们来判断可行与否，我还有要事在身，暂时没有回千嶂的打算。”

千嶂除了十年一次的开山门，迎各地想要前来拜师的人，在其余时间也可以由千嶂中人引人入山，称为拜山。

但不论是开山门还是拜山都自有一套看人的方法，入宗门都十分严苛，说是万里挑一不为过，千嶂每十年收入的弟子也不过几十，不过寥寥无几的拜山人中，通过率倒是十分的高。

三子是开山门时入的千嶂，也不太了解拜山的流程，但听闻当今的万一便是由宗主引拜山，后直接拜入宗主门下的。

季忘早有预料到三子的回答，他不气馁，只觉得自己本就是痴心妄想，凭着几滴血也想攀上千嶂，虽说只是一个机会，但也十分珍贵。

些许期待爬上眼眸，“或许我可以跟着您吗？”

季忘小心翼翼地提出他的想法，后又赶紧补充道：“我是说跟着，你不用管我死活，我只是想跟着像您一样的大人物出去走走，见见世面嘛，我保证不会给您添麻烦，而且我可以承包路上的一切花费，虽说千嶂不缺这点小钱，但我还可以端茶倒水，充当小使了不是，我是说……有这个可能吗？”

“不行。”三子干脆利落地拒绝了。

瞬间失去劲头，刚刚低眉顺耳的劲也消失了，他颓废地瘫倒在地，本就颤抖的双腿早都坚持不住，靠着激情勉强维持而已，现在他一边用力呼吸平复刚刚的经历带来的惊悚感，一边思索着接下来的情况。

“你在季府没有接受过正规的修行？”三子看着疲惫的季忘，疑问出声。

“你不是都感受到我对季府的痛恨了吗，我其实也就用着二少爷的身份狐假虎威罢了，季府在银子上从没有小气过，毕竟面子上总要过得去嘛，不过只要是与修行有关的，他们都是死守严防的，不肯让我了解，我到现在的十八岁光阴，还真就混成了个当地纨绔，我倒宁愿季府真就只是个凡间大户了。”

季忘不甚在意地说着自己的经历，不再将自己表现成一个大少爷或者是修行人，露出他平平凡凡的本色。

“不过毕竟在一个修真大家里过日子，平时还是搜集过一些修行的书籍，我还是多多少少会点法术的，我想我的资质一定不错。”说着他有些自得的笑了出来。

三子看着懒懒散散的季忘，感受到他经脉丹田的清澈，只有些许灵气在缓慢的流动。

“的确不错，我的经法在你身上运用的很纯粹，不像是平常人受到经法影响的样子，你更像是接受了它的洗礼，经法没有排斥你，所以你被多道经法影响依旧没有受到伤害。”

三子客观地评价道，对于自己的功法，她毫不在意地向一个陌生人道出它的底色和运转的规则。

季忘不知道该喜悦于三子对于自己的认同，还是震惊于三子对于她的经法和自己关系的解读，他有些惶恐不安，担心自己知道的太多而让生命的延续变得困难。

“功法而已，你不必太在意。”三子看出他的惶恐轻描淡写地安慰了几句，“如果从没有接受别的修行，你或许真的可以进入千嶂。” 三子取出自己的弟子牌，递给季忘，“如果来的弟子拒绝你要拜山的请求，你可以拿着我的弟子牌前去拜山，不过我不会随你前往，到时你需自己随机应变。”

突然的转变让季忘措手不及，他仓忙站起双手接过弟子牌，感激冲上他的心头，让他有些想要痛哭的冲动，本只是试试看的想法此时真的成真让他如在梦境。

他想对三子说些什么，但三子不给他开口的机会，迅速交待些必要的事情。

“千嶂会知道你季家人的身份，你只需如实告知他们你未曾修习季家功法，未曾被安排正规教学，他们会查看你的灵气运转情况，总之不要说谎，还有，刚刚你的经历也不要与别人诉说。”

话毕，有人到达了村口处，正是千嶂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