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养关系 第7章 第 7 章

陈嘉年开车的路上有朋友们陆续打电话来问，他解释说只是家里车碰了，没人出事，想到这又给郑叔打电话，知道段昱树已经去了VIP病房。

有人张罗起给他压惊，又说会所来了几个陪酒的小孩，长挺好看，问陈少爷要不要叫上？

陈嘉年起先不想去，但他也不想回家，他说错了话，等了段昱树小半个晚上，等来这样的结果，除去莫名的难过外还有难以抑制的自责。

心脏像一件**的衣服被人掐着，攥着，拧去水分，绞成一团。

陈嘉年觉得自己是得找点事干转移注意力，他快要窒息了。

再者说，他也得露个面，证明自己家里没事，省得这帮人背后议论段昱树是不是有事，陈嘉年不喜欢别人猜测段昱树。

常去的那家会所是VIP制，他们说的陪酒其实就是推销酒的，听说卖出去一瓶给多少的提成，陈嘉年问过一次，那男孩说了几个，他没记住。会所陪酒的有男有女，为了避嫌，他们这个包间向来都是男服务生。陈嘉年对长得好看的男的没兴趣，但朋友既然提了，他就随口应了声行，反正灯一关都那个样，谁也无所谓。

陈嘉年这帮朋友是他跟着段昱树以后认识的，是段昱树社交圈子里的人。都是有钱人家的二代，有的甚至是二胎，有本事的没有，啃老的倒是一堆，说这年头自己创业赔得更多，还不如等着继承家产。

到了会所他开门下车，先到的朋友定好了包房。

陈嘉年在前台问了房间号就进去了，是个小包，有KTV和台球玩，他一进门朋友们就欢呼起来，七嘴八舌地祝贺他没事，然后让他点酒。

陈嘉年接过酒单，随便瞄一眼等着推荐那个陪酒的，屋里头灯光昏暗看不清晰，他吓了一跳，乍看真以为是段昱树，但仔细看又不像了。

“是不是像你们家段总？”朋友站在一边问，“我上回来的时候就发现了。”

陈嘉年勾了几个贵的酒，对朋友说：“滚蛋，我干爹才不这样呢。”跟他们几个早就混熟了，都知道他在段昱树家里头住，说话就放肆许多。

陈嘉年把酒单扔给那人，脑子一热问：“你几点下班？”

对方愣了愣，直到身边朋友们起哄才反应过来，小声说：“少爷说走，就能走。”

陈嘉年笑了，他还没喝酒，就有点发晕，像醉了。他抓住对方的胳膊，认真盯着他看：“我说走就能走？”

没等他说话，陈嘉年又说了：“酒点着，你们玩，你，跟我走。”身后传来一阵口哨声。

到门口他让那对方去把衣服换了，会所的服务员制服跟什么行业似的，配不上段昱树给买的车。等了一会儿对方出来，穿了长裤T恤，还真有点段昱树年轻那个样子。

陈嘉年带他路过前台，确实没人说什么。他上车，叫对方也坐上来。

他这会儿冷静下来了，开车也稳当了，但偏不想好好开，一路压着限速踩油门，漫无目的地到处乱转，绕着申港市跑了大半圈，副驾驶那人说话了：“陈哥……”

“不用告诉我你叫什么，没兴趣，”陈嘉年说，他带他出来其实就是幻想段昱树坐在自己身边，没别的意思，“大学生？晚上有门禁？”

“没有。”

“那就闭嘴坐着，你一说话就不像了，”陈嘉年说，说完又想起什么，伸手去拉开副驾驶那边的一个格子，随便掏出一把钱扔到他腿上，“够吗？”

对方数了数钱，没说话，陈嘉年就当他是默认了。等绕着申港市把那另半圈也跑完，他就近找了家快捷酒店，陈嘉年在吃住这事上向来不挑，有房顶有墙有床就能住，开了个标间，带人进去他就躺下了，也没管对方睡不睡还是什么，自己先睡着了。

他这一觉睡得挺踏实，不知道这一晚上微博热闹极了，自己从会所出来开车载人被狗仔拍下来，又拍到他们俩进了酒店，热度高得不正常，刚发出来就直接冲上了热搜。

接到助理电话的时候段昱树刚回家准备睡下，闻言思考了片刻，让助理把这事处理了。

于是陈嘉年第二天睡醒，微博一片岁月静好，他自然地先把人送走，又开车回了家，转悠了一晚上，他心情调理好了不少，家里的事想开点了，干爹愿意谈恋爱就由他谈去吧，那还能怎么样呢，自己又不是他亲生的，不能绑他一辈子吧？那未免有点缺德了。

但总得回家好好跟人道个歉。

陈嘉年把车停在车库里，穿着一身睡得皱巴的衣服进屋，好巧不巧，段昱树正坐在餐桌前吃早饭，他一转过来就对上一双浅色的眼睛。

“交男朋友了？”见人进来，段昱树不像是昨天出了车祸的人，他收拾得妥帖，吞下口中的面包，慢条斯理地喝了口咖啡，才问。

陈嘉年想解释他昨晚什么也没干，就带人兜风然后睡觉了，其实他自己不懂昨晚想干嘛，但最后只是说：“没有，就会所的，玩玩。”

他觉得段昱树应该生气了，昨晚他们吵了，段昱树还出了车祸，就这样自己还去会所玩，他应该骂自己一句白眼狼没良心，自己挨骂，该得，挨得再狠他也愿意。

但段昱树只是说：“你私下愿意玩什么，我不限制，但考虑好你的身份，做什么事细心一些，一起吃早饭吗？”

陈嘉年仔细想了一下他这句话，总之是没生气的意思，别的他有点没想明白，于是更加心虚难过，不想跟段昱树坐一块，就说不吃，又说对不起，没等段昱树说话就转身上楼去了。

进了自己的卧室反手锁上门，像是隔绝什么似的松了口气，陈嘉年掏出手机翻了翻微博，超话一片岁月静好，热搜上各种综艺和新剧争奇斗艳，翻了很久他才看见一些与自己有关的讨论，但热度很低，基本都是0回复。

划着屏幕的指尖顿了顿，半晌他将手机放在一边，料想昨夜应该发生过什么，不然干爹不会那样问自己，但应该是又被他给摆平了，所以只剩下一点不起眼的水花。

事实上，这不是段昱树第一次暗中帮他，热搜黑料这种事对于段昱树来说，好像只是动动手指那样简单。陈嘉年刚出道时没提过自己家里的情况，有人问就说无父无母，被一些不怀好意的人使过不少绊子。

这些段昱树都解决了，有的陈嘉年知道，有的他也不知道。

段昱树对他好，真是死心塌地的好，连陈嘉年自己都弄不明白为什么，别人家对领养的小白眼狼防着还来不及呢。