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夜人（COD） 第12章 火苗

西伯利亚荒原的极昼天光，是一种漫无边际的、令人窒息的灰白。Keegan和Elaine在齐膝深的积雪中已经跋涉了不知多久，时间感早已被寒冷和疲惫模糊。每一次抬腿都如同拖动千斤重担，肺部吸入的冰冷空气像刀片一样刮过喉咙。

Keegan在前方开路，他的脚步依旧沉稳，但紧绷的肩线透露着极致的警惕。Elaine跟在他身后，全靠意志力支撑着几乎麻木的双腿，目光紧紧锁在他宽阔的背上，那是这片白色地狱中唯一的方向标。

途中，在试图穿越一条冰封河流的脆弱区域时，Elaine脚下突然一滑，冰面发出不祥的碎裂声！她惊呼未出，走在前方、腰间系着安全绳的Keegan已然猛地回身，手臂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瞬间绷紧绳索，将她险险拽回坚实的冰面。

Elaine惊魂未定地趴在地上喘息，抬头看到Keegan护目镜后那双一向冷静的眼睛里，竟闪过一丝未来得及完全敛去的惊悸。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更紧地攥住了连接两人的绳索，检查了一下冰面，选择了另一条更迂回但相对安全的路线。

当天空将雪原染上淡淡的橘红时，风雪奇迹般地暂歇了。Keegan找到了一个背风的冰裂洞穴。洞口被积雪半掩，内部空间狭窄，但足以隔绝刺骨的寒风。他仔细检查确认安全后，才示意几乎虚脱的Elaine进去。

洞内温度依旧极低，但比外面好了太多。Keegan熟练地用匕首刮下一些干燥的冰屑，混合着一种特制的固体燃料，点燃了一小堆篝火。火焰微弱，几乎看不到明火，热量也有限，但在绝对的严寒中，这一点点温暖已是万分难得。

两人靠着冰冷的岩壁坐下，分食着最后一点压缩饼干和巧克力，沉默地补充着体力。Elaine裹紧保温毯，身体仍在无法控制地轻微颤抖。

她看着那簇微弱跳动的蓝色火焰，轻声打破了寂静，声音因疲惫而沙哑：“那个标志……‘生命之树’……我接触过，慈善捐款、疫苗研发……完美的伪装。”她抬起头，看向对面正在沉默擦拭步枪的Keegan，眼中带着深深的困惑和一丝无力，“我们面对的，到底是什么？一层又一层的假象？”

Keegan擦拭枪械的动作没有停顿，但速度似乎慢了一丝。洞内只有火苗轻微的噼啪声和他沉稳的呼吸。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低沉地开口，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谎言。一层套一层的谎言。”

他抬起眼，护目镜不知何时已经推到了额头上，篝火的光在他深邃的灰蓝色眼眸中投下跳动的阴影，“Makarov擅长这个。用最光鲜的外表，包裹最深的腐烂。”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明确地、带着个人情绪地提及那个名字，语气中的冷意让周围的空气似乎又降了几度。

“你……很了解他？”Elaine鼓起勇气，问出了这个盘旋已久的问题。Keegan的目光瞬间变得幽远而锐利，仿佛穿透了冰壁，看到了某些不愿回忆的过往。

“打过交道。”他言简意赅，下颌线绷紧，显然不愿多谈，但那份刻骨的、几乎化为实质的恨意，却让Elaine心头一凛。

他迅速转移了话题，目光重新落在她苍白的脸上：“害怕吗？”

Elaine迎上他的目光，诚实地点头：“怕。但……更不甘心。”她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眼神渐渐被火苗照亮，泛起一丝倔强的光芒：“我知道这么说有点天真，还可能是愚蠢，但……我有账跟他算。”

后半夜，气温降至冰点以下。Elaine蜷缩在保温毯里，依旧冷得牙齿打颤，意识在困倦和寒冷中模糊起来。Keegan负责守夜，坐在靠近洞口的位置，像一尊凝固的雕像。

他的目光扫过洞外寂静的雪原，又不时回到Elaine身上。看到她即使在睡梦中也紧蹙的眉头和失去血色的嘴唇，他微微皱起了眉，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洞内的温度还在下降，她单薄的保温毯显然不足以抵御。他看了看洞外依旧凛冽的寒风，又看了看蜷缩成一团、微微发抖的Elaine，伸出手，似乎想推醒她，让她活动一下驱寒，但指尖在空中停顿了一下。

他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挪近身体，动作极其轻柔地，将她连人带毯子揽入自己怀中，用自己宽阔的胸膛包裹她，为她构筑了一个相对温暖的庇护所。

Elaine在迷糊中本能地向他靠拢，寻找到热源，沉沉睡去。

Keegan没有睡，他保持着绝对的警惕，身体为了不惊醒她而略显僵硬，他垂眸看着怀中人渐渐放松眉头，手指动了动。

天光再次微亮时，天空依旧是灰白的色调。

Elaine醒来，第一时间感受到的是包裹着自己的、陌生却令人安心的温暖和气息。她猛地意识到自己正依偎在Keegan怀里，脸颊瞬间烧了起来，慌忙想坐起身，下意识地开口：“对不……” 她想为这逾矩的接触道歉。

然而，还没等她把话说完，Keegan已经松开了手臂，动作自然地向后挪开了一些距离，仿佛昨夜的一切只是危急情况下必要的取暖措施。

他迅速站起身，拍了拍作战服上的尘土，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沉稳冷静，听不出任何波澜：“休息好了，我们就出发。”

Elaine把剩下的道歉咽了回去，脸上热度未退，低声道：“……好了。”她迅速整理好有些凌乱的装备和头发，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心通通作响。

又经过几乎一整天的艰难跋涉，依靠Keegan卓越的野外导航能力，他们终于有惊无险地抵达了预定的备用汇合点——一个废弃的矿业前哨站。几栋破败的木屋半埋在积雪中。

Ghost、Hesh和Konig已经先一步到达，同样满身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汇合时没有劫后余生的寒暄，只有迅速交换情报、检查装备和彼此伤势的紧迫感。

Ghost带来了新的消息，语气凝重：“Price和Logan在销毁据点转移途中遭遇伏击，Logan为掩护撤离伤势加重，但已成功抵达‘石屋’。” 这是个坏消息，但至少人员安全。

他顿了顿，说出了更糟的情报：“Konig捕获并破解了一段极短暂的加密信号。‘炼狱’或‘生命之树’，正在积极接触并试图策反南美某几个关键国家的军队高级将领。信号暗示，他们可能利用‘净化协议’制造的区域性恐慌和后续提供的‘军事援助’或‘安全保障’作为筹码，进行渗透。”

临时会议室内的空气瞬间凝固。策反军队高层？这远比策反政客或情报人员更致命，意味着敌人试图直接掌控暴力机器，为更大规模的混乱甚至冲突铺路。

“我们必须尽快与Price汇合。南美一旦失控，连锁反应不堪设想。”Ghost的声音冰冷如西伯利亚的寒风。

“那些将领……如果被拉拢，整个地区的平衡都会被打破。”Hesh脸色难看地补充。

一片沉寂中，Elaine深吸一口气，走上前：“也许……我们可以从‘生命之树’的商业网络入手。他们在南美一定有庞大的业务和供应链。从公开渠道调查他们的资金流向、政府合同、合作伙伴，特别是与军方有交集的领域，或许能找到他们与特定将领接触的蛛丝马迹，甚至……提前发出预警。”

Keegan看向她，目光在她疲惫却坚定的脸上停留片刻，沉声表态：“风险高，但可能是目前唯一能主动出击、进行预防的方向。”他的支持简洁却有力。

Ghost环视众人，最终下令：“全体确认，即刻出发，前往‘石屋’与Price汇合。抵达后，重点研判南美局势，制定干预方案。”命令下达，众人立刻行动起来，检查车辆，整理装备。

Keegan在检查雪地车的引擎时，余光看到Elaine正费力地将自己沉重的装备包拎出木屋。

他走过去，默不作声地接过背包，轻松地安置好，然后转身继续自己的工作。Elaine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呼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